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自己藏包袱的樹叉，拍了拍上頭掛住的幾根枝丫，將其揣在懷里抱牢後，初媛屁顛屁顛地小跑到他跟前，“那我們現在就啟程嗎？”
歡快的步子驚動了樹頂的露珠，淅瀝瀝的水光點亮她干淨的眸色，那純粹得沒有一點雜質的瞳孔讓人有些移不開目光。
“怎麼了？”
初媛見鬼面盯著自己又不說胡，她奇怪得揉揉眼楮，小聲嘀咕道︰“難道我剛睡醒有眼屎……”
“咳。”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顧之炔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余光瞥見初媛盤在頭頂的圓髻卡了片葉子，他伸手，在不扯出發絲的前提下，輕輕將其拿開道︰“我們走吧。”
鬼面跟著扔下的葉子一同跳回地面。
初媛卻沒從他剛才的動作中回神，抱著包袱一手拍了拍自己紅彤彤的小臉，她呼氣道︰“嗯……這太陽一出來就好熱哇！”
腳邊盤起的藤蔓刷刷地在往底下竄，發現不對勁的初媛疑惑得歪了歪腦袋，在看到它的一端纏在自己腰上時——她身體一僵，瞬間懵了！
“啊！”
走到一半的顧之炔似乎想起了什麼，緩緩抬起的眼簾在映入半空墜落的身影時，猛地瞪圓。
不做多想，他張開雙臂一個健步，穩穩地接住初媛，看著她失魂的模樣，顧之炔僵硬地歉意道︰“對、對不起，我把藤蔓忘了。”
站樹梢上的時候還耳根子發燙，現在掉下來小心髒變得拔涼拔涼的。
听到面具下的聲音，初媛慢了半拍才回道︰“哦！沒事沒事！”
喘著粗氣，拍了拍胸口，她臉上是反應不過來的驚嚇，眼底卻反常的亮起了興奮，“不過剛才真是，刺、刺激！”
“……”顧之炔面具下的薄唇緊抿，略微不滿地先垂下左臂，在確定她腳跟落地後，才撞著右臂推直她的上半身。
兩處力道不同，初媛一個踉蹌堪堪站穩，對著鬼面沉默的背影，她眨巴著眼把包袱抱的更緊了，“這是咋地了？”
樹下四周尸體遍布，那兩具黑衣人早已被撕咬的不成人形。
顧之炔翻了翻幾匹野狼，雖說近日接連下雨，空氣潮濕，可初升的太陽已經吸引了林子里蟄伏許久的蟲類，“這些肉怕是不能吃了。”
跟在後頭的初媛聞言低頭解開懷里的包袱，在看到水囊方向放反時，她動作一頓。
掃了眼蹲在地上檢查狼骸的鬼面，初媛挑過一張大餅敲了敲他的肩膀，笑道︰“早餐就吃這個吧！”
“嗯。”顧之炔接過干糧，尋了塊石頭坐下，說道︰“吃完我們就上路。”
“好。”初媛把嘴里塞得滿滿地，問道︰“你要去蠻城做什麼？”
只吃大餅太干了，顧之炔折下片葉子，接住樹皮涔出的水分，漫不經心地回道︰“做生意。”
初媛咀嚼的腮幫子鼓鼓地不動了，“什麼生意？”
她清楚得看到鬼面眼底一晃而過的戲謔，“你想要什麼生意都有，活、死人的買賣也可以做。”
他的雙眸帶著攝人心魄的蠱惑，初媛傻傻與鬼面對視，口中的水分被沒嚼完的大餅吸收，她下意識地吞咽間，忘了自己還沒把它們嚼爛！
“咳、咳咳……”
放下手里的半張餅，初媛一手掐著脖子兩邊揉捏，一手拍著卡在胸口的干糧，可它們硬是下不去。
一張小臉被噎得漲紅，顧之炔卻忍俊不禁得笑出了聲道︰“就你這點膽量還敢去蠻城？”
接了半葉的水送到她嘴邊，無奈初媛兩雙不停的拍打胸口，顧之炔只好捧著下巴給她灌進去︰“本來就平了，你還拍？”
“！”
初媛腮幫子的東西還沒下去，只能瞪大了眼楮，怒視暗道︰她的胸是裹成這樣的！
給她喂水顧之炔只能站起身，俯瞰著她氣呼呼的小臉，他突然調侃道︰“你好像只河豚啊！”
說罷，捧著她下巴的手正好能改為捏住初媛兩邊臉頰。
河豚？
嘴里的干糧濕了水軟化後就能下咽，初媛偏不，順著鬼面擠她腮幫子的動作，一口全噴到他身上。
“你才河豚呢！你全家都是河豚！”她抹著嘴邊的殘渣說道。
“哈哈哈！”顧之炔不怒反笑道︰“你還真是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啊！”
想到之前在禮部尚書府吃個早餐發生的一切，初媛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要你管啊！”
顧之炔抖掉身上的餅渣，壓低了笑意，“不敢不敢。”
鎮國府可就剩他一個子嗣了，要在他這兒斷了香火，以後有什麼臉去見顧家英魂？
“哼！”初媛學乖了，小口小口的撕著餅吃道︰“喂，蠻城真有你說的這麼亂嗎？”
顧之炔坐回石塊上，頭回起了逗人的心思︰“你猜？”
“嘁！”初媛翻了個白眼，不理他。
可蹩不住一會兒，她又道︰“誒小鬼，我昨晚救了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顧之炔打開耳扣處的開關，一直咧嘴詭笑的面具張開兩排牙齒，露出個進食的口子，“誒河豚，我不是也一直沒問你是誰麼？”
他撕下小瓣兒餅 送入口中，嚼東西的時候都勾著唇角，看得初媛怪別扭的，“我……”
“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顧之炔搶話道︰“你應該也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狀態吧？昨天的救命之恩抵掉了我們兩清！”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互道姓名？
初媛凶狠的咬了口大餅道︰“誰跟你兩清了？你還欠我一次呢！”
顧之炔不由自主地夾緊了雙腿，“什麼？還有一次？不可能！”
她怎麼會知道偷襲的人是……
“我昨晚還幫你殺了一個黑衣人呢！”
“額。”顧之炔放松了下來。
初媛伸出一根食指，說道︰“所以還有一次！”
“好吧！”他妥協道。
那改天就找個機會一並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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