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國。
座上的男子,一臉嚴肅,英眉緊蹙,放在椅子側邊的雙手,握成拳。
“方勝還沒有回來麼?”男子一開口,周圍空氣徒然降了幾分。
“殿下,方將軍已率眾將士行至宮門外。”
不多時,有將士來報,“啟奏大皇子,方將軍已在殿外等著。”
“讓他進來!”男子瞪著鷹眼看著來人,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殿下,臣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方勝雙膝跪在地上,李維跟著下跪,兩人都低著頭。
眾人皆知,北冥大皇子司馬逸宸,心高氣傲,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今日北冥戰敗,身為將軍和副將,豈能有活路。
“說說怎麼回事?”戰敗之事,他事先已知曉,現听他親口說一遍。
“回殿下,本來我軍已直逼宮中,眼見即將大獲全勝,忽然從天降下一名黃衣女子,傷了我軍眾將士。”
“一名女子便讓你們怕成這樣!方勝,你這將軍,可還能做了?”司馬逸宸言語間透著威嚴,還有一絲絲盛怒。
“殿下,此女法力高強,我等實在不是她的對手。不過說來怪異,她只是重傷了士兵們,並未取人性命。而且,這名女子,來自巫山。”方勝大膽抬頭,看向坐上男子。
“巫山?那座神秘的巫山?”司馬逸宸神情有了一絲動容。
“正是!此女還說……”
“還說什麼?”見方勝欲言又止,司馬逸宸問道。
“她說,如果北冥攻打南宿之事,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將踏平我北冥。”方勝戰戰兢兢轉述對方原話。
“放肆!”司馬逸宸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咬牙切齒的瞪視著方勝和李維。此時,門外匆忙跑進一人,稟報道︰“大皇子,陛下已醒,知道大皇子下令攻打南宿之事,龍顏大怒。”
“知道了。”司馬逸宸睨了方勝和李維一眼,“此次暫且作罷,再有下次,你們的腦袋也別要了。”
“多謝殿下不殺之恩!”兩人聲音齊聲道,聲音鏗鏘有力。大殿下不殺他們,著實令他倆受寵若驚。
司馬逸宸看也不看地上跪著的方勝和李維,邁著矯健的步伐走了出去。
司馬冀坐躺在龍床上,臉上呈現出病態,然天生的帝王氣息,不容忽視。見司馬逸宸走進來,勃然大怒,“你這個逆子!”
“父皇!”
“跪下!”
司馬逸宸依言,跪在地上。
“你你你……你竟敢違背祖訓,朕怎麼生了你這麼個逆子!咳咳!”
“父皇息怒!”司馬逸宸面露擔憂,“父皇別生氣,免得病癥加重。”
“你不就想氣死朕麼!誰給你的膽,竟敢假傳朕的旨意!”司馬冀狠狠拍打著御被。
“父皇,您難道就不想得到南宿那塊肥土?那塊土地,本就該是北冥的!”
“孽障!咳咳咳……”司馬逸宸走到龍塌前,輕拍著司馬冀的後背,“父皇,當年若不是君殤,始祖皇帝又怎會被迫放棄那塊大肥肉。而今北冥已是雲蒼最強大國,是時候把它奪回來了。”
“宸兒,父皇知道你的心思。南宿確實是塊好地方,但卻是我們消受不起的,你忘了祖訓麼?父皇知道你雄才偉略,可有些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否則,早在始祖皇帝時期,就已將其收歸囊中。”司馬冀語重心長道。
“不就是一個女人麼,司馬家的江山,豈能讓一個女人給阻了。可惡!不過,這次出現的女人,到底是誰?”
“什麼女人?”
“原本我軍已破城而入,直逼南宿皇宮,勝券在握,卻被一名從天而降的女子攪了戰局,逼得方勝不得不撤兵。”對方一名弱女子,竟毫發無傷退了他一千精兵,他怎能咽下這口氣。
“從天而降的女子?”司馬冀思索了番,駭然睜大雙眼,“是她,一定是她!”
司馬逸宸見父皇反應如此激烈,好奇道︰“父皇,她是誰?”
“她就是南宿的守護神女!”
南宿。
皇宮。
“守護神女?”魏芸霜不解的看著君釋天。
“嗯。事情要追溯到一千三百年前,那時……”
一千三百年前。
雲蒼大陸,地廣物博,人煙稀少。人群以部落形式居住,繁衍後代,擇良地而居,擇良田而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後隨著人口日益增多,人們對物資的需求,與日俱增,于是對外擴充領地、尋求資源,成了當務之急。故,部落與部落之間,產生了競爭。
沃土,水源,居住環境的舒適,豐富的物資,部落所需越來越多。此時,以君氏首領君殤帶領的部落,和司馬氏首領司馬傲帶領的部落,最為強大。而司馬傲率領的部落比君殤率領的部落,更強些。
君梟率領的部落所居之地,不論物資,水源,都非常充裕。而司馬傲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對其進行了掠奪。司馬傲為人凶狠,行事果斷,卻不失為一個好首領。在他的率領下,部落與勢不可擋之態,攻佔了南宿大半領地。相對而言,君梟的部落,處于弱勢。
一來,部落族人向往平穩安逸的生活;二來,部落人數較少,比起隊伍壯大的司馬氏,自是寡不敵眾,節節衰敗。然,就在南宿被逼入絕境之際,天降白衣少女,驅退了北冥。
“那名女子,可知是何人?”魏芸霜听著君釋天娓娓道來,對女子的身份頗為好奇。
“孤也不清楚。始皇帝率領部落中年輕力壯的族人,與司馬傲的部落進行對抗,戰敗,于夜間被司馬傲的部落追趕到林子里,困于一處沼澤之地。那里大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始祖與部下進退兩難。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司馬傲的陰謀。原來他早就派人勘察過南宿的環境。更可惡的是,司馬傲竟在始祖出征的時候,命人潛入南宿,企圖趁機奪取南宿的一切。”
“天吶,他怎能如此卑鄙,族里剩下的可都是些老幼婦孺啊!”魏芸霜吃驚道。
“誰說不是呢?始祖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卑劣。那司馬傲雖說卑劣,卻不失為一代梟雄。”
“陛下,那後來呢?”
“也許真是老天要保我君氏一族!”君釋天感嘆了聲,道︰“始皇後本以為族人在劫難逃,卻見天生異象,司馬傲的部下被天降白光帶走,不知去向。留在族里的人們,最後都平安無恙。而被困于險境的始祖,則被白衣女子所救。”
“可知那女子從何而來?”
君釋天搖搖頭,“沒有人知道女子的來歷,只知道那女子僅憑一己之力,擊退了司馬傲和他的部下,並要他立下誓言,從今往後,司馬氏部落不得進犯君氏部落,否則,司馬氏部落不保。司馬傲自然不服,欲與女子一較高下,卻被女子打成重傷。最終司馬傲忌憚于女子的能力,當即與始祖定下條約,並回到部落立下祖訓。關于白衣女子守護神女的身份,是在始祖仙逝後,始祖之孫君風繼承皇位後才封的。據說南宿就是始祖皇帝在女子的幫助下建立起來的。女子與始祖和始皇後關系甚好,不時替始祖出謀劃策,抵御外侵。
後來,南宿在始祖的治理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女子也于此時離開了皇宮,終日隱居深山,甚少露面。始祖和始皇後仙逝後,女子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北冥再次發起挑釁,先祖君風差點寡不敵眾戰敗,女子才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司馬傲的孫子司馬修年輕氣盛,野心勃勃,結果在神女面前吃了大虧,灰溜溜回到北冥。先租君風當即昭告天下,封該女子為本國守護神女。而女子隱居之處,正是始祖之前被困之地,巫山。”
“那、那不正是落姑娘來的地方?”魏芸霜驚呆了雙目。
”君釋天點了點頭,“巫山常年煙霧縈繞,沼澤叢生,地勢險峻,若非中了圈套誤打誤撞,先祖怕是永遠不會進到山里。不過也有傳言,巫山其實不是險山,而是一座仙山,甚至更有傳言道,山里住著的都是仙人,他們在此清修。也有人說,山里住著的全是山精妖怪,食人肉,飲人血,以此提升修為。真真假假,不得而知。”
“不管是仙,還是妖,當年多虧了那名神秘女子,反正臣妾就覺得她是好人。”
“皇後所言甚是。”君釋天見她為女子說話,笑了笑,言道。
“這落姑娘來自巫山,會不會與那女子有關系?”
“當日我與上官將軍也有過同你一樣的疑慮。不過,應該沒有。當年先祖指的守護神女,只有一人,距今已一千三百年。也未听說守護神女有後人。不過,守護神女畢竟只是傳說,說不定是先祖誑的一個謊言,為的就是本國百姓安心。要真有此人,怕也早已作了古。”
“敢質疑先祖,陛下就不怕先祖夜里來質問陛下?”魏芸霜忍不住打趣道。
“這樣啊?那朕可不敢再說了,免得真的觸怒了先祖。”君釋天狀作害怕道,惹得魏芸霜哈哈大笑。
“听陛下這麼一說,臣妾就放心了。”
“朕還沒問皇後,今日怎的對這些感興趣了?”
“前日臣妾宴請落姑娘,從她那得知了一些事。原來落姑娘無父無母,從小孤苦伶仃,只身一人。瞧她小小年紀,卻似吃了很多苦。不過,對痕兒確實很上心。之前問痕兒,痕兒說與落姑娘此前不曾認識,怪就怪在,落姑娘每每看痕兒的眼神,仿若相識多年。所以臣妾這才過來找陛下。”
“兒孫自有兒孫福。痕兒已是成人,行事自有分寸。朕也看出來了,那落姑娘喜歡痕兒喜歡得緊,若不是為了痕兒,那日她也不會突然出現,解了南宿的危。”看出魏芸霜一臉擔憂,君釋天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嗯!”
北冥。
“至此,北冥與南宿,相安無事了一千三百多年。”司馬冀說完,看向自己的兒子,“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在保佑著南宿,這便是為父阻止你對南宿用兵的原因。”
“父皇,您也說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事了。一千三百年前出現的女子,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除非她是神仙,或著妖怪。她保得了南宿一時,保不了一世。本皇子才不管她是誰,擋我者,死!”
“你是不是非得把朕氣死才你甘心!今日出現的女子,還不足以讓你引以為戒麼?你以為她為何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若不是你投機取巧,暗中使詐,趁著南宿軍隊毫無防備,強行攻取,你真以為你能夠輕而易舉的攻入南宿皇宮?只怕你連皇宮半城牆步都近不得!”司馬冀氣得渾身發抖,他這大皇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剛愎自用。
“兒臣只是不明白,一個作古的守護神女,就真的讓父皇您怕成這樣?”司馬逸宸大聲問道,“還是您從來都不相信兒臣?”。司馬逸宸置于兩側的手,緊握成拳。
“宸兒,听父皇的話,斷了南宿的念頭。”司馬冀聲音徒的低了幾分。
“兒臣是不會放棄的。南宿有朝一日,必是我北冥囊中之物。父皇早點歇息,兒臣先行告退。”
望著司馬逸宸走出去的背影,司馬冀一臉沉思。大祭司的話,猶如在耳。
“逸宸皇子雄才偉略,實乃曠世治國奇才,當為北冥未來之主。然皇子若野心不滅,日後必將遭逢挫折,甚至為北冥帶來滅國之難。雲蒼大陸,將被天降之主統領,四方歸一,前所未有的繁華盛世。”
“大祭司,可能知道那天降之主來自何方?”
“南方之國,南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