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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兩位過來，純屬臨時起意。本來我以為，至少需要等我家飛揚、孟毅還有栓柱兄弟稍稍康復一些之後，才可能有機會和兩位坐在一起聊一聊。”
相比較鳥山富和中野英光大佐驚喜的口吻，趙揚請他們落座之後的第一句話，就讓鳥山富和中野英光大佐忽然就覺得屁股底下坐著的不是凳子，而是炸彈。
“趙大當家的……”
鳥山富的聲音頓時顯得干巴巴的了︰“今天上午的事情……”
“是個意外。”
趙揚替他說出這四個字，看看中野英光大佐，也替他說︰“還是個誤會。”
鳥山富和中野英光大佐偷偷對視一眼，喉嚨都有點發干。
意外、誤會，已經是他們經常在趙揚面前說出口的詞匯了，但以前有他們這樣說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听趙揚這樣說，卻忽然就有種無比刺耳的感覺。
“兩位不需要擔心我是不是故意說反話——我真的認為，今天上午的事情是個意外。一個十二歲的熊孩子惹出來的事情，就算硬找一個負責人，也是找他的爸爸。”趙揚給他們兩個一人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看著他們近乎于受寵若驚的忐忑不安，等他們重新落座之後，才又說道︰“當然，之所以要提起這件事情，是因為今天下午，因為這件事我家受傷的三個人全都遭到
了刺殺。”
鳥山富和中野英光大佐剛剛準備放下去的心，驟然間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中野英光大佐差點沒把手里的茶杯打碎。
“納尼？”
鳥山富無比震驚的問道︰“令公子他們遭到了刺殺？”
“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德華醫院，有三個刺客冒充女護士，準備給他們三個人注射毒藥。”
趙揚輕輕點了點頭︰“之所以沒有在下午就驚動兩位的原因在于，不出半個小時之後，我兄弟鋼蛋的岳父，德美旅館的老板康拉德被人當街刺殺，你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這個案子上。”
鳥山富和中野英光大佐面面相窺，內心里的忐忑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就上升到了某種難以名狀的地步。不同于以往，今天的趙揚不溫不火，甚至不帶絲毫火氣，只是陳述了一個簡單的事實，然而在把上午魯東省立高中的事情擺在前頭說出來的情況下，這種平淡的事實，反倒是在指向某種他們兩個怎麼也沒
想到的一種可能。
“一個失去兒子的父親，做出某些瘋狂的選擇，其實我並不反感，哪怕我十分反感他是一名日本人這個事實。”
趙揚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在生氣，他淡淡的說道︰“所以，雖然我用腳趾頭去想，也能想到，這背後可能就是山田武雄在搗鬼，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原諒他這樣一個父親。”
“趙大當家的……”鳥山富萬萬沒想到趙揚會說出這樣的話，幾乎都有些感動起來，說道︰“山田武雄就信夫一個兒子，尤其是在他妻子亡故之後，信夫就成了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相信他一定是傷心過度，才做出這
種瘋狂的選擇。”
“趙大當家的，你能原諒他，那是您的寬宏大量。”
中野英光大佐跟著說道︰“我們從這件事情上感受到了屬于您的博大胸懷。趙大當家的，請允許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為什麼要以茶代酒呢？”
趙揚端起桌上的酒壺，說道︰“中野英光大佐，難得我們不是在緊張氣氛之中相對，難道你不認為我們應該正兒八經的喝一杯？”
“應該的應該的！你看看你，怎麼能以茶代酒？”
鳥山富佯裝生氣，說了中野英光大佐一句，接過趙揚的酒壺，說道︰“趙大當家的，來，我給您斟酒，咱們滿飲此杯！”
杯中酒不同于日本清酒的清冽，卻是辛辣無比的。
一杯酒喝到肚子里，趙揚和鳥山富面色如常，中野英光大佐的臉卻是一下紅到了耳朵根上。
趙揚看著他笑了，說道︰“華夏的老燒，勁兒是很大的，中野英光大佐看來很是喝不慣啊！”
中野英光大佐喝下一口茶沖一沖嘴里的辛辣味道，說道︰“沒問題，喝著喝著就習慣了。”
“是啊，凡事都是習慣成自然。”
趙揚扭頭看著鳥山富︰“我記得鳥山先生第一次請我吃飯，好像請我喝過清酒，但很可惜，那個時候我知道我喝不慣，所以干脆沒喝。”
這是說1928年的往事了，鳥山富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情況，不免有些感慨，說道︰“是啊，我記得那時候是福田彥助將軍在吉南，有我們三個人，地點是在……和居？”
“鳥山先生好記性。”
趙揚輕輕點頭︰“就是和居。”
…………
…………
和居，是日本人在吉南開設的日式店面，一樓餐廳，二樓娛樂，三樓卻是住宿。
1929年，當時的日本軍隊撤離吉南之後，和居的格局基本上沒太大改變，還是由日本人負責經營，一直到去年韓復渠驅逐所有日本人的時候，和居才被迫停業。
後來，日本人重新回到吉南市的時候，原來的和居已經被吉南市本地一個商人租下，正準備進行新的裝修和改造，還是日本人強行把這個店面要了回去，恢復了原來的和居經營規模。
這一天的夜幕降臨的時候，和居如往常一樣賓客盈門，駐吉的日本人來到這里光顧，遠遠的就能看到門口的日本人們鞠躬行禮，笑容滿面。
隱隱約約的，在和居的二樓，已經響起了日式音樂的聲音，個別窗戶上也有日本藝伎在輕歌曼舞的身影。
繁華的店鋪，點綴在繁華的街道之上，就在和居斜對面的一家茶館里，坐在一樓靠窗位置的一張桌上的某人喝下杯中茶，抬頭看了看狗剩，問道︰“弟兄們都到位了？”
“後院，兩邊，所有房頂上已經埋伏下總數一百二十名弟兄，所有人荷槍實彈，沒人額外配發了八枚手榴彈。”
狗剩沉聲說道︰“另外，和居的花名冊也已經拿到手了。”宋佛輕輕點頭︰“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