(一)
教室很大,很干淨,這多虧于我們報到那天收拾的結果。面對這60個人的教室,我突然有些驚慌,我怕自己無法適應這個環境,面對每天的六點起床,面對還沒亮的天空,面對焦頭爛額的課程,我有些恐懼,那是我第一次,對一個新的環境,有的不是向往,而是恐懼。
同桌是一個眼楮特大,嘴唇特厚,個子挺高,帶著黑眼楮的男孩子,他叫旭日干,我們坐在門邊的第一排,老師的唾沫星子分分鐘淹沒你。兩個不說話的人,像兩個雕塑一樣坐在第一排,眼楮直愣愣地盯著黑板,後來老竇說,他曾經教過的一個學生,天天不寫作業,老師罰他到後面站,那個學生的眼楮一直盯著老師,恨不得吃了他,我想剛入學的我們,跟他差不了多少。
我和我的同桌這一天好像只有一句話,還是寫在紙上的,我忘帶不可擦了,就用鋼筆寫在數學書上,“借下不可擦,我忘帶了。”我天真地認為,我和我的同桌,會十分和平地相處一個學期,但沒過多少天,我的神經性徹底激發後,我們從和平使者變為階級敵人。
下課我去找郝知微聊天,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班里,我們兩個熟悉的人——至少也是彼此相識的“陌生人”,自然會自覺不自覺地投靠在一起,後面的苦日子多的是,總得有個人投靠投靠。
當然,不相識的陌生人,也總會給予一些快樂,比如說,小白臉何佩霖。
我跟郝知微聊天的時候,何佩霖不知道什麼時候說了句“老虎”,好像是對我說的,有些驚訝,這位小伙,我們相識連兩個小時都不到,你就叫我“老虎”?找抽啊!誰跟你說的,我可是要當淑女啊,淑女!!
我瞪了他一眼,充斥著一股殺氣(或許是我把自己太神化了),“你說誰呢?”
“不是,姐……姐……我錯了。”
“姐姐我暫時原諒你。”
“啊,好,謝姐。”
我沒說話,轉過頭去跟郝知微聊天,又听叫有人喊我“老虎”。
我不知道是我上輩子倒霉了,我還沒抽瘋呢,怎麼就被人這麼叫?我的淑女範兒啊,徹底毀了。
是鐘昊雨,不是何佩霖,說實話,鐘昊雨挺親的,睫毛很長,眼楮似乎只能半睜開,再睜大些就會分分鐘死人的。淑女範兒不要了,我也不是被損後嗲嗲地說︰“哎呀,討厭了啦”的人,我理都沒理他,跟郝微說了幾句話,我就回座位了。
(二)
一整天都很累,上課高度集中,下課自然腰酸背痛,睡眼朦朧,堅持了一上午,到最後一節地理課,什麼都听不進去了。地理老師好像自帶催眠功能,坐在第一排的我都有些昏昏欲睡,還好這節課沒有講書中的內容,同樣是百無聊賴地扯規矩,再給大家填充些興趣,但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興趣到沒有,困意到多的是。
什麼經線啊,緯線啊,wtf?老師你確定你在說人話?我讀書少,您別騙我!我盯著地理圖冊,對那彩色的圖片毫無興趣,除了認識那幾個漢字,其他的,都是什麼鬼?听著那幾個學霸高聲附和,整個人瞬間變成死灰,你,你們,都請離開這個世界吧,讓我這個凡人好好生活,謝謝。
40分鐘的課終于熬完,九月份的陽光依舊溫暖,不像冬日的陽光,雖然刺眼,但絲毫沒有溫暖的觸感,九月份的天,還是有些熱的。
我忽然想起六年級上學期的九月份,那會兒我們正好值周,早晨和下午的寂靜教學樓里,總是充斥著我們的歡笑,我們穿著招蟲子的黃色半袖,被自己的親媽逼迫地在里面套上秋衣,土得像個村姑。我似乎忘卻了很多夏天的故事,卻記住了許多冬天的事,或許是夏天太愉快了,它總是悄悄地來,又悄悄地離開,就仿佛,沒有經過一樣。
我帶著對小學留念的眼楮,四處尋找故人,那樣蕭瑟的秋天,唯一開心的事是見到一個老同學,招招手,我就足矣開心一整天。
(三)
听說下午有個新生歡迎的儀式,三中一向崇尚節儉迅速——這也是後來慢慢體悟到的。我天真地認為,肯定會扯上個半小時,四十分鐘的,這樣的話,無論站多長時間我都願意,我可不想再回班里听老竇的嘮叨。
初一九班的趙蘭清(不確定名字寫的對不對,要知道,我連她長啥樣都不清楚)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進行一段演講之後,政教處的老師扯上幾句話,就基本結束了。頂著烈日听老竇說︰“回班里還有晚自習,5:40下,讓他們在班里寫會兒作業吧。”我是極想回家的,對于學校的陌生,家,一瞬間成了多麼好的歸宿——即便對于家的留念並不是那麼強烈。
兩個同樣糟糕的事一做對比,稍稍好一點的壞事也會一瞬間變成好事。正如學校和家一樣,兩個我同樣不太喜歡的地方,對比一下,還是家比較溫暖。
回到教室寫了會兒作業,便和郝微騎車回家了,剛開學作業並不多,更何況我們也都是剛剛上完小學的孩子,對于一瞬間多的作業始終要有個過渡,但怎麼也沒想到,我也愣是寫到了九點。
剛開學沒有講新課,沒什麼可以預習復習的,我百無聊賴,但這樣的“好日子”也持續不了多久,三中這樣魔鬼的地方,讓你享了福,怎麼可能?!
(四)
著名的三中並不是那麼好,在眾家長的吹捧中顯得過于神幻,當你報以過多的期望踏入校門時,期望就會變為失望,其實,它並沒有那麼好,甚至和我的小學,設備環境也差了太遠太遠。
突然不那麼開心了,我們都在分道揚鑣的路上,漸行漸遠了,笑容漸漸消失在臉上,一副面具罩在臉上,漸漸凝合住了,摘也摘不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