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
夜涼如水,雨打花葉,淅淅瀝瀝,已經是盛夏了,可這庭前桃花卻開得正好,光與影交織,在少年細白的臉上涂上一幅畫。
少年臥在桃樹的杈上,油紙傘臨空其上,遮去一方風雨。
她微眯著眼,若有所思的想著這已經不知道在何處的二公主,
奇怪啊,這個公主居然有神格,又被安排了這種劫難,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啊。
有神格,就說明是下凡歷劫,說得好听是歷劫嘗人世疾苦,不好听便是鍍金身。造個好名聲。
天上日子乏味平淡,也倒是有不少神仙借著下凡歷劫的名頭,來體驗體驗這人間情愛的滋味。
就如同凡人踏春是一個道理。
那麼,既然如此,又有哪個神仙會給自己安排這種劫難呢。
這時,漆黑如墨的天幕劃過一道血色光影,極快,轉瞬便消散。
月衫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細長如蔥的手隨意的並攏一掐,不料,遠山一般的眉頓時凝住,一聲悶哼,她一咳,竟是一抹紅色溢出嘴角。
“不讓探知?呵,居然不小心探勘了天機。”單手抹去嘴角血痕,她起了身,利落飛身下了這樹。
“待會將公主送回去,並將我告訴你的告知皇上。”月衫轉頭對著出皇宮時隨手抓來的小太監說道。
“是!”守候多時的小太監渾身濕漉漉的,他哆哆嗦嗦的跪下行了個禮。
月衫眉一挑,“傘呢?”
“遵,遵國師大人。這…”小太監雙手奉上一把紙傘。
“怎麼不用?”
“奴…奴才…不敢用此等尊貴之物。”小太監舉著傘,聲音禁不住的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
月衫倒是愣了愣,又像是忽然醒悟過來似的,有些了然的笑笑,她不言,單手拿起那把傘。
“那就不用吧。”
她隨手一拋,那把泛著淡淡黃色的傘,便融在濃重的夜色中。
月衫單腳輕巧一踏,凌空而起,隨著那道光消散的地方去了。
外城,街尾,雨打在巷口的芭蕉上,更添一分涼意。
這里是整個紫荊城,出了名的義(死亡)街,壽材,和真正的義莊(也就是停尸房),平日里除了哪家哪戶死了人來這里,都是了無人煙。
沿著街堆積的是密密麻麻的各種棺木,每家每戶檐下白色燈籠里的白燭,被大風吹的搖晃不止,一閃一閃,撲朔迷離。
一明一暗的光影中,依稀可見一少年,是月衫,她自狂風暴雨而來,嬌小的身子挺直如松,別有一番風姿。
她舉著一把鮮紅似血的傘,緩步在這寂靜的小巷,一身青衣,飄渺如仙。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深夜,在她的傘下卻另有一番安寧的世界。
月衫穿過大半條街,終是在一個小院門口停了腳步。
這院子,甚是破落,是沒有匾額,唯一扇破舊的木門,被風吹的嘩嘩作響。
月衫略微躊躇了一番,卻還是抬了腳,走了上去,她曲著食指,輕輕的扣了扣這門。
啦,門應聲而開。露出院內風光。
月衫眉心一皺,聲音遲疑。
“相國府…。?”
凌空的樓閣,隨處可見的桃花樹,青玉大理石鋪就的地面,造型頗有番韻味的山石。
忽的。
狂風大作,將月衫刮入門內,月衫撲倒在地,又急急的往後退去。
不料,
那扇破舊木門,猛的一關,化為這高牆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