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的順著街道走去，面對著四下無人的夜，唐 依舊是抬眸仰望星空。“沈忱。”
“在。”沈忱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回答，誰又會知道成千上萬個日日夜夜中他就是這般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回答著。
停下腳步，唐 看著沈忱微微一笑，釋懷了一般。“從現在起你終于自由了，再也不用為我端茶倒水，替我挨打了。”
沈忱听著依舊沒有抬頭，一言不發。仿佛一瞬間又變回了當年那個閉塞害羞的男孩。
唐 看著只是聳聳肩道︰“那日你問我這麼多年來覺得你怎樣，當時的回答，我搪塞你。”
“恩？”沈忱終于有了反應，抬起頭來仍舊一臉期待的看著唐 。
輕笑一聲，唐 的眸子里盛滿了星光。“其實……在我眼中，沈忱是獨一無二的。他陪伴了我的整個年少歲月，他是我的回憶。哪怕將來我的生活中出現了多少人，沈忱！這個名字，都是無可取代的。”
那些話，那些字，傳入沈忱的耳中仿佛烏雲密布中透射出一束陽光，一瞬間暖了他全部。
正當沈忱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唐 忽然轉過身向前走去。換了副口吻，輕松的開口道︰“你呀！跟了我這麼多年，書也念了，功夫也學了，也算是‘小有所成’。所以，就不要在記恨我打你罵你的事了！听到了沒有？”
側目望著沈忱，唐 一副替沈忱開心的模樣。“你看看你現在怎麼說也算是青年才俊，長相也算周正，以後肯定不愁娶不上媳婦兒。離了我，你全新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以後有的是你享福的日子。”
後來唐 又說了很多，沈忱卻一句也沒听進去。
轉眼間已來到了街角，唐 終是止步不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忽而一臉不以為然的開口道︰“對了！方才……你親我……難不成是真的喜歡我？”
這句話頃刻間凍結了時間，讓一切都變得沉默。沈忱垂著頭，心中卻早已是翻江倒海。他忽然好想大聲的說是，只是他沒有那份勇氣。這麼多年來，沈忱看清了自己，沒錯！他很懦弱，懦弱到連承認喜歡一個人都不敢。
“我……沈忱身份卑賤，不配喜歡大小姐。”
良久，“哦。”只听得唐 冷冷的應了一聲，沈忱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是怎樣的神情，是平淡，還是失落，其實說到底他也沒有勇氣抬頭去看。
“好了，那我就不送了。江湖路遠，就此別過。”當唐 的聲音再次響起已不知是何時，話音未落，一陣清風吹過，掀動了她的裙角，隨後唐 又補了一句。“後會無期。”
沈忱看見唐 腳步輕轉，朝著王府的方向走了回去。
終于抬起頭來，目送著唐 的背影漸行漸遠。沈忱明白，那一刻那不屬于自己的，也終究是離去了。
——
又是一陣涼風劃過，雖是初夏卻讓人覺得冷得異常。孟長安攏了攏衣服，抬眸看著呆若木雞的沈忱，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到是沈忱率先開口。“孟長安，你覺得……若當時我說喜歡，我真的喜歡你……憐兒。那結局會不會就不一樣？”
孟長安無言，緩緩站起身來。望著眼前長街的盡頭，腦海中滿是唐 離去的模樣，良久。“沈忱，我替你去王府見她。”
“不行，林鈺軒已經派人在那里埋伏好了。”
微微垂眸。“林鈺軒要捉奸的人是你，其他的人他是不會在意的。”
——
“皇後娘娘，已經到了後半夜了。該歇息了！”白甦上前拿著蠟燭，提醒道。
唐 瞧了瞧窗外，嘆了口氣，終是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回了一聲︰“好。”
“你是什麼人？”就在這時房門外看守的侍衛問了一句。
緊接著門外又傳來了一女子的聲音。“我是被派來給皇後娘娘守夜的。”
“守夜的。”侍衛念了一句後自上而下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讓她進來。”驟然房內唐 的聲音響起。
皇後娘娘都已經發話了，侍衛自是不敢違抗，向一旁退了一步。“進去吧！”
女子頷首，緩步入房中。
只見唐 坐在塌上，瞧了自己一眼，便對著一旁的白甦道︰“今夜讓她陪我，你先去休息吧！”
白甦應了一聲，出了房去。
轉眼之間房內便只剩下唐 與那女子兩個人。
“孟長安，怎麼是你？”唐 開口，語氣平緩。
孟長安卻吃一大驚。“娘娘還認得我？”
“怎麼會不認得，朝陽宮中你打翻了我的脂粉，我還沒與你算賬呢！”喝了口茶，唐 輕嗤一聲。
孟長安也笑了，走上前去。“皇後娘娘好生小氣，那麼點小事能記這麼久。”
放下杯盞。“你是替沈忱來的？”明明的詢問的語氣，唐 卻說得如此的篤定。
“你怎麼知道？”孟長安看著唐 忽然間也同當年的沈忱有了同樣的感受，眼前的這個女子有一顆七巧玲瓏心，通透聰慧的不得了。
輕笑一聲，唐 道︰“方才那瓦片碎了。我就知道他來過，如今你是許陌遙的人，又出現在我這里，你為何而來，不難猜。”
見唐 一語道破，孟長安頓時收了笑容，一本正經的開口道︰“既然你知我為何而來？那便也是知了沈忱的心意。”
“知了又如何？我現在是林唐皇後，他又是撫遠將軍。如此身份，本就該識趣的將那些過去沉封在心底，然後長埋黃土。不是嗎？”
听見唐 這麼說，孟長安依舊心有不甘。“雖說你現在是貴為皇後，但那又如何？林鈺軒真的愛你嗎？若他真的愛你，就不會縱容蕭疏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你，就不會將你冷落在朝陽宮中不聞不問那麼多年。”
話音方落，唐 方才還鋒利的眉眼驟然垂了下去，明明是當朝國母，此時卻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沉著臉，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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