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不是太縱容霽曉了，邢雲扶額反省。睡前親，醒來親，出門親，明明在一棟辦公樓，分開還要親。
親就算了，還次次都往眉頭啃，也不知道挪個地兒。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有了男人忘了娘啊！”江旗扒在門邊，扯著袖管，假把假勢擦眼角。
“怎麼，你又睡壞腦子了？”邢雲瞥他一眼，將挎在半途的大褂扯上肩膀穿好。
“嘿，居然接話了。”江旗將背包丟進椅子，小聲嘀咕。以往言語逗弄，頂多收獲一枚滿是嫌棄的冷笑。
“關愛智障是每個公民的責任。”邢雲沒錯過對方的低語，毒舌完畢，側身去取眼鏡盒，伸向抽屜的手停在半路。
大學時和霽曉兩人去旅行，他在手工作坊給自己定做的骨瓷雲朵。如果之前江旗沒有幫著從垃圾桶里撿回來，它就真被自己給丟了。
“江旗，我和霽曉，我們……”邢雲摩挲著雲朵上的清淺劃痕，踟躕著不知從何說起。
“你想說的，是好消息嗎？”
“唔？”邢雲偏頭想了想，點頭，“嗯。”
“只要對你而言是好消息，其他的也可以不告訴我。”江旗三兩下套上大褂，從包里取出一盒包裝精致的曲奇推到邢雲面前，“喏，昨天相親的姑娘給的，我不愛吃甜，替我送給小雨吧。”
“條件不夠理想？”
“夠理想啊，面貌好、性格好、身材學歷都很好。”
“那你把人家姑娘辛苦做的曲奇送人？”
“再理想也非我所想啊。”江旗笑笑，拉開椅子坐下，“我媽替我挑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合適’，也一個比一個聰明……我怕以後處起來太累。”
“聰明和陰險狡猾是不能對等的。”
“我知道啊，”江旗平日里滿是靈精的眼現出迷茫的情緒，連聲音都飄忽起來，“大概自作聰明久了，厭惡自身演變成了厭惡同類吧，呵呵。”
“哎……引用霽曉的一句話來回應你，”邢雲將曲奇推回到江旗面前，“直覺往往又對又錯，為免誤判，還得多看兩眼。不管怎麼樣，收下了就先誠懇地嘗一下，然後再決定拒絕還是繼續。”
“唔，好吧。”江旗鼓鼓嘴，洗了手過來解開包裝盒上的絲帶，隨意抓了一塊丟進自己嘴里，胡亂嚼了兩口看向邢雲，“結論出來了，我真的、確實、肯定不喜歡甜食。”
“……嘖。”
“餅干還是替我給小雨吧，記得跟他說空出來那格是霽主任偷吃的。”江旗吐吐舌頭，別了工作牌，轉身鑽進了檢測室。
邢雲盯了曲奇餅盒片刻，將手機新聞翻到娛樂那一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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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這種天氣。”
在這句話都快听出繭後，江旗終于斷定，邢雲比表面看到的“有趣”。心里藏著秘密的人，才會從艷陽、陰雨里看到其他風景。
就像自己，討厭听情歌。
舞台閃耀或昏暗，曲調激昂或慵懶，視線總會不由自主穿透這一切，看到那個怯怯懦懦捧著吉他彈唱的靦腆少年——單純害羞得要命，卻篤定要在龍蛇混雜的娛樂圈闖出一片天。
也許是自小的努力終于換來老天青睞，也許是吃膩了高湯濃燴的大眾需要換換口味，從最近的新聞看，清湯寡水的他一直霸佔著熱門，混得不錯，貌似還會越來越好，離自己當然也越來越遠。
患者姓名︰肖瑞星
所想之人的名字，就靜靜列在住院部轉來的待檢名單里。江旗閉眼三秒，將送檢單湊近了再看，不敢相信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沒眼花，也不是幻覺，一模一樣的名字，年齡也一樣。難道……
怎麼可能！
江旗默吼。要真是他，今天早晨的新聞就該是‘知情人爆料因病入院’而不是‘深居簡出為新專輯做準備’了。心里雖然這麼想，手上卻已經開始翻找羅列在旁的樣本檢測單了。
還好，大多數據都在標準範圍內，稍高的幾項通常都跟過度疲勞有關。不過既然是由住院部轉過來的，身體一定是出了狀況。化驗單上看不到住院信息，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個科，哪個病房。像他這樣的特殊就診人，找誰問比較合適呢？如果真的只是同名同姓同年齡呢？見到自己，他會有什麼反應？話說，他願不願意見到自己還是個未知數……
檢測室門打開，江旗從里面探出腦袋，“邢雲，可以請霽曉幫我查點東西嗎？”
“通訊錄里有。”正專心往電腦里錄入信息的人，頭也不抬地將手機遞過去。
江旗從檢測室里跑出來接了，搜索一番，“沒有啊，通話記錄里也沒有。”
“通訊錄第一個。”
江旗循著他說的，刪除搜索欄的“霽”字，定楮一看，頓時敞笑出聲︰“嘿！霽主任還真是個妙人。”
“不害臊而已。”
“害臊還怎麼拿下你，”江旗翻個小小的白眼，邊撥號邊往外走，“不跟你浪費時間，我先給‘愛我的人’打個電話去。”
邢雲瞄一眼離去的背影，暗暗後悔把手機直接給他的決定。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霽曉在院里能顧及個人形象，別在接電話的時候喊什麼肉麻兮兮的稱號了。
畢竟一覺醒來後，霽曉的行為就有些……歐美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