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買的那塊地雖然平整,可因為臨近從山頂流下來的小溪,因此有著不少的石頭,清理起來有些麻煩,倒是李春生從展離哪里學到了不少的經驗,在展離已經先一步將村里能雇的人都請走的情況下,學會了去鎮上請人,好在如今鎮上的難民還是不少,工錢也便宜,李春生找人倒是沒費什麼勁。
倒是因為這兩家一起蓋房子,來往于山上山下的陌生人漸漸多了起來,弄得以往在這個時候經常上山采野菜的女人孩子都不怎麼敢上山了,而且不同于在展離家干活的那些人,那些都是馬天成親自挑選的,展離用的順手不說,也省心。
而李春生自己在鎮上找的那些人的人品便有些良莠不齊了,干活的效率不及展離那邊不說,中間也混著那麼幾個無賴混混之類的人經常惹事。
自從這些人來了以後,村子里時不時的會發生一些丟東西的情況,今個李家丟只雞,明個張家丟只鴨,特別是住在山上的那些人家,隔三差五的便會丟點東西,因為本就都是清和那邊來的難民,雖然有的跟著李成林做工家中的境況要好一些,可是這丟了東西誰的心里都不痛快不是,一時間眾人對李春生的不滿也多了起來,弄得李春生就更是顧不得酒坊那邊的事情了。
展離一直忙著蓋房的事,因為甦塵對于房子的要求高,還有屋里的家具也都在蓋房的同時一起在打造,還有一些裝修的材料,如屋里的浴缸、水池、坐便,院子里的玻璃暖棚,木質的戶外餐桌餐椅等等這些東西,甦塵每一樣都事無巨細的親自設計了圖樣,又因為都是些樣式不同于這個時代的東西,所以從材料到制作的工匠這些事情都要展離自己親自跑,因而展離這陣子三天兩頭便要跑趟臨安城,更別說是望山鎮和玻璃作坊坐在的董家溝了,有的時候甦塵這邊突發奇想的一個念頭,就能讓展離跑上一天,所以酒坊那邊展離從蓋房開始便沒再去過。
而鄭連山因為範影芝進門的事情一直躲在山上,偶爾實在是想兒子想的不行了就下山看上一眼,然後再回到展離這邊幫忙,對于新進門的範影芝則是不理不問,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這樣的表現到時讓霍氏滿意不少,偶爾會親自下廚做上點他喜歡吃的飯菜犒勞一下明顯瘦了很多的鄭連山,這山上家里兩頭跑的鄭連山也顧不上酒坊的事。
只是有著這三個不務正業的老板,可是苦了暫時幫忙管理酒坊的于長河,這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把李春生給盼了回來,卻是沒想到這人跟沒回來時一樣,他依舊是要抱著鋪蓋住在酒坊里,沒白天沒黑夜的忙活著,倒是展離給他的那酒坊一成的股份使得于長河如同上了發條的小毛驢一般干勁十足,遇到做不了主的事情便山上山下的來回跑著,倒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只是鄭連山這麼躲著別人倒是沒什麼,可嫁過來已經大半個月的範影芝卻是有些坐不住了,自從進門到現在那些她想象中的好日子一天都沒過上不說,反倒是還不如原來在家的日子舒心了,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不說,從成親到現在別說是想象中的跟表哥恩愛甜蜜,兩人就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每次鄭連山回來都是匆匆的看兩眼孩子,跟鄭姚氏和霍氏說上兩句話就走,從始至終都沒有搭理過她,雖然知道自己當初做的那事換成誰都會反感,而鄭連山這樣的表現也算是在她的預料之中,只是鄭連山這樣整天不著家卻是在她的預料之外。
在她本來的計劃中雖然也預料到了鄭連山會生氣,可是想著只要進了鄭家,那她就能找到機會接近鄭連山,只要兩人真的成了夫妻,那都就有把握哄好鄭連山,要是再能順利生下孩子那她就能在鄭家站穩腳跟,沒看她婆婆有多喜歡大寶二寶那兩個孩子嗎,這要是自己也能生下兒子,那她婆婆對她的態度一定會改變的。
可是讓她失望得是別說是生孩子了,她連鄭連山的手都沒踫到,這讓範影芝很不甘心,而且如今這樣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干活到的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所以決定不再等待看,而是主動出擊。
這天好不容易將海山媳婦交代的事情做完了,想著自己老是這樣也不是回事的她趕忙抽空回屋換了身漂亮衣服,畫了個她自認為漂亮的妝的便朝雲霧山上走去。
範影芝知道鄭連山在山上幫展離蓋房子,而每每想到展離範影芝的心中都會後悔不已,同時也不住的埋怨她娘當初拒絕了婆婆的提親,若是她同意的話那她如今是不是就該跟那個更加英俊多金的展離一起生活了,想到這里的範影芝心中又是一陣埋怨。
上山的路並不難走,不過範影芝為了漂亮穿了條略長的石榴裙,一路提著裙子上山的範影芝倒是費了些功夫,當不知道路的她順著最好的小路走到了一所大宅子前,根據霍氏和鄭姚氏平時說的猜想,這便應該會展離的家了,再看到家那高大的院牆和氣派的門大門,範影芝本就不怎麼好受的心里又是一陣煩悶。
心里氣悶的範影芝隨手從地上撿了塊石頭便朝著展離的大門扔去,卻是不成想因為使用的力氣太大了而將自己也甩了出去,這讓範影芝心中暗叫倒霉的同時,也擔心起身上這件她特意為了見鄭連山而穿的新衣服。
忙要起身查看,可這剛剛一動就從腳腕處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這股疼痛使得範影芝剛剛起來的身子又跌坐回到地上。
看了看周圍竟是連個幫忙的人都看不到,因為展離家住的稍微偏一些,所以被那高大院牆吸引過來的範影芝這會一個人也沒有看到,這讓她更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無奈之下範影芝也只好強撐著站起身想去展離家求助,雖然知道展離的那個媳婦不喜歡自己,可是她如今畢竟已經是山表哥的人了,想來憑著山表哥和展離的關系,那個女人應該不會難為受傷的自己才是,若是可以幫忙通知山表哥來接自己那就更好,自己這會扭到了腳,到時候山表哥會背著自己下山也說不定,而且受了傷的自己也不用在干活了,想到這些的範影芝立馬就覺得扭傷了腳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想到這里的範影芝也顧不得腳腕的疼痛了,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展離家的大門,只是在看到大門上那明顯是被自己剛剛那一石頭打出來的痕跡,範影芝多少有些心虛,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沒有听到自己砸門的聲音。
忙用袖子擦了擦大門上的痕跡,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
只是說起來範影芝今天也的確是夠倒霉,平時這個時候甦塵通常都是在家畫房子的室內設計圖,可是今天的甦塵卻是早早的就出了門,因為甦塵打算放在屋頂的竹制圓形躺椅的樣式有些特殊,所以一早就親自帶著設計圖紙去了下河村的甦老坎家,因此範影芝這會就算是大門敲漏了也不會有人應門的,當然若是剛剛甦塵在家的話,範影芝那一石頭鑿下去甦塵恐怕早就拎著菜刀出來了。
然而展離家沒人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範影芝的敲門聲沒有達到預想的目的,卻是引來了一個讓她恨不得食之血肉的人。
張福生是邊城人,因為沒什麼謀生手段,加上本就是個游手好閑的主,所以跟著眾人逃到望山鎮之後便一直在街面上乞討為生。
李春生去鎮上找人蓋房子的時候他正好看到了,于是便死氣白咧的跟了回來,而李春生看這張福生長得人高馬大的,想著蓋房子是件力氣活,又听張福生將自己的身世講的可憐,所以便將人給帶了回來。
卻是沒有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福生本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主,干活偷奸耍滑不說,晚上下工的時候還經常糾集幾個同樣是混混的人去附近的人家偷雞摸狗,因為越來越多的鄰居去找李春生抱怨,這使得李春生留心注意了一下,發現這事是這個張福生幾人干的,于是便毫不猶豫的將幾人都給打發了。
自從逃亡以來,也就只有在李春生家做事的這幾天里張福生才算是能吃頓飽飯,所以這會被趕走的他心里自然是不痛快,不過他一個外鄉人卻是不敢跟李春生叫囂,只得罵罵咧咧的帶著那幾這幾天認識的小弟離開。
可是這張福生是怎麼想怎麼不甘心,在看到通往展離家那條小路的時候,張福生想起了那個他覬覦已久的大宅子和宅子里那漂亮的小媳婦,想著反正自己這馬上就要走了,說不得臨走之前自己去那宅子里偷點銀子,若是可能的話要是能讓他嘗嘗那漂亮小媳婦的滋味那也不枉他在這山里做了這麼多天的苦力不是。
想到這里的張福生沒有再往山下走,而是帶著拐向了通往展離家的小路,遠遠的就看到了站在展離家門口的額範影芝。
看著範影芝站在大門前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應聲,張有福便猜到了那大宅子里恐怕是沒有人,心中暗喜,這沒人豈不是正好方便他偷東西,于是趕忙帶著幾人悄悄的繞到了院子的後面打算找個背靜的地方爬進院子。
可是面對著足足有十米高而沒有一絲缺口的圍牆,還有圍牆上那在陽光的映襯下閃著銀光的釘子,張福生放棄了,這樣的牆能爬上去就已經夠要他們半條命的了,哪里還能偷到什麼東西。
無奈只得轉回到正門準備下山,就算是要飯他也得去鎮上不是。
讓張福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些人已經轉悠了大半天了,宅子大門前的那個女人竟然還在,看著孤身一人的範影芝頭上那老些的首飾,張福生突然生出了幾分別的想法。
在這僻靜的地方一個頭上戴著不少首飾的孤身女子,這他怎麼想都是為他準備的路費啊。
這張福生有個姑姑嫁到了東陵城那邊,他大老遠的從邊城過來就是想去東陵投奔姑姑的,可因為到了望山鎮這邊就將盤纏花光了,不得已只得留在了望山鎮傷乞討為生,這會看到了範影芝那一頭的首飾便動了搶劫的念頭,若是將這些首飾賣了就算是幾個人分那也足夠他去東陵城的盤纏了。
想到這里的張福生忙將自己的想法跟其他幾人說了,那幾個都是游手好閑的,這會又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示意一听張福生這麼說便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于是幾人簡單的商量了一下,打算由張福生出面將那女人騙到僻靜的地方,然後他們一起凍上搶了她就跑。
在其他幾人悄悄藏起來之後,張福生休整了一下剛剛應為找地方爬牆而弄得有些凌亂的衣服,一臉正氣的朝著展離家的大門走去,遠遠的看見範影芝還一臉焦急的跑了幾步喊道︰“您也是來找展夫人的吧,不知夫人如今人在哪里,工地那邊傷了人,東家讓我趕緊接夫人過去看看。”
這張福生已經在山上做了幾天工了,自然是知道一些關于展離那邊的情況,所以便臨時想了這麼個理由想將範影芝騙到僻靜的地方好搶東西,因為從這女人能在門口等這麼久來看,這女人即便不是這家主人的朋友也是認識的,他可是听說那邊做工的有不少人都是村里的,萬一這女人正好有親人在那邊做事,這一听說那邊有人受傷還不得趕緊過去,所以便編了這麼個理由。
範影芝這邊正愁找不到鄭連山呢,而且這些日子她也听說了不少關于甦塵的事,知道甦塵會看病,所以听張福生這麼說並沒有懷疑,雖然她並不關心傷到的是什麼人,不過這人既然是從那邊過來的,那她正好可以跟她一起過去,于是忙換上一臉焦急的表情問道︰“受傷的是誰,傷的重不重,不瞞小哥,我也是來找展家嫂子的,可她人不在,這傷了人可不是小事,我平時也跟嫂子學了些醫術,不如我去看看吧。”
說著範影芝便裝模作樣的要走,卻是剛一抬腳就是一聲慘叫,然後才一臉為難的看向了張福生說道︰“你看我這一著急都忘了,我這剛剛扭傷了腳,這可怎麼辦,要不還是麻煩小哥回去叫人找了軟轎抬我過去吧”
張福生本就是隨口那麼一說的,听眼前的這個女人竟是順著自己的話說了下去,竟然還說自己懂醫術,這可是樂壞了張福生,于是也一臉為難的看向了範影芝說道︰“那人傷的不輕,這一來一回的怕是來不及了,再說這一時半會的上哪去找軟轎啊,這位娘子既然懂醫術那還是趕緊跟我過去看看吧,你看要不我給您找根棍子你扶著行嗎,反正那地方離這里也不算太遠。”
範影芝畢竟涉世不深,又見張有福的行為舉止十分守禮,也就真的信了他的話,讓張有福找了跟粗木棍,一瘸一拐的跟著展有福便往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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