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大會論的最多是祈雨之術。
這些修道者沒幾個有位列仙班的雄心壯志，只想在人間逍遙快活，祈雨之術自然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畢竟古代是以農業為基礎、莊稼收成好壞全靠雨水。
如果能適時求來雨水，少不了被百姓頂禮膜拜稱為仙師，銀子跟貢品自然有人拱手奉上，那便算走到人生巔峰，喝花酒、券養美姬愛寵都不成問題。
故而凡間修道有些職業化。
這一干人論了四五天才離去，奔著榮華富貴分散到南瞻部洲各國。
兩個月後冬去春來。
昆侖山山頂的積雪消融，沿著山澗流了成明艷溪流，淙淙水聲喚醒了整座山的盎然生機。
此時墨非、葛飛、二郎神三人依舊在無界神碑前面參悟，他們好像已經完全凝固，變成魏巍昆侖的一塊頑石。
這一天下了大雨。
御靈公主撐著黃色的油紙傘在遠處看他們，見他們頭發被打成一片，雨水沿臉頰不住流淌，但卻依舊安穩如山，便不由覺得這三個家伙是自討苦吃的大蠢蛋。
她的目光多在墨非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指一塊大石頭砸在墨非面前的水窪里，濺了墨非滿身泥濘。
笑嘻嘻的頗為得意，好像讓墨非形容狼狽已經人生中一大樂事。
可惜墨非無動于衷。
然後公主殿下又把目光轉向了二郎神，這是她的表哥，但她跟二郎神的關系還不如跟嘯天犬親近。
因為二郎神過于性格孤傲，每次見她連眼楮都不斜一下，冰疙瘩一樣的冷漠，反而嘯天犬還知道沖她搖搖尾巴以示親善。
不理就不理。
哼！
御靈公主傲嬌的沖二郎神背影吐了吐舌頭。
山雨陰綿，她的油紙傘前面已經形成了一道連續的雨簾。
小傘之中，她身上華貴之氣似乎減淡不少，一如清秀婉約的江南少女。
伸手接著油紙傘滴下來的水，臉上漸漸泛起一抹清甜的笑。
然後便準備趕去邊陲城池。
邊陲城池是大漢跟西域諸國的往來樞紐，各種人形形色色，還有天庭里面沒有的稀罕玩意兒，可要比蒼茫的昆侖山有趣的多。
這三個月她並不常來昆侖山，來了也是只看看墨非等三個蠢蛋是否還在這里，有心瞧他們能堅持多久。
看過之後也就回去了。
而御靈公主走下山經過山腳時，山腳下還有另外三人在雨中練劍。
這是馬樂寶師兄妹三人，昆侖山仙靈之氣充沛對他們來說是絕佳的修行場所，故而也不肯輕易就走了。
御靈公主見過他們很多次，不覺得稀奇，掃過一眼就徑直飛往邊陲城池。
……
山雨打在無界神碑上為這塊紅褐色的石頭披上一層油潤雨光。
一塊石頭……
數千年來無數神佛參悟無果，視為雞肋的一塊石頭。
就像很古老的書，上面滿是翻看痕跡，卻沒有人能看懂。于是就被丟到了角落里，讓它覆蓋灰塵遍結蛛網。
在許多年前。
靈台方寸山才剛收了第一位如字輩女徒，而那時葛飛已經跟了菩提祖師百余年之多。
那時候葛飛已經是斜月三星洞里弟子的榜首，仙術、武藝無人可及，而且還是以絕對壓倒性的優勢。菩提祖師對他極為器重。
某一日忽然跟葛飛談起無界神碑。
菩提祖師跟葛飛說，日後修為若想更加精進不妨就去看看那塊神碑。
葛飛問無界神碑有何奧妙。
菩提祖師說其實沒有別人想的那麼玄妙，但卻極有用處，然後用拂塵柄指了指屋檐下的青石板。
青石板上沒什麼奇特之處，只是有三個一指深的坑窪，那是房檐上面長年的滴水鑿出來的痕跡。
滴水石穿。
葛飛天縱之資輕易破了機鋒。
當時情形，歷歷在目。
所以葛飛認為參破無界神碑的奧妙在于苦悟。他甚至已經悟出來了一點，但覺得應該還有更多的東西。
不知師弟是否有所進展。
他迅速瞥了一眼墨非，但見墨非滿身上污泥、眼楮里已經漲滿血絲。
“如此情形定然是一無所獲，看來你的資質才華終究是差我很遠。”
葛飛淡淡一笑，心里頗有些欣慰，從近處看這位師弟似乎也沒有那麼難戰勝。
從前太當回事了！
此時他有十足把握擊殺墨非，心氣高了很多。
而墨非依舊靜立不動。
這三個月以來，他先是動用天眼仙術把無界神碑上面的曲線仔細的觀察了一遍，邊角處沒有任何遺漏。
然後才用各種的角度去思索。
他甚至也曾抱了僥幸心理，認為自己是異界來人、必然會有光環加身，別人參悟不到就應該參悟不到，無界神碑就是等著他來的。只要往前面一站，其中奧妙就會如女人般向他投懷送抱。
誰想完全就不是那回事兒，無界神碑在他面前同樣難以破解。
他想了百十種方式去理解無界神碑上面的曲線，比如上面的曲線會不會代表了仙力在經脈中的流向？
試了試，差些經脈逆亂、甚至破裂。
再比如會不會是代表某人的命數痕跡，但同樣也不對，人的命數痕跡不可能向後倒退。
等等……
三個月來毫無所得。
不過因為思維慣性的原因他依舊還在想，還在苦悟，腦袋里已經跟上面的曲線一樣的紛亂無規則。
中間倒是也休息過，但休息時候眼前也不斷有哪些曲線閃過去，因此坐不到半個小時就重新站到了無界神碑的底下。此時已經看得兩眼發漲，腦袋里都像是在膨脹固化。
“真悟不出來啊。”墨非忽然拍了拍滿是雨水的額頭，準備再休息會兒。
這時候才發覺天下著雨，滿是都是土黃色泥濘，搖了搖頭，然後到溪澗里面洗臉、把腦袋插進冰冷雪水才感覺頭暈目眩的癥狀減了點。
好一大會兒後。
起身坐到溪澗旁的石頭上休息，拿出酒囊喝酒，一晃才發覺酒喝光了。
“幸好我有準備！”墨非隨身攜帶的還有“小乾坤白玉瓶”，里面盛了二三百斤猴兒酒呢，便從袖子里拿出來將酒囊灌滿了。
一面喝酒，一面活動手腳。
忽然之間又有一道曲線從眼前閃過去，哎，眼都看花了。
墨非自嘲地笑著，一抬手又是一道曲線從眼前閃過去，這道曲線就像是熒光棒在夜里時候晃出來的光痕。
奇怪！
……
感謝老鐵馬樂女、57****28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