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琴幫著秦凌收拾完茶具，淋著細雨，順著軟石小徑向俱樂部的洋房走去。
屋內的布置和上一次又略微有些不一樣，不過還是那油光 亮的地板，古舊的毛絨印花地毯，不過這次書架上倒是擺放了更多本《調琴師》的集，屋內的角落處又多了幾個青花瓷花瓶，整體而言多了分雅致。
地板還是嗑嗒響，與鞋底跳著華爾茲，茶杯相互踫撞發出清脆的叮咚聲，為之伴奏。
“你隨我到二樓的茶室來吧。”
肖琴將大提琴側放在一樓的書架旁，尾隨著秦凌來到了右側的樓梯處。原以為木質的樓梯也會發出嘎吱作響聲，卻只有鞋子的摩擦聲。
二樓相較于一樓要顯得雅致許多了，牆上倒是掛著章宇龍先生的書法，行雲流水。
特別之處要數這一樓的采光設計，自陽台到閣樓的玻璃窗，均投下了不少光亮，若不是陰雨天的緣故，想必暖暖陽光的敞亮定會叫人懶散起來。茶室離陽台極近，光也投進了半年的茶室，此中亦是別有用心，陽光無法照及之處則設了一個軟榻，可小憩微眠。
牆上倒是安放了不少木格，木格上則擺著各式茶壺茶壺，空缺的地方自然是秦凌現在要歸位之處。
“你這里好多風格迥異的茶壺……都是你收藏的麼？”
秦凌微嘆，一邊小心翼翼地擺放，一邊回應，“這里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以我的經濟能力，那可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咯。”
“嘻，但你最好還是遲到了不是嗎？”肖琴漸漸地也開始打趣他了。
“嗯……也可以這麼說，雖非囊中之物，但畢竟還是能免費享用的。”
兩人對視，不約而同地笑了。
“好了，也收拾完了，一同下樓準備吧……肖小姐。”秦凌從襯衣的口袋內掏出了那副金絲框眼鏡，瞬間切換一副老陳的模樣。
“好的，秦先生。”肖琴說罷尾隨著秦凌下了樓梯。
這一次，在樓梯道這半封閉空間內，肖琴能明顯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感，像是上屬與下屬間的相見如彬，不過她也很欣賞這樣的公私分明。
一樓已有不少侍應生開始準備餐點與紅酒，忙碌的身影，預示著又一個繁華的夜晚。
肖琴開始支起了琴，調整琴弓，抹上松香，轉眼的功夫，天色漸暗，最後一抹夕陽也淹沒在了翠竹掩映中。屋內的燈光瞬間亮起，眩暈了地板上映著的人影，給家具添了幾抹溫馨的昏黃。
少許來賓已至，地板發出了嘎嘎的響聲，像是在歡迎似的，而屋頂的吊燈照耀著不同色澤的裙擺，與不同面料的西裝禮服。
賓客寒暄著，琴聲回蕩著，笑聲此起彼伏。
肖琴能感到有個人停駐在她面前，漆黑的皮鞋和略有些長的西褲，不用猜也知道來者又是林子然。說實話，她自己都很驚訝一個人原來可以如此執著，執著到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拉完最後一個尾音，肖琴皺眉，不得已抬起了頭，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卻不是林子然，而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叟，看起來竟頗有幾分滑稽。
肖琴點了點頭，問好。
老叟撫弄了兩下他的山羊胡，最終拍了拍手，像是回應她的精彩演奏。
“定下了，就是你了。”說完他就轉身離去了，只留下肖琴一臉茫然。
……
演奏還是要繼續下去，最後一批賓客也抵達了，侍從們忙著端菜遞酒，而肖琴也只能看到秦凌忙碌的身影穿插在人群中，卻唯獨沒有看到林子然。按理說，只要能遇見她的地方，必然都會有他，今天的缺席倒不禁有些令人掃興了不少，倒也不是說期待，只是一種好奇。
或許沒有林子然的注視，今天的肖琴狀態頗佳，拉的樂章也歡快了不少，指尖都在琴弦上自在的飛舞，伴著掛鐘的鐺鐺聲，和時間競走著。
偶爾能聞到奶香濃郁的起司蛋糕，想必是入口即化那般的綿柔。
談笑之間，時間一晃而過。
賓客逐漸散場，倒是有一個年輕男子，等候在肖琴右側。直到看到肖琴開始收琴，他才靠近，有一種極為恭敬的語氣吐著字。
“你好，肖小姐，之前李導演說你的琴技不錯，希望你能參加電影《調音師》的視鏡，這是我的名片，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說完，一張名片被雙手遞到了肖琴的面前。
“好的，我會考慮的。”
肖琴接過紙片，點頭告別後，繼續開始整理了琴箱。肖琴也不知道，這樣的機遇是好是壞。
屋外，銀白的月光灑在軟石小徑上，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竟一時有些分不清是沐浴在水中還是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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