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沈銘修請的這位張老可是臨安城最有名的燒窯師傅,張家世代燒窯,而張家窯廠出品的瓷器更是寧遠郡每年進貢皇家的的貢品,而這位張老就是張家窯廠當今的主事之人,當初若不是沈銘修拿了甦塵留下的那個玻璃杯子,想必就是沈銘修這位少年將軍也未必能將這個在大乾都數得上名號的燒窯師傅急急的將自家的窯廠傳給了兒子,到這麼個窮鄉僻壤來管理這麼個小小的窯廠。
在老人的心里有本事的高人多少都是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習慣,他自己不也是有著一堆在外人看起來十分不合情理的規矩嗎,所以張老對于甦塵和展離這不算禮貌的舉動毫不在意,反而是越發的確定了甦塵是個有本事的高人了,沒看人家這一身看起來就很神秘的黑袍嗎,一看就是高人打扮。
這邊的張老和甦塵帶著眾多工匠去作坊里燒制玻璃不提,那邊的沈銘修直接帶著展離來到自己昨天臨時休息的房間,在下人端上熱茶之後,沈銘修就屏退了隨從,並命人不得打擾。
等屋里只剩了展離和他兩人的時候,沈銘修這才面無表情的看向了展離說道︰“這里並無外人,這位兄台難道還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嗎?”
此時的沈銘修是真的很好奇一向小心謹慎的跟自己撇清關系的甦塵,為什麼會跟這個男人同來,還有這個男人跟甦塵到底是什麼關系。
沈銘修事後也是派人查過甦塵的,可即便是他將自己身邊的精銳伺候都派了出去,卻依舊是沒有查到一點點跟甦塵有關的消息,這讓他心中驚奇的同時,對于甦塵也越發的感興趣了。
沈銘修在看甦塵時並未刻意掩藏眼中的愛慕之色,所以展離對于沈銘修對自己充滿了敵意,又單獨約見自己並問出這樣的話並不意外,抬手將頭上戴著的帽子摘了下來,一臉淡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才不緊不慢的看著沈銘修說道︰“將軍見諒,如此裝扮也只是不想給甦姑娘惹麻煩而已。”
展離雖然是一臉的淡然,可在看到了露出真面目的展離後,沈銘修卻是一愣,這個男人他是記得的,哪兒時候自己開口說要去甦塵家的院子里坐坐卻是被甦塵以家中並無其他親人的理由給拒絕了,可這個男人就那麼大搖大擺的當著自己和一眾手下的面進去了,這樣的區別待遇讓沈銘修可是郁悶了好一陣子。
事後沈銘修也找人查了展離的底細,在得知自從甦塵搬來以後這個叫展離的男人便沒少幫助甦塵,兩人之間更是有著展離為了甦塵而拒絕了一個對于他來說條件不錯的姑娘求親,這些事情都沈銘修對展離留了心。
這會見甦塵連這樣的事情都沒有對展離有所隱瞞,加上兩人剛剛那親昵的舉動,使得沈銘修不得不懷疑兩人之間的關系了。
因此對展離的敵意就越發的濃了,冷眼看著展離沉聲問道︰“據我所知展兄跟甦姑娘只是普通的鄰居而已,可是像今天這麼重要的事情你跟著過來是否有些不妥啊?或者我該這麼說,展兄跟甦姑娘孤男寡女這麼大白天的單獨出門是否有些不妥呢?”
對于沈銘修的冷聲質問,展離面上表現的卻是毫不在意,將茶杯放回到小幾上後,才看向了沈銘修反問道︰“沈將軍派人夜探甦姑娘的宅子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我這大白天的陪甦姑娘來這里看看又有什麼不妥之處,更何況沈將軍這孤男寡女一詞用的怕是不那麼妥當,不說這路上不只我跟甦姑娘兩人,就是這窯廠里也是人數不少,何來孤男寡女一說啊?”
看著展離這副模樣像極了第一次跟自己見面的甦塵,沈銘修便是一愣,更是被展離的話給說了個啞口無言,一時心中氣悶。
若不是他事先派人查了展離的底細,這會還真得要懷疑展離和甦塵是一起生活了很久,才會使得兩人的神態舉止如此相像。
沈銘修的愣怔也只是片刻的功夫,那本就陰沉的臉色就越發的冰寒了,沉聲道︰“看來展兄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那展兄是否知道我很喜歡甦姑娘,不知展兄又對此事有何想法啊?”
“沈將軍喜歡什麼人展某倒是不知道,更是不需要知道,而且就算沈將軍喜歡甦姑娘那是將軍自己的事,展某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想法,這話沈將軍似乎是問錯了人?”
展離這太極打的讓沈銘修一時間也是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索性就直接將事情挑明了,“的確,我喜歡甦姑娘這事的確跟展兄無關,只是沈某有些好奇展兄這麼勞心勞力的幫甦姑娘做了那麼多的事,不會只是因為跟甦姑娘是鄰居這麼簡單的,據我所知展兄可不是這麼熱心的人才是。”
“看來展某的底細沈將軍查得倒是清楚,正如沈將軍所說,展某的確不是個熱心的人,這麼勞心勞力的幫甦姑娘也是正是沈將軍想的那樣,我也喜歡甦姑娘,所以心甘情願的願意為她做事。”
展離雖只是一介平民,但卻是從小就長在山里,十幾歲便敢獨自進山打獵的他自然不是個膽小之人,所以即便是對面之人的權勢再大,展離也是毫無畏懼,因為在展離的眼中,沈銘修並不是什麼少年將軍,而只是個同樣喜歡著自己心愛姑娘的男人而已。
沈銘修顯然沒有想到展離會這麼干脆的承認,一時間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反應了,這也不能怪沈銘修,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麼喜歡一個姑娘,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山野村漢竟是跟自己喜歡同一個姑娘,更是敢這麼直接的當著自己面這麼坦然的承認。
反應過來的沈銘修有些惱怒,瞪著展離寒聲質問道︰“據我所知展兄一直靠打獵為生,並無其他進項,試問展兄若是真的跟甦姑娘在一起你要拿什麼養活她,你又能給她什麼?難道說展兄是想讓甦姑娘陪著你一起進山打獵,過清貧的日子,還是展兄本就打得靠著甦姑娘養活你的主意呢?”
沈銘修這話說得就有些不客氣了,吃軟飯靠女人養這樣的事情對于哪個男人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更何況是展離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所以听了沈銘修這話,一直臉色平淡的展離也瞬間沉了臉,冷臉看著沈銘修沉聲說道︰“跟沈將軍比起來展某能給她的的確不多,展某雖然不能讓她大富大貴,可卻也能保證她一生衣食無憂,不至于像沈將軍說的那般只能過清貧的日子,展某雖然不能讓她僕婦環伺,可只要有我在便不會讓她吃苦受累過那艱辛的日子,展某雖然無權無勢,可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會讓她受人欺負過那忍氣吞聲的日子,展某更是可以保證這一生身邊只她一人,絕對不會讓她因為爭風吃醋而勞心傷神過那整日勾心斗角的日子。”
沈銘修的臉色難看,展離的心中也並不輕松,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展離的心中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讓甦塵幸福,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輕易放手,就像他說得那樣,他會盡自己的全力讓甦塵幸福。
看著沈銘修鐵青著臉不發一言的坐在那,展離接著說道︰“沈將軍,就算你的權勢再高,財富再多,可若是你給的不是她想要的,那再好的條件也是枉然不是嗎?沈將軍,塵兒向來要的不過是平淡的日子而已,沈家那高門大院的日子並不適合她。”
雖然展離跟甦塵相處的時間也並不長,不過展離卻是看得出來甦塵並不是那種貪戀權勢富貴的姑娘,雖然甦塵花錢的時候大手大腳的,可展離還是有信心憑借自己打獵的手藝也足夠甦塵花費了。
展離的話不僅讓沈銘修語塞,也讓他心中驚疑不已,這甦塵來找自己合作雖然是為了掙錢,跟他在一起時的言談舉止也像極了一個貪錢的小財迷,可沈銘修從甦塵的眼中卻不難看出甦塵並不是個貪慕虛榮的姑娘。
所以即便他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展離說的沒錯,即便是他能給甦塵富足的生活,可以讓她僕婦環伺,也可以給她自己全部的愛,讓她在沈家的地位不輸孟氏,可他已經娶妻的這個事實卻是無法改變的。
雖然他並不愛孟氏,可那畢竟是父母做主,他明媒正娶娶回來的嫡妻,而孟家更是跟他們沈家世代交好,兩人也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所以只要孟氏不做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情,那他便不能休妻另娶,他嫡妻的位置就永遠只能是孟氏,百年之後他身邊的那個棺槨里也只能躺著那個女人,就憑這一點他就永遠都比不上眼前這個看起來什麼都不如他的男人,這個認知讓從小就事事順利的沈銘修備受打擊。
可即便是這樣,即便是想的再明白,可沈銘修依舊是不想放棄這個只一眼就能讓自己動心的女人,只要甦塵願意跟他,除了那個嫡妻的位置,他可以給她自己全部的愛,更是可以保證她在沈家的地位跟孟氏一般無二,只要甦塵願意,他也可以為她做到不再去孟氏的院子,不再理會後院的那些妻妾,一輩子只愛她一個人,只要甦塵願意,他願意只守著她一個人過日子。
可就算是他願意為甦塵做任何事,那也都是要在甦塵願意的前提下,因為自從看到了甦塵和展離之間說話的眼神時,沈銘修那原本那滿滿的信心便不是那麼足了。
而他約展離單獨談話的本意也是想讓展離知難而退,卻是沒有想到反倒是自己的信心被展離打擊的七零八落,這讓沈銘修的心中郁悶,更是煩躁的覺得兩人之間的談話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與其在這里對著展離這個情敵,還不如去作坊那邊看甦塵怎麼燒制玻璃。
想到這里的沈銘修一刻也不想多呆了,笑看著展離提議道︰“看來我們兩個誰也說服不了誰,我看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去作坊那邊看看甦姑娘他們玻璃燒制的情況如何,展兄你說呢?”
展離其實也不想跟沈銘修多待,他雖然嘴上說的堅定,可面對有權有勢又英俊不凡的沈銘修,其實展離的心里卻是沒有面上表現的那麼自信,所以一听沈銘修這麼說,也就贊同的起了身,跟在沈銘修的身後往作坊的方走去。
展離和沈銘修兩人的談話時間並不長,所以兩人過來的時候甦塵他們這邊才剛剛到了融化原料的階段。
因為眾人都在聚精會神的盯著熔爐里已經變成了橘紅色液體的原料,所以誰都沒有用注意到後來的兩人。
要說這玻璃的燒制其實並不難,而甦塵要做的就更簡單了,只需要將寫著各種材料比例的單子交給張老,然後等材料煉制到一定火候的時候再指揮工人將被高溫融化的玻璃溶液倒入事先準備好的模板中就可以了,至于事先的碎料、預熱和後期的成型、退火等工序,甦塵同樣都是只要動動嘴就可以了。
這會甦塵主要是想要作出安裝在窗戶上的平板玻璃,這會已經八月中旬了,這里的八月相當于Z國的農歷,所以八月相當于她原來那個世界的十九十月份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特別是在這幾場雨過後,不少的樹葉都已經變黃了,地里沒有受災的莊稼基本也都可以收割了。
就是甦塵院子里的小菜園子也有不少的東西可以收割了,種在牆邊的玉米因為數量少,甦塵平時澆水施肥又都很及時,所以這會已經可以煮青玉米吃了。
甦塵本打算明後天就將院子里能收的菜都收了的,不過因為今天來了這里,明天又要跟霍氏一起上山,家里的地窖也還沒有挖,酸菜也沒有腌,甦塵還打算腌些辣白菜、酸蘿卜之類的小菜留著冬天的時候吃,這麼一算自己要做的事情還真是不少。
至于制作其他的玻璃器皿的事情,甦塵本身就不是很稍長,也只是大概知道一些工具的樣式而已,所以這個只能是讓這位張老帶著窯廠的工匠研究了,自己只等著平板玻璃做出來便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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