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幾乎沒有睡,不停的起來張望,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等曾衛國還是林小小,李瀟也一樣,只有二爺和車夫兩人鼾聲如雷,葦塘中已經沒了動靜,李瀟在天黑前去看了一眼,出來搖搖頭,宣布了
“龍”的死亡,但沒有曾衛國的命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晚飯時領路的人給我們送了酒菜,一句話都沒有的來去匆匆,我越來越覺的這次出來,除了任務本身的不可思議外,遇見的所有人也都神秘莫測,不由的擔憂起自己的以後,如果每一次都是這樣拿命去搏,究竟值不值?
畢竟我奮斗的唯一目標就是那每月50個大洋,可這錢真的是有命掙沒命花啊,之前在基地,我自以為學了些本事,再加上李瀟、二爺他們,感覺足以應對任何事情,可這頭一個任務就幾次險些全軍覆沒,況且這還是日本人提前趟過道踩過雷的,想到這又不由的好奇曾衛國為什麼會挑我來,或者說六號為什麼會選我一個專門拖後腿的棒槌?
只是因為缺人?肯定不是,據說國軍百萬,從中選百十來個精兵絕對沒問題,而李瀟又為什麼說他知道選我的原因?
想到這不由的看了看一旁盯著大道愣神的他,張口便問︰“瀟哥,你在基地的時候說你知道選我的原因,是什麼啊?”,李瀟身子顫了一下,然後一動不動的說︰“這個恐怕和六號一樣,是個秘密,既然現在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就更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听到這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早動手了,這叫什麼話,你要不直接說個不知道,我那會無聊逗你悶子,拿你開心呢,我也就死心了,這明擺的是知道還不說,還秘密,我自己的秘密我還不能知道,這算什麼道理?
他又悠悠的說了一句︰“你遲早會知道的,而且看樣子不會太遠了,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想的那樣,那時候你將是這個組最強的人,當然,如果那時我們都還活著的話”說完起身提著馬燈走進了一旁的葦塘,他這一番話听的我冷汗直冒,什麼叫不遠了?
下面還有什麼任務?你說我最強,我當然高興,可怎麼又說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他娘的,這群人怎麼沒一個正常的?天邊泛魚肚白的時候,大道上終于有一輛馬車飛馳而來,車上的馬燈還亮著,看樣子是連夜趕路,我不由的站起來張望著,李瀟站在我旁邊,手放在包袱里,這次出來沒給配槍,每個人只帶了一只短匕首放在包袱里,以防不測。
車子由遠及近,上面坐的正是曾衛國和林小小,我趕緊踢醒二爺,李瀟已經迎了上去報告情況,听完匯報,曾衛國宣布了兩個消息,第一個,六號批準了林小小加入風雷組,第二個,孔二狗死了,這兩個消息大家都很興奮,孔二狗的死多少讓人有點驚訝,李瀟也皺了皺眉頭看著曾衛國,林小小說︰“孔二狗是突然死的,我們到了營口的第二天听到的消息,據說是前一天晚上在他舅媽的生日宴會上當場死亡,而且死相非常難看,七竅流血,日本人懷疑有人下毒,正在全力偵查,真是老天開眼”,曾衛國接著說︰“龍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我想日本人主辦的《盛京時報》肯定會馬上派記著過來,所以要趕在記者之前讓它消失,即使無法徹底消失,也要讓它變的模糊不清,無法辨認,否則日本人一定會在這上面大做文章,這不單單是輿論上的得失,更涉及到文化和信仰上的成敗”,二爺因為是被踢醒的,很是煩躁,揉著眼不高興的說︰“就這龍不龍,蛇不蛇的玩意還關系文化和信仰?”曾衛國看著他說︰“武松打虎你知道吧?”二爺翻了個白眼說︰“打虎的英雄,誰不知”,︰“那如果告訴你日本人屠龍呢?”這一問,二爺立馬醒了不少說︰“他娘的,合著小日本還有這一手,不行,咱們得趕緊想辦法給它分個尸啥的,哎車夫,你去村里借個大砍刀、鍘刀啥的,”曾衛國說︰“不用了”,轉眼看著李瀟點了點頭,李瀟從包袱里拿出裝著黃色藥粉的小瓶和一條毛巾,走進了葦塘,我們緊隨其後,林小小和曾衛國第一次看見
“龍”,都上去摸了摸,此時的它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澤,每一片鱗片都灰暗干枯,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是很濃的腥臭味,曾衛國嘆著氣說了聲可惜了,就示意李瀟可以動手了,李瀟說︰“一會這里會很嗆,這味道有毒,你們先撤出去”,接著打開藥瓶,然後用沾了水的毛巾堵住口鼻,大家一步一回頭的撤出了葦塘,並在上風處警戒著,生怕有不知情的村民冒然進去,不多時就見葦塘之中升起一黃煙,就看李瀟朝我們跑來,他身後的煙越來越濃,即使在上風處還能聞到一股濃烈的刺鼻臭味,大概一袋煙的功夫,煙變成了白色,並且減弱很多,一炷香時間過後,徹底沒有了動靜,一行人跟著李瀟走了進去,只見地上只剩一層皮囊包著的骨架,李瀟嘆氣的說︰“這東西的皮太厚了,完全溶不干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推下水,現在是八月份,天氣炎熱,水會加速尸體的腐敗,這里是海口,即使沖上岸,恐怕也得許多天以後,到那時肯定面目全非了”,曾衛國想了想點點頭,大家開始把它往水里推,沒有了內髒輕了很多,但葦塘著實不好用力,一幫人忙活了半天,弄了一身泥,才終于把它推進了河里,目送它起起伏伏的朝著出海口的方向飄去,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激動?
不舍?放松?都有點,每個人都清楚,這次的任務到這里是徹底結束了,無論成敗,我們力所能及了。
用了五天的時間從營口返回德化,一路上林小小總是一個人看著窗外發呆,孔二狗雖然死了,但沒能親手血刃仇人成為她心頭最大的傷,看著她黯然傷心的眼神,總想說點什麼,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覺的不合時宜,並且我發現她不發呆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看李瀟,而李瀟絲毫沒察覺一般,或睡覺或看風景。
到達德化車站馬不停蹄的返回了基地,萬萬沒想到,迎接我們的居然是曾柔柔,曾柔柔看著林小小,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然後伸出手說︰“你好,我是曾柔柔”,林小小微微笑了一下,象征性的握了握手,報了姓名,然後曾柔柔帶著她去看宿舍,二爺拉起我就直奔餐廳,這些日子確實苦了二爺,一點油水都沒有,我看見肉兩眼都冒光了何況他,兩人二話沒說,他一碗紅燒肉,我一碗炖牛肉,連餅都沒要,等到二爺吃第三碗紅燒肉的時候,李瀟和林小小兩人走了進來,在靠門口的一張桌子旁坐下,兩個人竊竊私語著,我心里不由有一種好似針扎的感覺,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