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殿下!殿下,皇後娘娘宣落姑娘前去用膳。”君無痕和落雪沿途返回,巧遇宮女來報。
“嗯,知道了。落雪,你隨宮女去母後那兒。”
“無痕不去麼?”落雪看了看宮女,又看了看君無痕,“無痕不去,我也不去。”
“母後旨意,怎可違抗。”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去!”他在哪,她在哪。
“殿下,皇後娘娘說了,落姑娘若不想一個人去,殿下可陪同前往。”
“真的?你這小丫頭,怎麼不早說。”落雪生氣的瞠了宮女一眼。
君無痕被她的模樣逗笑,“你不也是小丫頭,也好意思訓斥人。”
“咯咯咯……”落雪捂著嘴,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兩人跟著宮女來到淑華殿,魏芸霜坐在桌旁,見兩人進來,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痕兒,落姑娘,快過來坐。”
“兒臣給母後請安。”君無痕行了個禮。
“痕兒無須多禮。”
落雪見狀,跟著行禮道︰“兒臣給母後請安。”
魏芸霜和君無痕皆是一愣。李公公一旁看得直冒汗,待在宮里這麼久,頭一次听到有人開口就把皇後娘娘喚作娘的。
落雪等了半天,不見皇後叫安,抬起頭睜著大眼楮不解的問道︰“皇後娘娘,本宮已經給你請安了,你為什麼不讓本宮起來呀?”
魏芸霜和君無痕困惑的看著她。
“剛無痕跟你行禮的時候,你都說‘痕兒無須多禮’了,換本宮給你行禮,你怎麼不說話了呢?”她沒做錯呀,方才無痕就是這麼請安的。
落雪一口一個本宮,旁邊的李公公看得直擦汗。這姑娘是缺心眼還是天生少根筋,如此遲鈍,敢當著皇後娘娘的面自稱本宮,不要命了!
虧得他昨晚剛回到宮中,听得宮女太監們傳她怎生的厲害,自己之前還不長眼的打了她,嚇昏了過去。現在看來,這丫頭,空有一身好本事,原是個沒腦子的主。
李公公再次擦了把額前的汗,提醒道︰“落姑娘,禮數錯了。您請安時,要尊稱皇後娘娘,不能直呼母後。還有,在皇後娘娘面前,要稱民女,不可說本宮。”
“咦?為什麼?”
李公公翻了個白眼。
“呀,你不是暈過去了麼,怎麼站在這兒?”落雪一早便覺得他眼熟,終于想起來了。
李公公覺得自己真是自取其辱。早知道默默站在一旁,廢那麼多干話嘛,橫豎人家救了整個南宿,再怎麼無禮,皇後娘娘也不會把她咋滴。
一個人白痴起來,真是令人生畏!
“母後,落雪初來乍到,對宮中規矩不太懂,還望母後不要放在心上。”君無痕看明白了,落雪這是跟著他向母後請安,只不過鬧了點小笑話。
“無礙。”魏芸霜溫柔的笑了笑,深知落雪心無城府,眼下倒覺她率真可愛的緊。
待兩人坐下,魏芸霜吩咐李公公傳膳。
“還真有點餓了!”落雪摸了摸肚皮。十幾名宮女自殿門口魚貫而入,她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們手中的盛盤,想著如何大快朵頤。
宮女陸續將盛盤擺上桌。其間還有兩盞陶豆,蓋了蓋,不知道盛著什麼。
擺好菜肴,宮女魚貫離開。
“落姑娘,這幾道菜是本宮吩咐尚食局特意為你準備的。”魏芸霜說道。
落雪瞪著擺在面前的菜肴,看了眼魏芸霜和君無痕面前的菜色,半天不說話。
“怎麼了?落姑娘莫不是對菜品不滿意?”
落雪拿起筷子,往盤里挑了挑,“為什麼你們的菜都是熟的,本宮的卻是生的?”
這可把魏芸霜問住了,“落姑娘不是喜歡吃生食麼?”
她什麼時候喜歡吃生食了?落雪一臉茫然。
魏芸霜看了君無痕一眼,“御食局一早告訴本宮,痕兒昨日領了落姑娘去御食局,說落姑娘喜歡吃生食。”
初聞消息,她亦大吃一驚,真是匪夷所思,不過還是讓人準備了生食。
“誰說本宮喜歡吃生食了?本、本宮吃生食,那是因為昨日那幾道菜本宮覺得生吃味道更好,可也沒說本宮喜歡吃生的呀?”把她當什麼了。
落雪真真叫欲哭無淚,這尚食局的廚役們,也忒關照她了。
魏芸霜和君無痕皆面色一僵。魏芸霜也只是听得廚役們所說,而君無痕則是確確實實看到了,所以他也以為她喜歡吃生的食物。
鬧了半天,烏龍一場。
“要不本宮讓御食局把昨日的菜色給落姑娘再弄一份?”魏芸霜面上一陣尷尬,本欲宴請她一頓,結果弄巧成拙,整了個天大的笑話。
身為皇後,當真是顏面盡失。
“不必不必,本宮自有法子。”落雪捏起拇指與中指,生出一團焰火往盤上一過,生食即刻變為熟食。
魏芸霜和君無痕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李公公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楮,生怕看錯了。
“好了。不過本宮不喜歡吃葷的。”落雪將兩盤葷菜遞到君無痕面前,“經本宮三味真火烤過的肉,可香了,以前梅姐姐和鼓鼓最喜歡吃了。無痕,你嘗嘗。”
盤里的肉片,色澤均勻,噴香可口,比御食局的庖長弄出來的還要讓人垂涎三尺。
落雪一臉期待的表情落入君無痕眼中,他猶豫了會,夾了一片肉放進嘴里,輕嚼了幾下,點點頭︰“味道確實不錯。”
“真的麼?無痕真的覺得好吃麼?”得到他的肯定,她開心得眼楮笑成一枚彎月。
“母後,您也嘗嘗。”君無痕夾了一塊放進魏芸霜碗里。
魏芸霜咬了一小口吃下,點頭贊道︰“鮮嫩可口,確實不錯。想不到落姑娘還會變戲法。”
剛說完,就听落雪哈哈大笑起來。
“本宮說得有什麼不對麼?”魏雲霜詫異道。
“對,對。戲法,戲法。呵呵呵!”
“別光顧著笑,膳食都涼了。”君無痕催促她快些用膳。
李公公打開陶豆的蓋子放到一旁,給魏芸霜舀了碗湯暖腸胃,又舀了一碗給落雪,見落雪朝自己露齒一笑,差點將湯勺抖落。
落雪盯著湯看了看,皺著鼻子道︰“油膩膩的,本宮不愛喝。我要喝這個。”她指了指盛盤里的清湯。
“光吃素哪行。本宮听痕兒說你從小住在山里,難怪那麼瘦弱。對了,落姑娘,巫山上都有些什麼?”魏芸霜好奇道。
“母後!”君無痕看了落雪一眼,生怕她不高興。
巫山一直是個神秘的聖地,既然無人能登上山頂,自然是隱居之人不想讓世人知道山中一切。
魏芸霜自知問了不該問的話,忙閉了口。卻听落雪道︰“也沒什麼,就有本宮,梅姐姐,鼓鼓,還有一群手下。不過,巫山可漂亮了。翠峰聳立,遍地花開,山上還有好多好多的果子。梅姐姐在宮殿後面的空地上種了一小片菜園子。梅姐姐和鼓鼓都喜歡吃肉,可是本宮不喜歡,味腥。梅姐姐打獵可厲害了,每天都能捉回許多野味。鼓鼓那小家伙嘛,一天就愛搗亂,只會惹麻煩。”
落雪這廂方說完,巫山另一邊,一名妖艷美麗的女子望著倒成一片的菜園子,氣的大聲吼道︰“落鼓鼓!”
嚇得躲在某處的小身子抖了兩下。
天殺的臭小子,又把她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菜糟蹋了!
“哈哈哈,每次看著梅姐姐追著鼓鼓滿菜園的跑,笑死本宮了。”一條蛇邊罵邊追一只大青蛙,那是怎一副逗趣畫面。
“落姑娘家中還有什麼人?父母是做什麼的?”
“本宮的爹娘過世的早,膝下只有本宮一個女兒。梅姐姐和鼓鼓就是本宮的家人。嗯,這菜好吃。”落雪邊說邊塞了一筷子菜在嘴里。
“好吃多吃點。”君無痕拈了幾道菜放進她碗里。听她說自己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心里莫名一絲心疼。
“可憐的孩子。”魏芸霜鼻頭一酸,涌現出大量的母愛。
“再多的苦,本宮都能挺過來。”只有失去他的痛,讓她刻骨銘心,難以沉受。就像身上的肉被人一刀一刀割了下來,淚已盡,血已涸,疼痛卻還在。
“別光顧著說話,快些吃。”君無痕拿過她眼前的湯碗,給她盛了滿滿一碗。
又是那股淡淡的憂傷。她以前到底經歷了什麼?他能感覺到面對他時,她發自內心的喜悅。他與她,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亦或,她念念不忘的,另有他人?
可她嘴里叫的,明明是他的名字。
君無痕目光停在端起碗咕咚咕咚喝湯的落雪身上,突然有種想探索她過去的沖動。哪怕這過去,與他並無半點關系。
魏雲霜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只覺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轉,不知是好是壞。
“啊,這湯真不錯……你們這麼看著本宮做什麼?”落雪被母子倆看得渾身不自在。
“好孩子,以後就把皇宮當作自己家。”經過一番交談,落雪在魏雲霜眼中成了一名無父無母吃盡苦頭的悲娃娃。
“嗯嗯!”雖然不知道對方眼中涌現的滿滿同情是何意,落雪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