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掛鐘的指針依舊 嚓 嚓的走動著，地板上的腳步聲也依舊嗑嗒響著，談笑聲時而嘩然，一切都擾亂著林子然的心。他飲下了一杯又一杯的紅桑果雞尾酒，甜甜的果味，伴著先前吃下的蝸牛的蒜蓉味，一同絞著他的心，他越來越覺得胸悶，越來越覺得懊悔，直到鐘又一次敲響了，鐺鐺聲不息。
不知是耳邊的聲音在酒精的影響下被放大了，還是賓客們情緒高漲了，林子然用手揉著太陽穴向屋外走去。
夜空里的月亮也半掩半遮在雲霧的面紗後，那片竹林時而在微風的調戲下，發出羞澀的沙沙聲，猶如嬌羞的少女在輕笑。隱約還能听到屋內的歡笑聲，不過琴音好似已經被淹沒了，仿佛也不願與林子然多加交流似的。
他在等，等賓客散去，等ia結束。他想和她再次說點什麼，可現在的自己也毫無頭緒，因為她是ia，也只有是ia。
隨著笑聲淡卻，屋內的賓客逐一結伴離去。拉完了最後一曲，肖琴看了看時間，已十一時半，微微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臂，著手準備收拾大提琴。
“肖小姐。”
聞聲，她便知曉這是秦凌，莫名覺得有些安心。
“秦先生，有什麼事嗎？”她抬頭，看著秦凌，金絲框的眼鏡玻璃上反射著燈光，直叫她看不清他的眼眸，猜不透他的意圖。
“肖小姐可是有什麼心事？”話音剛落，肖琴的心瞬間一沉，然後飛快地跳動著，“我是指，你的琴聲告訴我你有點心不在焉。我還是希望肖小姐每次都能用心演奏，而且我也很喜歡你用心拉奏時的樣子。”
秦凌說罷，用手扶了扶眼鏡。倒是肖琴，有些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說拉奏的心不在焉呢，隨即內心竟覺得有些好笑。
“我知道了，今天真是對不起了，我的確有點心事。秦先生還是管我叫肖琴吧。”
“好，那你也直呼我秦凌吧。”
“謝謝你，秦凌，很少有人如此認真地听我拉琴了。”
秦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轉過身與侍從們一同收拾了起來。
肖琴輕輕地嘆了口氣，看向了右側的窗外，月光是那樣的皎潔，月亮是彎彎的下弦月，像是鐮刀那般鋒利，好像真的刺到了肖琴。
薄薄的雲霧緩緩地飄著，籠罩著她的記憶，猶如泛黃的羊皮紙上畫著的人像，但墨水卻被水漬化開了。
很久以前，曾有個人，能從我的琴音里感受我的喜怒哀樂。
啪嗒一聲，她關上了琴箱，輕輕撫摸琴箱上曾被擦去的名字，和那段被塵封的記憶。
她說不清，為何今晚會那麼失神，也說不清林子然為何就那樣闖入她的世界，是因為這琴嗎？琴起琴終，真是一段孽緣啊。有些時候，她會想，如果自己不曾學過大提琴，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也許現在的她會安穩地在公司的辦公室當個職場白領吧。隨即她又會笑自己，像自己這樣安靜又膽小的人，又該怎麼與人打交道，混跡職場呢。
肖琴推開了門，涼涼的風吹進了領口，皎潔月光灑在軟石小徑上，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一派清雅脫俗。
她剛踩一上一級階梯，耳邊就傳來哪個讓她避之不及的聲音。
“ia！”
也是呢，該來的總會來，內心的預感果然還是被照應了，林子然的確在等著她。
“林先生，有什麼事嗎？”
“ia，我……想和你談一談。”
“怕是容不得我拒絕吧。邊走邊談吧。”
他們就這樣在軟石小徑上踱步，婆娑的樹影搖曳著，時而遮住了他們臉上的月光。沒有一句話，氣氛卻不至于尷尬，許是今晚夜色太美，且有佳人相伴的緣故。
順著小徑向左，深處便是那丙至亭，被月光與昏黃的燈光籠罩，與白天的冷清氣節完全相反，還多了幾分柔和。
“先生有什麼話便直說吧。”肖琴漫不經心地說著，已然不會再因他而動搖的樣子。
“ia，我想先為我的唐突向你道歉。”那些在林子然心中演練了無數遍的話，說出來依舊帶著點躊躇與猶豫，他不安地轉動著自己的拇指，深情地看著石亭里的ia。
“其次，我想告訴你，三年前第一次在美術室里听你拉琴的時候，我就對你一見鐘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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