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真對父親胡老爺講了自己、求學于佛的意向所在,胡老爺同意了仙真的自作主張。
胡國珍是眼中略帶歡喜之光、神色若有所思地、慎重地告訴仙真︰“華兒,你的覺悟,讓為父深感欣慰,你是天降之女,才貌天賜、脫塵不凡,實不能如尋常女子那般,將一生耗在凡夫俗家以及相夫教子此類事務上。”
“本來為父是想,等你再年長些,再考慮你的道路和方向。但既然你早已有此打算,我相信以你天生的才智,加以你姑姑的教導,不日,定也能像你姑姑那般、精通佛法之理。皇帝陛下也會請你入宮授講呢,到時,你定能受到陛下的青睞,仙真們胡家在宮里的人脈自然也就有望更牢靠些。”
一輪話說罷,頓了一會兒,父親又老淚哽咽著說道︰“只可憐,你母親定然是不舍你離她而去的,你得好好規勸一下。”
“就為父之心,于你,自然也是不舍,但這一切都是為你著想。你從小就是仙真和你母親的心肝寶貝,你自然也從沒令仙真們失望。可你一定始終要記住的,還是自小仙真就告訴你的——你是天降之女,才貌都是當世無一,定有大貴之表。”
胡老爺摸了老淚一把,又轉身對仙真道︰“所以啊,跟著你姑姑修佛習道,定有機會進宮,成為大貴之人。到時你既不負了天意,習得了博大精奧的佛法,又能成為人上之人。你母親和我也方才能安心地露出笑顏啊。”
“如今,你自動請纓,還和為父所想如出一撤,實乃幸事。”
應了自己和父親的心意,也說服了母親,仙真如願的、將要出家為尼了。
仙真母親皇甫氏喜歡漢族禮儀。她對仙真說︰“華兒,漢族女子的傳統是,十五成年以後,要被授以及笄之禮。”
“如今你已十五有余,所以,在遁入空門之前,母親要親自為你授戴當年我成年之時、你的祖母送給我的、瓖金玉荷、並垂朱紅絲絛的流甦簪子。這簪子給母親帶來了安安穩穩的日子,母親祈盼,它也能同樣帶給你幸福安樂。”
其母皇甫氏要為仙真舉行成年禮。
行禮這日,仙真的心情很矛盾,既滿心歡喜又莫名感傷。
歡喜的是,自己將走上期待已久的尋夢之路;感懷的是仙真將離親人、朋友、原來的自己遠了。
這日清晨,仙真早早打理好了自己。
今兒個該仙真是人生中一個重要的日子。
不是因為,母親為仙真擺下了一桌美宴佳席,也不是因為,今日仙真要行成年之禮。而是因為今日,在母親為仙真行完授戴之禮後,仙真便要前往景靈寺帶發修行了。
雖說不是沒有機會再見,但終究是將隔百千里路了。
所以今日,仙真特意稍事打扮了一番,希望所有人記住最美的自己。
按母親教的脂粉工夫,仙真悉心描繪了一面精致而雅淡的花容。
乳娘說,仙真生來膚如凝脂、齒如瓠犀、美目盼兮,白膚胭脂是用不著,美目也不必修飾;于是僅用炭筆勾了兩梢涵煙柳葉眉、兩腮暈了個粉面桃玉、嬌唇著了翩韻韻櫻紅,便已勝過那許多千涂萬抹的艷艷濃妝。
裙裳是母親新給做的那身兒月白紅瑤,腰佩是仙真們胡家祖傳的一束翠落瑯 ,雲鬢發髻的樣式是仙真自己仿照人物水墨畫像上、宮廷女官的發髻理的,不過經過仙真另番的創造,可比女官的發髻好看多了。
為了迎接今日起獨自安頓的生活,今日,仙真特地支走了丫鬟們,所有衣著打扮全由自己親自打理。
宴席上,眾賓客齊齊稱贊仙真出落的亭亭玉致、人面桃花。
臨走前,能听到這些話語,仙真心中很是溫暖寬慰,她真感謝母親為自己辦的這場宴席。
親友們都知道,今日是仙真母親為仙真舉辦的成年禮宴會,都歡愉的吃喝笑語;但卻少有人知,仙真將要帶發修行之事,所以全然沒有離別的氣氛。
仙真要求父母親不聲張修行之事,因為仙真明白,自己需要也應該心無旁騖、低調謙卑地前往佛寺聖地,虔誠地悟道修行。
過了今日,仙真便不再是從前那般天真無憂的官家小姐了,而是一個有著願景與責任的成年女子,一個注定不甘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