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離原本還一直在為房子的事情犯愁,本來他已經做好了求山子幾人起早貪黑干活的打算了,這會听甦塵這麼一說心情頓時輕松了不少,不過展離也怕媳婦是為了照顧自己才會這麼說,于是忙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樣真的行嗎?其實媳婦你也不用太擔心,那個長河哥和猛子他們幾個還是挺可靠的,只要你畫的房子樣式不是那麼難的話,今年冬天之前我們大概也能住上新房吧。”
嘴上雖然這麼說,不過展離的心里卻著實是沒什麼底氣的,不住的在心里盤算著除了于長河和猛子幾個之外,還有沒有信得過的人。
雖然展離臉上的輕松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不過甦塵還是注意到了,想著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竟是能做到如此地步,只這份心就足以讓自己感動,別說是住在那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了,就是仍舊住在村里,每天過著如同其他村婦那般為了些雞毛蒜皮之類的小事而煩心的日子,甦塵都願意。
而在如此感動的情況下,甦塵有些情不自禁的挽起了展離的手臂,將頭靠在了展離的胳膊上輕聲說道︰“離哥,我只是不太知道該怎麼跟人相處而已,並不是連正常接觸的能力都沒有,所以我們只要遠離人群就好了,真的沒有必要與世隔絕,所以這房子還是直接請人來蓋就好了,而且這房子蓋好了之後屋里的電路什麼的可是要你一個人弄得,那個還需要不少時間呢,若是你們自己蓋的話到時候還哪有時間弄這些,好了這件事你就听我的好了,我看也不用找別人了,這房子還是請宋大叔來蓋好了,至于湖邊也我們也蓋上一間小屋好了,留做我們接待客人用的,這樣山谷里的房子就只屬于我們倆,不讓外人進去你說好不好?”
說著甦塵怕展離再說什麼似的,難得的用了撒嬌的語氣說道︰“你剛剛不是還說什麼都听我的嗎,怎麼這麼一會就想反悔了是不是?”
面對撒嬌的甦塵,展離一向是沒什麼抵抗能力的,頓時只有連連點頭應是的份了,剩下的路程兩人聊得都是房子應該怎麼蓋,後院要種什麼樹,前院要種什麼話這樣的事。
雖然兩人一路上的談話都和愉快,不過因為雨後的山路並不好走,所以兩人下山用的時間要比上山用的還多,一早出來的兩人直到酉時才到了家,只是門口站著的人卻是讓兩人的臉色都瞬間難看了起來。
無精打采的坐在展離家大門前的台階上,展義此時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從小父母和哥哥便經常提起展離這個堂哥,只不過他們口中的這個堂哥並不是個好人,他听到的關于這個堂哥的話都是忘恩負義、六親不認、白眼狼這樣的字眼,父母只要提到堂哥便是這樣的字眼又怎麼會讓展義對這個堂哥有什麼好印象。
所以展義從小就討厭這個堂哥,雖然後來長大懂事了,從村里其他人的口中听到的話跟父母的說辭並不一樣,可是在他的心里已經將這個堂哥定義為壞人,這個認知已經很難輕易改變了。
後來堂哥因為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而放棄了他從小就喜歡的姑娘,展義的心里在竊喜的同時也不禁暗罵堂哥是個傻子,雖然他也不得不承認堂哥娶得那個女人確實是要比祖月娥還漂亮,可是漂亮能當飯吃嗎,要知道祖家可是他們村子里最有錢的人家,而且祖月娥的嫁妝可是很豐厚的,這娶媳婦不用蓋房子不說,還有那麼多的嫁妝,這樣的好事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來的,那個傻子竟然拒絕,這讓當時的展義很是想不通。
不過後來堂哥成親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也是個有錢的,不只是有錢,還懂得釀酒的法子,堂哥可是靠著這個發了大財,這讓原本一直在罵展離傻的他又開始嫉妒起了堂哥。
直到祖月娥主動找上了自己,並且坦言她之所以會找上自己不過是因為他長得跟那個堂哥有幾分像,這樣的事情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可謂是天大的侮辱,不過面對自己一直喜歡的姑娘,展義還是忍辱娶了祖月娥,卻是將這份屈辱轉化成了對堂哥的恨,特別是兩人剛成親那會,每當兩人親熱的時候,自己媳婦口中喊出的卻是別人名字的時候,這使得展義對堂哥的恨便會達到頂點。
只不過面對強大的堂哥,他也只敢將這份恨藏在心底,卻是不敢真的對他的那個堂哥如何。
因為媳婦豐厚的嫁妝,他慢慢的也開始接觸村里那幾個整天游手好閑的混子,本想借著跟他們交往然後找機會報復堂哥的,可卻是沒想到時間不長自己就因為跟呂良林的交往而差點丟了性命,讓他失去了自己和月娥的孩子不說,更是讓月娥永遠的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這讓展義後悔不已。
然而更讓他覺得諷刺的是,將自己從死囚牢里就出來的竟然就是這個堂哥,而救了自己媳婦性命的竟然是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看著躺在炕上臉色蒼白的妻子哭著拉著他的手不斷的催促著讓他來給堂哥和堂嫂道謝,他的心情是復雜的,他也知道這麼大的恩情道個謝是最基本的,可是另一方面這麼多年跟堂哥的關系又讓他放不下這個面子,所以便有些不情不願。
若不是媳婦一再的催促想來他是說什麼都不會來到這里的,所以當他看到堂哥家緊閉的大門時,心情頓感輕松,直接就下了山,本來心中還有些忐忑怕媳婦跟自己吵鬧,卻是沒想到一向嬌蠻任性的妻子竟是難得的沒有跟自己吵鬧。
只是說出的話卻是比平日的吵鬧更讓他感到害怕,只見虛弱的妻子見他回來忙強撐著坐了起來,一臉希翼的問他是不是當面跟堂哥堂嫂道了謝,堂嫂是怎麼說的,是不是原諒了她之前的種種無理行為。
他這連人都沒見到又哪里知道甦塵會怎麼說,本想隨口應付幾句了事,可卻是被媳婦看了出來,不得已他也只好說了實話。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向只是耍些大小姐脾氣的妻子這次竟是異常的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看著他說道︰“原本我也以為你這個人只是不太上進而已,如今我才知道你竟是個連感恩都不懂的人,你被你交的那些個狐朋狗友害得進了死囚牢,是離哥哥和我三哥忙前忙後的張羅著救你出來,可是你出來後卻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你口口聲聲說要一輩子對我好,可是如今我就只讓你去跟我們兩個的救命恩人說句謝謝你都不願意做,試問這樣的人我又怎麼敢期待你一輩子都對我好,如今我更是連做母親的資格都沒有了,就更不敢對你有什麼奢望了,所以我看我們還是就此分開好了,這道謝我也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
說完祖月娥看都不再看展義一眼,強撐著身子就要下地,只是剛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的她哪里禁得起這樣的折騰,剛剛一動彈便撐不住跌回在了炕上。
祖月娥這樣的表現可是嚇壞了展義,這會的他已經知道了祖月娥不能再有孩子的事情,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媳婦分開,不管他對別人如何,可是對祖月娥的愛卻是發自真心的。
看著也不知是虛弱的還是氣得渾身直哆嗦的祖月娥,展義趕忙解釋道︰“月娥你千萬別生氣,我也沒說我不感謝他們啊,只是我去的時候他們不在家我這才回來的,你千萬別生氣,我這就去他家門口等著還不行嗎,他們要是不回來我就一直等著,等到他們回來我保證給他們磕頭道謝還不行嗎?媳婦你別生氣了,我發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好的,真的,你相信我,沒孩子就沒孩子,就我們兩個過也挺好的,你看大哥家那兩個小的整天不是哭就是鬧得,煩都煩死了,這沒孩子也挺好的。”
這會的祖月娥情緒激動,哪里听得進去展義的話,用力的甩開展義的手怒聲說道“你也不用勉強,我說了我會自己去道謝的,你也不用發誓,現在你可以這麼說,可是等將來你看著人家都是兒女成群的時候,你便會後悔今天的決定,更何況你爹娘也不會允許你留著我這麼個不能生養的媳婦,所以我們還是就此分開的好,也免得你將來後悔。”
自己那婆婆是個什麼樣的祖月娥很清楚,加上從自己出事以來,她的那個婆婆沒來看過她一眼不說,反而是讓人來找了展義好幾回,這其中的意思祖月娥又哪里會不明白。
要說對自己這娘的脾氣秉性如何展義要比祖月娥還了解,從媳婦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娘卻是連面都沒露一下,昨天更是左次三番的讓他大哥來叫他回家這點展義就能看得出他娘的打算了,只是他喜歡祖月娥,不管能不能有孩子,他都不想跟媳婦分開,所以從小到大他第一次違逆了他娘的意思,若不是自己這丈母娘夠厲害,他娘說不準就要鬧到祖家來呢,所以將來會怎麼樣他還真的是不知道。
不過這會展義的心里卻是堅定的認為,不管他娘如何,他都不會離開媳婦,所以見祖月娥情緒激動,趕忙伸手將媳婦抱在了懷里,語氣堅定的說道︰“媳婦你相信我,不管我娘她怎麼想,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和離的,我說的是真的,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不會離開你,你相信我,你乖乖的去炕上躺著,我這就去找九堂哥和九堂嫂道謝,你放心,這回我會一直等到他們回來的,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自從知道了自己不能再生孩子這事之後,祖月娥便有些心灰意冷了,雖然她當初跟展義成親只是因為展義跟展離有幾分相像,可是婚後展義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卻是讓祖月娥真正的喜歡上了展義,才明白了當初對展離的喜歡只不過是小姑娘的崇拜和越是得不到喝就越是感覺那才是自己最喜歡的執念而已。
說到底祖月娥也不過是個被家人慣壞了的姑娘罷了,喜歡展離便不管不顧的追求,面對展離喜歡的女人不自覺的便懷有恨意,會因為自己的小脾氣而耍些小聰明傷害自己討厭的人,不知道掩藏自己的情緒,不過總體來說她卻不是那大奸大惡之人。
在經歷的昨天那件事之後倒是讓這個長不大的姑娘成熟了起來,躺在炕上一整晚的她倒是難得的想明白了不少事,她喜歡展離那是她的事,可是展離不喜歡那也是人家的自由,她將得不到展離的愛這個過錯全數記在甦塵的頭上本身就是不對的,而對于自己一次次主動找麻煩的行為,甦塵並沒有跟自己計較已經是很大度了,這次自己失去孩子歸根結底也都是自己找的,反倒是甦塵不計前嫌救了自己,單憑這點她該主動登門道。
只是此時她的身體狀況卻是不允許,所以才會讓展義去代自己道謝,不知道因為展義是展離就出來的,他本身就應該去道謝,而是因為在她的心里展義是她的男人,只有他才可以代表自己,卻是沒想到自己喜歡的男人竟是心胸狹窄到因為以前的一些舊事而來連自己和他的救命之恩都不放在心上,連聲謝都不願意說。
這會的祖月娥本就因為失去孩子而傷心,更是因為祖家其他人的表現而心焦,不知道自己和展義只見還會不會有未來,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湊到了一起直接將本來就不怎麼堅強的祖月娥壓垮了。
所以展義沒有道謝就回來這件事直接就讓祖月娥爆發了,將這兩天藏在自己心里卻又不敢說的話統統說了出來。
她不想跟展義分開也害怕跟展義分開,而王氏的態度讓他感到害怕,所以才會情緒激動的說出了那番話。
這會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抱在懷里,祖月娥這兩天強裝出來的堅強瞬間崩潰,伏在展義的懷里痛哭了起來,發泄著自己的委屈。
沒一會祖月娥這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引來了祖家人,郭氏這會原本正跟祖大成商量著女兒的將來,從女兒出事到現在展家人那邊就沒有露面的情況已經說明了那家的態度,而女兒從今以後又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這讓兩人對女兒的未來擔心不已。
誰知兩人這邊正商量著那邊就听到了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這讓知道屋里只有祖月娥和展義兩人的郭氏以為自己那女婿還是頂不住老娘的壓力想要休了自己閨女,于是想都沒想拎著門栓就沖了進來。
只是進門後看到了如同抱著什麼稀世珍寶一般抱著女兒安慰著的女婿,郭氏立馬就明白自己這是誤會了,急忙退了出去,又將家里其他人打發了出去,自己則是拉著祖大成接著商量女兒將來的日子要怎麼過了。
兩人昨晚就商量這若是展家真的不能接受女兒的話那他們便養她一輩子,若是女婿還願意接受女兒的話,那他們也便給他們置房置地,到時候再買個家世清白的姑娘給女婿做小,生了孩子也可以養在女兒名下,這樣手里握著那女人的賣身契的話想來也鬧不出什麼ど蛾子,這樣的事情在大戶人家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可以說這兩個人為了女兒想得也是周到,可謂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是自私如郭氏這樣的人,也會為之全心全意打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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