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義憤填膺的徐令楊幾人,甦塵這會是連裝都懶得裝了,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斜睨著徐令楊幾人,又恢復了昨天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厲聲說道︰“應該,什麼叫應該,難道是我請他們半夜來爬我家的牆了不成,面對半夜爬牆的賊人我一個獨居的弱女子還不能反擊了不成,沒將他們都送去衙門我就已經很給沈將軍面子了。”
說著甦塵一臉不屑的轉頭看向了徐令楊冷聲說道︰“應該,什麼叫應該?依著這位官爺的意思今天躺在床上的若是我就應該了是不是,哼,這位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說句不好听的,如今就是請個大夫還要花銀子呢,憑什麼我就得白白給那幾個私闖民宅的賊人看病,這到底是什麼道理,難道大乾的官員就可以隨意夜闖民宅,隨意謀取平民百姓祖傳的藥方不成?”
說完這些甦塵依舊不解恨似的一臉憤然的轉頭看向了沈銘修怒道︰“沈將軍,小女子一介鄉野女子,不懂什麼治病救人,小女子這邊還有事要忙,若是沒有別的事將軍就請回吧,好走不送。”
甦塵一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若是好說好商量的讓甦塵將昨天的氣消了說不定這方子她也就給了,可徐令楊這話明顯是再次激怒了甦塵。
要說甦塵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還真是不怕沈銘修這個將軍的名頭,惹急了甦塵不介意讓沈家徹底從臨安城消失,天大地大,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大不了自己還做回老本行也就是了。
她那倉庫里可是還有不少槍支彈藥,這古代的皇帝應該慶幸她沒什麼野心,不然就是進皇宮刺殺皇帝對于她來說應該也不是件難事,前世的政要官員,頂級富豪哪個不是住在安裝著各種先進設備、守衛森嚴的宅邸,這樣的人甦塵可是沒少殺,更何況這單純只靠這人為守衛的股帶來,而沈家在甦塵的眼中只是臨安城里的一個土財主而已,所以甦塵還真的是沒有吧沈銘修放在眼里。
看著翻臉比翻書還要快的甦塵,沈銘修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忍不住輕笑出聲,轉頭沖著徐令楊說道︰“看來昨天的二十鞭子並沒有讓你長記性,回去自己去戒律堂再領二十軍棍。”
沈銘修的話徐令楊自然是不敢違背的,雖對依舊是甦塵的說辭表示很不滿,不過徐令楊還是點頭應了聲“是”後又規規矩矩的跪了回去,隨後倒也老實的不敢再隨便插嘴了,這二十軍棍的懲罰可是不輕,若是再不長記性,那將軍說不定就要把自己攆出去了。
要說也是這個姓甦的丫頭說話太氣人了,不然跟在將軍身邊這麼長時間的他,也不會在明知將軍最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說話的時候插嘴的情況下,還接二連三的犯錯誤。
沈銘修處理了徐令楊之後,這才轉頭看向了甦塵笑道︰“下人無禮,還請甦姑娘見諒,甦姑娘說的沒錯,這方子既然是姑娘祖傳的,那沈某自然是不好白要,甦姑娘,不知可否看在你我即將合作的情分上將方子賣給沈某?”
見沈銘修如此上道,甦塵這才滿意的扯了扯嘴角,不過隨即就換了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哎,這方子雖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我本應該萬分珍惜的,可無奈如今小女子只身逃難在外,連吃飯都是問題了,我一個弱女子又沒什麼掙錢糊口的本事,說不得也只能賣了這祖傳的方子,想來祖宗也不會怪我的吧。”
甦塵這睜著眼楮說瞎話的模樣讓一向不苟言笑的沈銘修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覺得這個樣子的甦塵很可愛的沈銘修非但沒有拆穿甦塵,反而是順著甦塵的話接道︰“當然,與這些身外之物相比,還是人更重要,甦姑娘的祖先定然是不會怪姑娘的,所以甦姑娘不如考慮一下,是否可以連雷虎他們幾人所中的麻藥配方也賣給沈某,放心,沈某絕對會給甦姑娘一個滿意的價錢,如何?”
甦塵這會手里的銀子所剩不多,所以這只要不是白要,她自然是有興趣的。
甦塵知道的方子可不止這一個,麻藥、毒藥和一些解毒的藥方,還有一些治療疾病的方子,這些都是甦塵從那個老中醫哪里學到了。
而這個麻藥的配方對所中之人身體的傷害很大,又有著很多的禁忌,所以在甦塵所知道的方子里並不是什麼頂級的配方,若是賣了換銀子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甦塵是個爽快的,既然決定要賣那甦塵便也不再裝腔作勢,直接笑著說道︰“這若是價錢合適也不是不能賣,只是不知道沈將軍打算出個什麼價錢啊?”
沈銘修看著這說了半天,甦塵一點想請自己進門的意思都沒有,有些無奈的沈銘修並沒有回答甦塵的問話,而是笑著指了指甦塵身後的大門說道︰“甦姑娘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嗎?這里可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將合作伙伴拒之門外似乎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甦塵本來是打算鎖了門去山里的,所以出來的時候可是沒有關窗戶的,那明晃晃的玻璃窗這個時候可是還無法見人的,更別說屋里的電飯鍋里面還做著甦塵打算中午吃的飯,這些東西她可是沒有信心瞞過沈銘修這樣的人,所以甦塵壓根就沒有請沈銘修進屋的打算,于是便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拒絕道︰“民女家中並無其他親人,實在是不好招待陌生男子,所以只能委屈沈將軍站在這里談話了,還請沈將軍見諒。”
甦塵這明顯是敷衍的托詞讓沈銘修不禁微微蹙眉,這大乾雖說是有著男女大防這一說,可那也只限于規矩森嚴的世家大族,像甦塵這樣敢夜闖軍營的女子又哪里會真的在乎這些規矩。
平民女子雖說不同江湖兒女那樣肆無忌憚的跟男子稱兄道弟,喝酒說話,可怎麼也不至于要講究到請他進院子說兩句話也不行的地步了,更何況這里還有這麼多人在,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
想到這里的沈銘修語氣中便略帶了些不滿的說道︰“甦姑娘一個人住在這荒山野嶺的都不怕,難不成還會怕我不成?”甦塵的防備讓沈銘修很是不滿。
甦塵卻是對沈銘修那明顯的不滿毫不在意,笑眯眯的看著沈銘修輕聲說道︰“有的時候人可是要比山里的猛獸可怕多了,至少這山里的野獸不會半夜來爬我家牆,受了傷第二天還要理直氣壯的來找我理論,沈將軍你說是嗎?”
甦塵這話說得沈銘修頓時啞口無言,這會的沈銘修第一次對自己作出的決定感到後悔,也越發的對徐令楊不听自己的吩咐趕到惱怒,不得不承認,最初听銘賀提起甦塵手中有玻璃燒制配方的時候,他的確是因為甦塵是個只身逃難的女子而有些大意了,不然他也不會派了身手一般的雷虎幾人來探甦塵的虛實,以至于後來發生的事情令他被甦塵堵得啞口無言。
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事情的始作俑者後,沈銘修也只能看著甦塵苦笑道︰“甦姑娘對人一向都是如此的不信任嗎?還是單單就因為沈某之前的試探而讓甦姑娘如此的防備沈某。”
沈銘修能夠感覺出來,眼前的這個姑娘從第一次見到自己那一刻起,對他就充滿的戒備,雖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來說,被人戒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對于這個對象是甦塵卻讓沈銘修的心里有些不是那麼舒服。
對于沈銘修的問話,甦塵倒是一臉坦然的老實答道︰“我當然不是對誰都這樣,只不過民女只身逃難在外,本來小女子是抱著很大的誠心想跟沈家合作的,可沈將軍卻是一上來就派人夜探小女子家,試問若是換成了沈將軍還能毫無戒心的跟對方相處嗎?反正小女子心眼小,是真的沒有辦法毫無戒心的與將軍相處,所以我們還是有什麼說什麼好了,我想沈將軍大老遠的來這里應該不會是來找民女談論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吧,還請沈將軍說說你打算出多少銀子買我這祖傳麻藥和解藥的方子呢?”
甦塵實在不願意跟沈銘修討論什麼信任不的信任的問題,對于這個看起來很危險的男人甦塵可是連最起碼的了解都談不上,又何來信任可言呢。
而甦塵話里的疏離感讓沈銘修的心中頓生陣陣失落,胸口像是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深深的吸口了口氣,胸中那股氣悶的感覺才稍稍緩和下來點。
隨後沈銘修這才淡笑著開口說道︰“甦姑娘這話竟是讓沈某無從反駁,也罷,那沈某就直說了,甦姑娘這方子既然是祖上傳下來的,那沈某自然是不好佔姑娘的便宜,這兩個方子我給姑娘三百兩銀子如何?”
雖然心中憋悶,可沈銘修卻是沒有忽略甦塵口中那刻意咬重的“祖傳”二字,還有甦塵那一臉狡黠的笑容,沈銘修可能連自己都沒有察覺他這會的語氣和神態,無奈中帶著些許他從未有過的寵溺。
沈銘修給出的這三百兩銀子著實不是個小數目,當初甦塵賣酒杯的八十兩銀子已經讓甦塵蓋了這麼大的宅子,更是為他提供了今後一段時間吃穿不愁的銀子。
而在已經有了房子的情況下,想來這三百兩的銀子足夠甦塵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吃穿不愁了,更何況甦塵有信心,用不了多長時間她跟沈家合作的玻璃生意就能有收益了。
想到這里的甦塵面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幾分,也更真了幾分,面帶微笑的看著沈銘修說道︰“好,就依著沈將軍的意思,不過有些話我覺得還是事先跟你說清楚的好,這麻藥的藥性猛烈,中毒之人三天之內必須要用這個解藥方子連續調理半個月以上,否則這中毒之人就一輩子也別想再重新站起來了,還有這麻藥與好幾味藥材藥性相沖,若是稍有不慎一起用了的話便可以讓人當場斃命,所以還請將軍謹慎用藥,當然這些禁忌我會連同方子一起寫給將軍的。”
沈銘修原本以為,依著甦岑這不肯吃虧的性子,在徐令楊一再的惹惱她之後,這個小女人會利用自己在乎雷虎幾人性命這點跟自己討價還價一番呢,卻是沒想到甦塵不僅痛快的答應了,還主動的將麻藥的藥性告訴自己,這倒是讓沈銘修有些意外,一臉探究的看了甦塵好半晌,這才點頭應道︰“好,麻煩甦姑娘了。”
若不是知道甦塵身上有著那麼珍貴的玻璃方子,沈銘修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價錢出高了,這也讓沈銘修對甦塵的好奇之心越發的強烈了幾分。
看在那三百兩銀子的份上,對于沈銘修那探究意味明顯的眼神,甦塵也之裝作沒有看到一般,在听到沈銘修點頭同意之後,心情大好的甦塵滿臉堆笑的看著沈銘修說道︰“那便請沈將軍在此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沈將軍寫方子。”
說著甦塵也不等沈銘修答復,轉頭便往院子里走去,不過剛剛跨進院子的甦塵便想起了什麼似的,急忙轉頭說道︰“對了,窯廠的圖紙還有一點就畫完了,若是沈將軍不急著回去的話,那便麻煩將軍多等一會,我將窯廠的圖紙畫完一起交給將軍,這樣也省得麻煩沈將軍再跑一趟,只是要委屈沈將軍在這里多等一會了,或者沈將軍也可以四處轉轉,這雲霧山的景色還是不錯的。”
看著大半個身子都躲在門後,只探出了頭跟自己說話的甦塵,沈銘修莫名的覺得這樣的甦塵很是可愛,竟是將因為甦塵的防備而憋悶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笑著應道︰“我就在這里等著好了,甦姑娘你不必著急,慢慢畫就好。”
滿眼都是甦塵可愛模樣的沈銘修並沒有注意到,這短短的一會時間里,甦塵竟是能輕易的調動自己向來起伏不大的情緒,這種乎悲乎喜的情緒在他沈銘修二十幾年的生活中,應該是第一次出現,以至于讓他像個傻小子似的,即便是被無禮的拒之門外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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