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你留在這里照顧心兒,不許任何人再對心兒用刑,我去趟聆安宮。”
是。”
帶上碧兒,素衣轉頭吩咐了一聲,復隨那傳話的宮女離開了潮海閣。
然而那韓天德口上說的好听,請素衣至聆安宮是為了一同听審斷案,奈何真正等素衣到的時候,那所謂的鬼祟宮女卻早已將一切“真相”和盤托出。
令素衣詫異的是,那被捉的宮女不是旁人,正是聆安宮的宮女,丁香。
心里隱約有些不安,如此看來,蔚蘭雪是知道這丁香曾一奴侍二主,為她濯清苑辦事了?
當初宮中陳妃中蠱一事早已過去許久,那時是因丁香的幾句指證,讓陳沫與蔚蘭雪反目成仇,並使得黎玄夜將陳沫打入冷宮,直至陳忠逵進宮強行將陳沫討回將軍府。
陳沫聰明,早已猜到了此事真正的主謀者至始至終都是她何素衣,可蔚蘭雪……她是如何從丁香身上看出端倪的?
娘娘,奴婢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琥珀觀音真的是素心要奴婢偷偷送到這聆安宮里來的,奴婢……奴婢……”
你說這琥珀觀音是素心給你的?”素衣輕笑一聲,從人群後走到前方。
聆安宮此刻到處狼藉,各個衣物首飾被翻的到處都是。
奈何此處是她蔚蘭雪的住處,若是濯清苑,或許陣勢會比眼下要再夸張幾分,聆安宮……無論那些侍衛是不是初九的人,怕都不敢這般囂張。
他們……這是在做戲給她看呢。
眸子微微一轉,視線被平放在蔚蘭雪床頭的琥珀觀音給吸引了視線。
丁香,就垂首顫抖著跪在那床邊。
是……”听到素衣問話,她先是渾身一怔,爾後猛點了點頭,小聲應道。
真是可笑。”素衣也不慌,只是緩步挪到蔚蘭雪身旁,又問︰“你們不是說,琥珀觀音被盜,素心于潮海閣被你們當場抓獲麼?即使如此,她又是如何盜了琥珀觀音,反將其送出去的?”
我……”丁香心里一慌,頓時語塞。
素衣睨了她一眼,繼續道︰“況且,琥珀觀音是何物?這般貴重的東西,素心盜了不自己偷偷帶出去,為何要給你?你身為聆安宮的宮女,同她又是什麼關系?”
不……不是這樣的……”丁香話不著調,抬起頭便徑直看向了蔚蘭雪,眼中滿是無盡的恐慌和絕望……
屋子里擠得到處都是宮女太監,素衣越發覺得透不過氣來,額角還在微微滲出汗漬,但即使她此時言語中沒了甚氣勢,卻依舊逼得丁香毫無退路,“有些話,你可要想好了說,這琥珀觀音是西涼的貢品,其牽扯非同小可,你不過一個奴婢,當真以為說了謊,還有人能罩得住你?”
何貴妃這是在恐嚇嫌犯麼?”韓天德驀地從一旁冷哼一聲,斥鼻道。
素衣抬眸看向那目光精銳的韓天德,“恐嚇?韓大人真是說笑了,說到恐嚇,本宮的這幾句閑聊,怕是還不如大人的。”
那依娘娘所言,若素心盜了這琥珀觀音,本不必將其交給丁香。”
素衣不答,只是水眸向下,點了點頭。
娘娘說得不錯,但唯獨最為不妥的一點便是,這琥珀觀音最後……是出現在了這聆安宮,據本宮所知,娘娘和蔚妃娘娘之間本有間隙,若素心是以此……”
韓大人這話又怎麼說?潮海閣審案之時,所有人都知道,是永安王在此看見過琥珀觀音的,如素心真是賊人,所做一切是為了栽贓嫁禍,何必不在你用刑前便將事端引向聆安宮?反倒……”
何素衣!你別妄想再用永安王來壓本宮!”怎堪,素衣話未說完,蔚蘭雪已惱羞成怒,吼出聲來。
素衣合上唇,任她如何氣急敗壞也不曾入心半寸。
韓天德夾在二人中間,不由干咳了一聲,復又給早前那個至潮海閣將素衣喚來的宮女使了個眼色,方撫了蔚蘭雪滿面的怒氣,叫她靜下心來。
永安王的事,咱們姑且先不說,畢竟事實真相如何,娘娘心里比誰人都清楚,倒是這丁香……本官查出她曾經收過濯清苑的銀子,替娘娘您……辦過事。”韓天德再度揚起嘴角笑意,像是一幅勝券在握的模樣。
素衣卻隨之笑出聲來,毫不在意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人說丁香收過我濯清苑的東西,可有證據?”
娘……娘娘……您……您不能這樣說啊!以往丁香為了您做了那麼多的事,丁香可從未背叛過你啊!”仿若安排好了一般,素衣的話剛說完,那丁香已然雙膝向前一撲,緊拽住素衣的裙角。
你莫要胡說!”碧兒听及,兩步上前將素衣護住,只是她眼下動作未免太過慌張,哪怕此事是子虛烏有,怕也叫她這般緊張的模樣,讓旁人生出了幾分疑慮。
素衣提起裙擺,向後退了幾步,“你這婢女,說話可要叫人信服,你說你曾替本宮辦過事,拿過本宮的好處,那你倒是說說,你辦了些什麼事,拿了濯清苑多少好處,若是有一件本宮宮里有的東西,也能任由你念叨那麼幾句,至于那些空口無憑的話,可是誰都會說的。”
……”
丁香再次哽住。
畢竟當初素衣就是怕會有東窗事發的一日,遂給丁香賞賜的東西,都是叫夏秋先去換成了碎銀子的。
蔚蘭雪想讓其以此事做文章,未免太過輕敵。
至于當初,素衣命丁香去陷害蔚蘭雪的事,她要是敢說,就是死路一條,蔚蘭雪——自無法保得住她的。
怎麼?沒話說了?”
我……”丁香指尖一滑,終將緊攥住的最後一點裙角松去。
一邊是聆安宮,一邊是濯清苑。
這兩個主,無論是誰,都可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她已不知該如何說如何做,就是先前他們讓她牢記住要在素衣面前說的話,當下……也叫她徹頭徹尾,忘了個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