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當日的場景思索了無數遍，猜測了無數遍。
按照他的推斷，當時最可能的情況就是，石聶將奚夏山重傷，而後追殺他。可這偏偏又是最不可能的情況！
如今石聶確認了他的猜測，雖然難以置信，可又偏偏最符合當時的情況！
言長老？”石聶疑惑地在言長老面前擺擺手。
啊？哦哦。”言長老回過神來，露出糾結的表情，“你可知他是何等修為？”
石聶皺起嘴巴︰“肯定是定靈境啊！你又不是沒看到，在那麼嚴重的傷勢下，他逃跑的速度簡直快得不像話，一溜煙人就沒了！我追都追不上！都跟你們說了，我那一身傷勢是和定靈境交戰留下的，你們還不相信！言長老，你是故意的吧！”
石聶相當委屈，那天被一群人當成傻子和狂妄之徒了！
岳峰宗數人驚駭地盯著石聶。
什麼意思？他們這談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是石聶和定靈境的修道者交戰，能活著回來？
開玩笑，這怎麼可能？
如果石聶是靈虛境後期，那他和一個弱小的定靈境交戰，能夠活下來還能理解。這樣的人少，可確實存在。但很明顯，現在的石聶才剛突破靈虛境中期不久，也就是說，在之前，石聶以弱小的靈虛境初期修為，和定靈境交戰，能活下來？
可石聶竟然貌似還重傷了定靈境的修道者？
開什麼玩笑，騙人也得有個度啊！
重傷了定靈境的修道者不說，對方還驚慌逃竄的樣子？石聶竟然還敢追殺那人？
這已經不是開玩笑了啊，這是瘋了啊！還是說拿听眾當傻子耍？
可從言長老的表情來看，好似事情是真的。就算言長老能騙過他們，石聶不過區區一個靈虛境的，怎麼可能騙過他們？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事實？
符文長老等人再次混亂，比听到齊梓鴻活了一萬年還要混亂！
言長老看著石聶那氣憤的表情，嘆了口氣︰“然而他不是定靈境的。”
石聶臉色變得難看，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麼可能？那麼強，竟然不是定靈境的！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強的靈虛境！就算他是靈虛境後期，也強得離譜啊！太恐怖了啊！這差距太大了啊……”
石聶想哭啊，本以為好不容易站在了同階的頂端，現在看來自己還差得遠呢！石聶就算成為了靈虛境後期，也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那個家伙強。
不，就算是成為定靈境的修為，石聶也不敢保證僅憑實力能夠打過他！雖然石聶無法準確預估自己成為定靈境後有多強，可當差距足夠大時，足以讓人絕望。
按照石聶的猜測，那家伙就算是定靈境修為，也應該是非常強悍的那類人。
可現在按言長老話語中的意思來看，那人估計也就是靈虛境後期的樣子。那樣的實力差距，足以讓石聶絕望！
石聶踉蹌後退，蹲坐在地上，雙手捂臉，身體顫抖，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雖說這樣一來，也能說明畜生的詛咒能力有限，引不到跨越大境界的修道者，可石聶完全高興不起來啊！
下一刻，石聶臉色慘白，氣血上涌，感受到了真正的絕望，就听言長老無奈說道︰“怎麼可能是靈虛境後期？你怎麼判斷修為的？”
靈虛境中期？只是靈虛境中期？不，不可能！在石聶見過的修道者中，幽冥、韓豪等人已經是同階霸主一樣的存在。現在的石聶也能算是！
可就是他們這些人，也和那個家伙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如今，石聶也是靈虛境中期，可那又如何？當時，石聶能夠將那家伙重傷，也是因為那家伙太過托大了！如果再來比拼一番，十個石聶，不，數十個石聶加在一起，也不敢說能夠打過那個家伙啊！
石聶雙目通紅，嘴角溢血，狀若瘋魔，朝著言長老嘶吼道︰“不可能！天下不可能有這麼強的靈虛境中期！絕不存在！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他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因為一旦相信了，他整個人生將會再無自信！
符文長老等人都被石聶的夸張反應嚇了一跳。據他們所知，在大宗們的同階修道者中，石聶名氣還挺大的。竟然會有人讓石聶如此絕望，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們可是相當好奇，同時也有些難以想象！
言長老被石聶的絕望樣子驚嚇了一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嘴角抖動，臉色無比難看，也嘶吼道︰“小子，你瘋了吧。你在瞎想什麼呢！那麼強的人，怎麼可能是靈虛境中期！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是破妄境修為啊！”
此話一出，石聶一愣，噗——一口郁結之氣隨著鮮血噴散出來。這足以可見他剛才短短時間內受到了多重的打擊了！
可石聶並不在意，連血液都來得及去抹，急切地問道︰“你是說他是破妄境！破妄境？我沒听錯吧！這不是我的幻听吧！”
石聶激動無比，言長老也是心情激蕩，這傻小子腦袋到底怎麼長的啊，剛要詳細說明，就听到周圍傳來幾聲怒吼︰“放屁！”
你當我們破妄境是什麼？”
石聶一個靈虛境小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重傷破妄境！”
重傷？開什麼玩笑，能觸及到一個皮毛就不錯了！姓言的，你什麼意思！”
一群人氣憤不已，怒喝言長老。
剛才石聶差點瘋掉，現在他們差點瘋掉了。
縱然他們如此修為，見慣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被言長老這種愚弄行為氣得不輕。這里面怒罵言長老的還包括滕浩宗宗主。雖然言長老曾對宗主透露過些許，可那時候宗主還以為石聶得罪的是定靈境呢！
言長老一時間被眾人叱罵，也是相當委屈，就見石聶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
石聶已經平復了下來，並且想明白了什麼。
畜生的詛咒再強，也不可能召來破妄境的修道者。言長老明顯瞎說。他露出一副我懂你的樣子，笑道︰“言長老，我知道你的好意。你見我能夠重傷定靈境的修道者，之前肯定是怕我心氣太傲，才謊稱那家伙不是定靈境修為。之後，又怕我受打擊，所以謊稱那家伙是破妄境修為。
安啦安啦，放心好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不會因此目中無人的，我還是知道有某些人比我強的。
那家伙是定靈境就是定靈境嗎，雖然強到離譜，但我也不會因此受到太重打擊的。謊稱什麼破妄境，言長老，你太不會騙人了，安慰人也沒這麼安慰的，明顯太假了。天底下，哪有這麼弱的破妄境？”
石聶的解釋貌似合情合理的樣子，符文長老等人心情也因此平復了許多，鄙夷地看著言長老︰“撒謊都不會。”
這瞎話編得也太假了。”
我剛才可真是嚇了一跳。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真是的，這一大把年紀，竟然還沒石聶這小子的思維靈活。”
言長老嘴巴張了好幾次，都被這些人的自我猜測打斷了言語。
終于，等眾人安靜下來，言長老卻好似憋足了怒火，一掌拍去，陣法結界都起了波紋，符文長老立即警惕，重新施展道法加持，剛想給言長老警告，就听言長老對著石聶怒喝道︰“放你媽的屁話！”
石聶一愣，言長老怎麼了？
就見言長老身體顫抖，嘴角哆嗦，憋足了氣，才重新怒吼起來︰“弱？你竟敢說他弱？你可知道他是誰？他可是奚夏山啊！就算是老夫和他交手，都不敢說勝負能有五五分！你竟然說他弱？”
石聶愣住了。奚夏山，這個名字听說過。再結合言長老言語動作神情，石聶目瞪口呆，難不成那家伙不是定靈境修為，真的是破妄境修為？
見鬼，那個詛咒那麼強？這，這……
我竟然招惹了破妄境的修道者，這，這……這沒法玩了啊！
石聶相信了言長老的話語，符文長老等人反而更加難以置信了，哆哆嗦嗦地問道︰“言道友，你可確定？奚夏山那麼強，怎麼也不可能……”
言長老雙目噴火︰“我騙你們作甚！那日，我用傳信玉看得真真切切！雖然被石聶重傷，身體變形嚴重，可就是奚夏山！我和他切磋過，又怎麼可能認錯！”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如果言長老沒撒謊的話，那這個世界就太瘋狂了！盡管大家幾乎已經相信了言長老的話語，可是不敢相信啊！只能假裝言長老還在撒謊！
言長老何等實力？這里大部分人都不敢說能夠戰勝他！
符文長老為何先去制住言長老，而不是滕浩宗宗主，那是因為言長老比滕浩宗宗主強得多啊！符文長老乃是和萬年前的齊梓鴻同等的存在，就算是這樣的他，也得用悉心的準備、突發的計謀、迅猛的襲擊才敢保證一下子制住言長老。
就是如此強悍的言長老，也不敢保證能和奚夏山勝負五五開，足可見奚夏山有多恐怖了。
而且，這可不是言長老一人妄自判斷。破妄境修道者又不是隨處可見，奚夏山他們也認識，自然知曉此人有多可怕！
正是如此，他們更加確定，言長老不會認錯人！
可就是如此，他們更加不敢相信言長老的話！
要知道，現在的奚夏山雖然自甘墮落，實力比數百年前差得遠，可仍然站在破妄境的巔峰呀！靈虛境的初期重傷破妄境的巔峰，哈哈，這個世界瘋了吧！
可不敢相信又如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想不通，不敢想象，符文長老只能安慰自己︰“不愧是那位前輩的傳承弟子，神秘而不可揣測！”
周圍人也只能如此麻痹自己，苦澀地點點頭。
顯然，石聶用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可有一點他們不得不承認，石聶以一個靈虛境修為，且看樣子，那時候估計只是靈虛境初期的修為，逼迫一個破妄境修道者——逃跑！
這沒法玩了啊！
他們不是傻子，通過石聶和言長老的對話，已經可以判斷，並沒有破妄境的修道者給石聶幫忙。
除去了這點，至于到底是什麼手段，他們暫時不敢去猜測，不敢去想了。
因為太打擊人了！
或許以後會去深思，會去猜測，可現在，他們不敢多想，不敢多猜！因為他們害怕，現在這種氛圍下，一旦去深思，那麼很可能會瘋魔癲狂，對人生充滿懷疑——就和之前的石聶一樣。
嘛，實際上，已經有幾個家伙氣血上涌，靈氣不穩了。
石聶現在的心情也是亂糟糟的。他從來沒想過畜生的詛咒會如此強悍，當然，也可能只是石聶那時候恰好就那麼倒霉罷了。不管怎樣，一個破妄境的修道者想殺他是事實！
雖然他曾經重傷了那個破妄境強者也是事實，可對于石聶來說，恐懼更大于激動！一旦再相遇，石聶哪還有活路？
他還是不太明白奚夏山到底有多強，可破妄境這三個字便足以讓他望而卻步。
既然是破妄境，高高在上，想來更不會對凡俗做什麼事情吧。石聶如此期盼著。
也許還會放過自己吧。石聶如此寬慰自己，可並無作用。怎麼可能？奚夏山身為一個破妄境，丟了那麼大的面子，肯定會來找自己麻煩的！這還怎麼玩啊！
不知過去了多久，石聶從混亂中漸漸平復心情。不管前路如何，總是要面對的。
他也理解了言長老的所作所為，對著言長老深深一拜，誠懇道︰“多謝言長老提醒，也多謝言長老當日的恩德。”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嗯。”
石聶想明白了。
第一秘境的傳承，事情可大可小，就算被兩大宗門找麻煩，也不會傷及性命。加上宗主和言長老的擔當，石聶還可以繼續快活地修煉。
可奚夏山不同，石聶折損了他那麼大的面子，如果他打算追殺不休，石聶就算是躲在滕浩宗中都不一定安全。
言長老那日故意讓石聶假死，給另外兩大宗門一個交代只是順帶的，他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石聶死亡的消息傳到奚夏山耳中。如此，奚夏山或許就不會再刻意追殺石聶了。
不過，石聶今後也只能遠走他鄉了。
石聶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事不宜遲，他必須趕快離開滕浩宗的範圍，去那些偏遠地區。
石聶對著宗主和言長老一禮︰“宗主、言長老，我這就要離開此處了。感謝你們這些年的恩德。”
兩人點點頭。
石聶眼角露出一絲微笑， 著臉，搓著手︰“言長老，在離開之前，我還有兩件事情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