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扭頭看向齊梓鴻，疑惑地問道︰“你是齊梓鴻？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萬年前，你便可突破，為何如今不但沒能突破，生機還如此腐敗？”
齊梓鴻低頭流淚︰“前輩，我這都是為了守護陣法啊！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苦苦支撐，才殘存到現在。前輩，我做到了。您可要信守承諾，給我獎賞啊！”
青年搖頭嘆息︰“當年你雖資質一般，可也比常人強的多。實力也還算不錯，我才選你當守護者，如今卻這幅模樣，實在是讓人嘆息。”
齊梓鴻只是磕頭以祈求的聲音喃喃︰“前輩，前輩……”
青年冷冷道︰“既然是你做到了承諾，我自然會給你約定的獎賞。本來按照約定，我可以直接將你修為提升至道尊境。”
此話一出，齊梓鴻精神煥發，感激涕零，周邊一群人除了石聶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符文長老目瞪可呆，身體哆嗦。
他耗費了千年時光尋找齊陸宗，目的為何？就是為了突破啊！就算是好不容易突破了，也是到達道意境
這本來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按照青年所言，可以將齊梓鴻的修為提升至道尊境，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如果齊梓鴻還是萬年前的資質和實力，這青年幫他突破一層境界尚且可以理解，但竟能將他連續提升兩層大境界，這種事情，符文長老想都沒想象過！
這青年如果真能做到如此，那他的修為道行到底有多高？無法想象，但起碼也比道尊境強得多。
更可怕的是，說出這種“大話”的還只是一縷殘魂，那麼，那本尊到底有多強？無法想象！
青年對眾人的難以置信和齊梓鴻的興奮毫不在意，只是淡然道︰“但念你守護萬年的誠心上，我可以給你另一種選擇。”
齊梓鴻疑惑地抬起頭，難不成還有比一下子成為道尊境更厲害的？
就見青年眼神輕蔑︰“你現在生機腐敗不堪，資質也變得極為低下。縱然我將你提升至道尊境，你也終將再毫無進步。且因你多年腐朽，境界也會漸漸退卻。”
齊梓鴻眼神暗淡，曾經也是下九界中數一數二的存在，可現在卻變成了這個鬼樣子。雖說是為了更大的謀劃和豪賭，可現在的自己和同境界的人相比已經差到極致也是事實。
青年繼續說道︰“第二種選擇，我只將你提升至道意境，並幫你恢復生機和資質，並更進一步。選擇吧。”
選擇吧，選擇吧，選擇吧……
好似一遍遍的回聲在齊梓鴻腦海中響起，他一時間無法抉擇。
道尊境的誘惑太大了。他苦苦守護在此處萬年，為此修為不能突破，為此生機腐朽，目的就是為了道尊境啊。雖說以後會成為道尊境中的最弱者，可那也畢竟是道尊境——破妄境修道者難以企及的存在他現在的境界在道尊境面前不堪一擊！
萬年來，他的堅持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那曾經的承諾，曾經的那一份豪賭，那一絲希望！一萬年啊，這是他苦苦等待了一萬年的夢想！只要他選擇了，便可夢想成真！
可他還是遲疑了。
曾經的他，萬年前的他，也睥睨天下過，也笑傲群雄過，在同是破妄境的修道者中，也是被人羨慕和敬重的存在！再多的溢美之詞對他來說都不過分！
曾經的他，指點江山，笑傲天下，可以輕蔑地嘲弄同階，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視那些資質和實力低下的破妄境。
可現在呢？是被人嫌棄的存在。前輩的不屑，同階的難以相信和那讓人鑽心疼的悲憫眼神！
他如果選擇了道尊境，不僅能重新睥睨破妄境，還可輕笑道意境！
可那又如何？他將成為鳳尾，被道尊境的同階所看不起，所嘲弄，可以被他們高高在上的踩在腳下！甚至，道意境的修道者都能笑他！在同階之中，他無法抬頭，只能卑微地活著。
那樣的他又和曾經瞧不起的修道者有何區別？不，比那些讓他瞧不起的修道者更加卑賤。
鳳尾，雖有鳳字，但那種痛苦，太過了。
那麼選擇道意境呢，資質和生機恢復到巔峰，還要更進一步。可以比以前更加笑傲同階，可以比以前更加意氣風發！
看起來也不錯，可那這萬年來的堅守是為了什麼？
這些，如果不是為了守護在此處，他萬年前也能做到的啊！
如果選擇了道意境，那他這一萬年的守護，無盡的孤寂，無盡的彷徨，無盡的痛苦，無盡的期待到底算什麼？一場空嗎？
不敢選！
齊梓鴻苦澀咬牙，身體顫抖。
本來這獎賞是件高興的事，他卻發現自己如此可悲。
明明為前輩付出了這麼多，卻如此被前輩嫌棄和鄙夷。這一萬年來，自己做錯了嗎？
長久的沉默，長久的等待，周邊的破妄境修道者們也是皺眉思索，放在他們身上，也將難以抉擇。
選擇吧。”青年再次淡然地說道。
齊梓鴻老淚縱橫，咬緊牙關，站起身，對著青年抱拳一禮︰“前輩，我選擇後者！”
這一刻，雖然他哭著笑著，可笑至極，卻又好似回到了萬年之前，那種意氣風發，那種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氣勢。
青年點點頭，手一揮，就見齊梓鴻身體快速重回巔峰，竟變成了二十來歲的青年，生機勃勃。身上更是散發一種對符文長老來說龐大的壓力，以至于符文長老不得不咬牙對抗，才避免後退。
符文長老雖然堅持沒有後退，可也是冷汗微微，拼命壓制，才沒有心髒跳動混亂，可內心仍舊是難以置信和恐慌不已。
他現在可是和齊梓鴻是敵對的狀態，又要搶人家的齊陸宗，又找人圍攻。現在，齊梓鴻更進一步，他真怕被此人之後算賬。
萬年前的齊梓鴻尚且能和他一比，如今修為突破，符文長老都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脫一步。
將齊梓鴻提升至道意境，對青年來說好似真的只是揮一揮手的事情。青年抬頭看天，淡淡道︰“如此選擇才符合萬年前的你。如此，我再給你指條路。”
齊梓鴻再次恭敬一禮，同時內心也歡欣雀躍，賭對了！
萬年來，你在這守護，雖蹉跎歲月，可多多少少也有點積累。去上三界，找項飛卓。你若能找到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會給你一些指導。之後便看你的造化了。區區道意境算什麼，就是道尊境，也能拼搏一番！”
齊梓鴻再次低頭拜謝。青年再次給了他希望，突破道尊境的希望，只不過需要他自己的拼搏。
今日的選擇，以後或許會後悔，但也許會慶幸。他不知道自己最終能夠到達什麼高度，但起碼現在的他，可以對萬年前的他，平等對視了！
前輩轉身，看著符文長老。
符文長老心中一突，這個陣法他本以為是屬于齊陸宗齊梓鴻的。而且，還認為齊陸宗早就敗落，故而花費千載時光，前來尋求機緣。可現在，傻子都知道，這個陣法應該是屬于這個前輩的。
自己打這個陣法的主意，不知道這個前輩會如此處置自己。而且，恐怕壓根不用前輩親自動手，現在的齊梓鴻便足以虐殺他了。
他臉色慘白，身體顫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饒恕！盡管希望渺茫，可還是要嘗試一下，因為他除了祈求饒恕，還能做什麼？
剛要賠罪，可下一刻，他發現了，前輩的目光直接將他無視了，那目光所及，是石聶。
青年鄙夷地搖搖頭︰“資質一般，悟性一般，實力一般。這些也就罷了，可為何膽魄如此小？”
石聶皺緊眉頭，不言不語。
既然已經知道了後續的修煉方法，為何不去修煉？”
石聶退了一步，身體顫抖。
他知道這青年的意思。
灰色儲物袋、黑劍、還有那個神秘的傳承都是屬于青年的。第一式引痕，石聶只完成了一半而已，他早就知道第一式的後續修煉方法，可是他不想去修煉，不敢去修煉。
所以，青年才嘲弄他膽魄小。
好歹也算是我唯一的弟子，竟然這點膽魄都沒有？可笑螻蟻，終究只是螻蟻……”青年輕笑，不再理睬石聶，一步跨出，身形消失。
石聶汗水直流，大口喘息，這青年雖然是石聶的便宜師傅，可看來並不友好。不，不是不友好，而是這青年對石聶不屑一顧。
隨著石聶的大口喘息，這個空間中，一道道喘息聲都相繼出現。
石聶扭頭一看，這些破妄境的高人，不，連那剛剛突破到道意境的，正意氣勃發的齊梓鴻都在大口喘息。哪怕他們如此修為，石聶還能看到他們身上向外涌出的冷汗，看來都聚集了不小的壓力。
此時此刻，石聶的便宜師傅才離開陣法，這下九界中，六片大陸上，有六個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好似有所感應，同時抬頭，露出恐慌和驚疑不定的目光，而後快速耗費精血，苦苦演算著什麼。
齊陸宗中，眾人喘息之後，氛圍再次陷入了僵持。
符文長老先是小心翼翼地將石聶放在了地上。
開玩笑，听那青年的談話，石聶可是青年唯一的弟子！而且從石聶的表現來看，也在某種程度上證實了青年的話語。
雖然那青年對石聶一幅極為失望的樣子，可那也是唯一的弟子啊。符文長老再怎麼膽大，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虐待”石聶啊！
符文長老將石聶放到地上之後，才松了口氣，就好似終于放下了某個極為金貴易碎的物品一般，心中忐忑得以平息。
可才松口氣，符文長老又緊吸一口氣，因為他感應到齊梓鴻正盯著他。
時間好似過得極為緩慢，符文長老的動作也變得極為緩慢，好不容易才扭轉頭，對著齊梓鴻歉意一禮︰“之前，得罪齊前輩了，還請前輩見諒。”
現在，說什麼辯解的話都沒啥用，還不如老老實實求饒。
齊梓鴻點點頭︰“倒是和我萬年前有點相像。你既然想要齊陸宗，那這里就交給你了。雖然前輩已經舍棄，可也不能不知好歹，妄自損壞。”說完，他也一步跨出，離開齊陸宗。
剛一離開齊陸宗，就感應到排斥之力和壓制力。
上三界。”他喃喃自語，朝著更高的星空飛去。
除了石聶，其他人再次松了口氣。
石聶聳聳肩，這段時間，宛若夢幻。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噩夢。
突然，石聶發現所有的人都盯著自己。
這他媽就尷尬了。
石聶身份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神秘到石聶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神秘。
本來符文長老還考慮將石聶收為岳峰宗弟子的，可現在也不敢收了。
符文長老等人一時間不敢動石聶，可石聶知道的事情又太多了。
石聶雖然身份好似有點可怕，但實際上也就是個才突破到靈虛境中期的小子罷了，被這些人捏一下就可以輕易捏死的。
過了好久，符文長老才陪著笑臉︰“不知石小友之後有何打算？要不要我送你離開這陣法空間？”
石聶不傻，听出了符文長老在趕人了。
于是，便朝著宗主和言長老揮揮手︰“宗主，言長老，我走了。”
等一下！”言長老突然疾聲喝道。
符文長老對言長老凶狠地一瞪眼。放了石聶沒啥關系，畢竟石聶對他們沒啥威脅，而且看起來也蠻上道的。可萬一言長老讓石聶說情，讓他們放了言長老，那就不好辦了。
石聶疑惑地轉過頭，就算讓我求情，估計也會適得其反啊，言長老不會這麼笨吧。
好在，下一刻符文長老和石聶都松了口氣。
言長老聲音嚴肅︰“石聶，你可還記得我用傳信玉召你回來的時候，你正在追趕的那個修道者？”
提到此人，石聶也眉目緊皺︰“當然記得！那人實力太強了！我耗費一切，才將其重傷，可還是被他逃了。不過，就算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我仍不敢保證真能殺死他！”
言長老目瞪口呆，牙齒上下打了幾次，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