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走後，夏秋也听命送南潯離開了潮海閣。
屏退了其他太監宮女和刑部跟隨韓天德一同而來的侍衛，素衣頓時失了力氣，身子一傾，斜靠在了一旁的梁柱上。
碧兒看了一眼睡著的素心，給扶住她的邀月使了個眼色，爾後松手上了台階，快步走到了素衣身畔將其穩穩拖住，“娘娘沒事吧。”
沒事……”輕搖了頭，素衣隨著碧兒的攙扶，撇開梁柱，朝素心挪步走去。
娘娘，恕奴婢直言，永安王……待娘娘挺好的，娘娘何必拒永安王于千里之外呢？”碧兒一邊跟隨素衣的腳步，一邊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素衣有些微驚，碧兒雖然往日里口無遮攔慣了，但這番話是萬不敢說的，怎得如今……
撇頭仔細著對上了碧兒的雙眼，仍是往日那副明亮機靈的模樣。
素衣收回眸子，儼然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像是什麼都不曾看出一般。
碧兒見素衣听了話卻不作答，猶豫了片刻，復支支吾吾繼續道︰“其實……這永安王初回宮中，就已經名聲大震了，加之他又是蔚太後的親生骨肉，往後勢力必不會叫人小覷，就單憑今日他能輕而易舉得解決了素心姑娘的事，娘娘就能瞧出！況且，他待所有人都毫無善意，唯獨娘娘……”
那依你所見，我該如何做？”相反的是，素衣並未如往常一般呵斥她閉嘴，反倒斂了面上的警惕，饒有興趣的問道。
碧兒掩面一笑，眸子尤為天真，“娘娘只需……什麼都不做的便好。”
什麼都不做？”她這是讓她義無反顧受了初九為她所做的一切。
到底是什麼人讓她說得這些話？
蔚蘭雪？蔚太後？還有初九？
她們想試探出什麼，又是如何收買的碧兒？
是啊，永安王為了娘娘，什麼事都願做，在這後宮之中，有永安王護著，就再無人敢動娘娘了。”
素衣倏爾將身子穩住，推開碧兒，“此話又是從何說起，永安王這般待我，不過是為了還宮外的恩情，你是覺得還有其他什麼意思麼？”
碧兒將頭一低，“奴婢不敢。”
我看你也沒什麼不敢的，平常嘴念叨的多了，遲早給自己給濯清苑惹上禍端。”
奴婢所作所為只會為娘娘著想，這話娘娘不願听，奴婢下回再不會說了……”
罷了。”
她的心是否還在濯清苑，已經昭然若揭，只是素衣不明白，她往日待碧兒不薄，怎得就會令她成了旁人的棋子？
這宮中，水如此之深，真不知道以後濯清苑里除了夏秋，她還能信誰？
心口滲了些寒意，素衣扭頭看向將素心抱在懷中的邀月，碧兒都足以被收買，那麼邀月呢？她們本就是她濯清苑最為可用信任之人，要真的輕而易舉被人收買了去……
娘娘……娘娘？”
嗯？”回過神來，碧兒的一雙委屈的眸子正落在她臉側，好似她方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無心之時，並無半點用意。
小心著台階。”她既沒打算懲處她，碧兒也算得聰穎，重新上前將素衣攙扶住，提醒她腳下險些踏空。
走到素心面前，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她卻好似用了許久。
身子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也不知聆安宮那里的事能否一帆風順？想起那夜在月心橋對她行刺的那個黑衣人，她只怕她在這宮中所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有能瞧見的那一類人。
大抵又過了近一個時辰。
聆安宮那兒終有宮女匆匆來報。
其結果，卻又出了茬子。
說是永安王的人確實是在聆安宮搜出了琥珀觀音，但同時也在大庭廣眾之下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宮女。
韓天德道此事尚有疑點，遂請素衣一同前去斷案。
看來，他們此回已經早早地找好了替罪羊。
只是素衣不解的是，蔚蘭雪行事一向不夠縝密謹慎，如何能知道這琥珀觀音最後會出現在聆安宮，並在從潮海閣回去的途中就命人尋好替罪羊的？
松開了素心的雙手，素衣緩緩從她身旁起身看了眼外頭的天。
眼下雨已經停了，但天色仍是暗沉得緊，跟著聆安宮的宮女進來的還有幾個侍衛，不由分說又把素心給圍了起來。
此事想要解決，恐怕還沒那麼簡單，但素衣已無昨夜那般焦慮急躁，畢竟黎玄夜也該回宮了，只要拖住時間，任蔚蘭雪哪般折騰都難能掀起什麼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