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到底是哪個家伙送來的？”我盤腿坐在地上問。
“說不定，是惡作劇？”椿回答。
“要不然…去醫院問問老頭兒？他說不定知道些什麼？”我說。
“他會打死你的。”椿搖搖頭，“我覺得你在他消氣前最好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不然下次砸到你頭上的可能就不是枕頭那麼柔軟的東西了…”
幾個小時前，在化解了訛獸和小祁的誤會後，我一分鐘也沒耽誤馬上聯系了關清，和他簡單說明了我的情況，我們就一起前往老頭兒所在的醫院，是啊，我好久沒見到你了，田北老爺子。
我特意買了鮮花和水果，感覺有一肚子的話要和這固執的老頭兒說，據關清說他身體好了很多，可脾氣還是那麼暴躁，一言不合就打人，不過我們這麼久沒見了，應該…
應該還是不會給我好臉色看的。
沒錯，當我看到病房外關清同情的表情時，我就知道老頭兒根本不會像我想象里那樣開心的迎接我。
“什麼情況？”我悄聲問。
“老板听到你回來了很不爽，”關清在病房外壓低聲音說，看得出來，老頭兒的病房一定價格不菲，而這一切都是關清在打點，“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是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那…我還進去嗎？”我小聲說，畢竟老頭兒雖然是老頭兒，力氣還是很大的，被打一頓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我還不能還手…
“小兔崽子！我听見你聲音了，給我滾進來！”
老頭兒壓根沒給我逃跑的機會。
“老…老板。”我拎著東西，端端正正的站在病房門口。
嗯，他瘦了點，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好在說話依然中氣十足。
“誰讓你回來的？”老頭兒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點高興。
“我…我以後可以通過紙靈傳送到不同的地方，所以就算繼續留在店里也不會引來妖怪，而且也不想再讓椿總是孤單的…”
“我是說，我有同意你回到店里嗎？”老頭兒听到紙靈一點都不驚訝。
啊？什麼情況？
“可…椿也回來了啊？而且…”而且，我也沒地方去，學校暫時還回不去，我能回的只有田北雜貨，不然就真的要到關清家借宿了。
“小椿是我讓她回來的，”田北老頭兒說，“可是你，我有讓你回來嗎？”
我轉頭疑惑的看向病房外，椿和關清都快速點著頭，而且兩個家伙都只是在門外站著，絲毫沒有進來的意思。
真是豬隊友啊…
“我回來，還有個原因。”深吸一口氣，我說。
“說來听听。”老頭兒說。
“我去過時間縫隙，也經過了菌人女皇的考驗，”我說，“代筆人，遠比我想象的復雜的多，責任重大。”
“嗯，繼續說。”
“都說代筆人是人類和妖怪的紐帶，我覺得我不能再用旅行來逃避了，直面妖怪，直面我內心的焦慮，才是代筆人該做的。”我說，“而且，在旅行過程中我也發現，朋友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我想陪在你們身邊，繼續在田北雜貨繼續自己深夜代筆人的工作。”
過了好一會兒，老頭兒朝我揮了揮手，我趕快走上前，感覺到門外的關清和椿都松了一口氣，看來他終于沒那麼生氣了。
可是話說，他到底在為什麼生氣呢？
想到這里我突然感覺不對，但老頭兒沒給我機會逃跑，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整個人站在病床上，隨手拿起枕頭就往我腦袋上打，邊打還邊念叨著，“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信口雌黃，我讓你吹牛，還直面內心！你跑什麼跑！小子你別跑！給我站住！”
護士和關清一起沖進病房，好不容易才把老頭兒的情緒穩定下來。
“我的天啊…這哪兒像個老爺子啊，分明是壯小伙兒好不好！”我揉著自己的腦袋，還好用的是枕頭，“他到底在生氣什麼啊？”
“生氣你沒打招呼就回來，還生氣你跑到什麼時間縫隙去，”關清關上了身後病房的門，走到我身邊，“最生氣的，是你回來之前都沒有回家看一眼。”
“前兩個原因我都能理解，可是…回家？”的確，我很久沒有回過家了，也很久沒給那個人發過信息了。
“嗯，老板在你旅行的過程中聯系過你的父親，他說畢竟你在店里吃住，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把你的情況告訴你父親，然後…嗯，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他對你的態度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關清說，“那個時間縫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是個…嗯，有點危險的地方。”我說，“走錯路就會消失啊，說錯話就會被那里的妖怪揍一頓啊，到了那里不想成為代筆人都不行啦，那里還有很多的秘密，知道的太多終歸是不太安全的。”我嘴上說著，心里卻想著關清剛才的話。
父親…和老頭兒說了點什麼，能讓他激動成這樣？我拿起電話想給那個人打個電話，可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等老頭兒消氣了親自問問他。
于是看望老頭兒的行動失敗，我和椿重新回到店里，一進門，我就看到桌上有一張信紙。
“感覺這信紙上有妖怪的氣息呢。”我觀察著這張紙，“可是字卻寫的很漂亮，看起來又不像妖怪的筆跡…”
“說不定也是找人代筆的？”椿說，“不過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哦？”
“如果不想太多，這不過是《山海經》里一句話而已，”我說，“可是…”
“可是在田北雜貨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句話而已，”椿把信紙翻來覆去，“葉克，這信紙怎麼感覺潮呼呼的？”
被她這麼一說還真是，信紙摸起來就和被水打濕後又晾干了一樣。
“或許是個水里的家伙送來的呢，”我說，“椿，你知道鐘山在哪兒嗎？”
“恩，知道。”椿答道，“你不會打算去吧？那兒現在都沒什麼人過去了。而且還不知道究竟是誰就過去真的安全嗎？萬一是…”
“只留下一張紙，寫這句話的家伙估計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它是誰吧。”我說，“那我們就去這上面說的地方看看不就好了。”
椿看起來還是很擔心。
“不放心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如果是不好的妖怪，那我就算躲在屋里它也會來找我，可如果真的是有妖怪求助，置之不理的話可是會讓它失望的。”我看著信紙上的筆跡說。
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微微潮濕的信紙上，只有這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