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的朝暉閣似乎訴說著昨夜的纏綿,穿著一襲薄紗寢衣的雪靈孌拄著頭看著一旁睡得安然的宇文煥淵,他長長的睫毛顯得他睡得寧和甜美。
仿若他正在做著一個無比甜蜜的夢,在那夢中是一個關于天長地久的故事。
雪靈孌想到這幾日與他在一起的點滴,嘴角亦漾著淺淺的甜笑。這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這里比雪靈谷來得溫暖與熱鬧,他總是寵著她依著她,甚至是小心翼翼的陪著她。
這讓從小孤苦無依的雪靈孌找到了被愛的感覺,那種感覺像是被暖絨包圍著。
突然,冰絨從一旁的睡塌上躥了上來,窩在了雪靈孌的身邊,伸出那粉嫩的小舌頭舔著她的手。
“冰絨,以後你幫我陪著他,好不好?你不是也很喜歡他麼?”
雪靈孌拿起冰絨的小爪子搭在宇文煥淵的臉上,一臉寵溺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男子。
冰絨仿若听懂了她的話,鑽進了宇文煥淵懷里,轉了圈將自己盤成一團睡得安穩。
宇文煥淵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小毛絨東西驚醒了,他伸過手將雪靈孌攬入懷中嬌嗔道︰“還說什麼讓冰絨陪我,難道你不要我了?”
說完,一個無比寵愛的吻落在了雪靈孌的額頭上,他卻依然睡眼朦朧困意倦倦。
雪靈孌向他的懷中靠了一靠,聲音輕柔卻清晰︰“煥淵,我有時候覺得我要不起你!你我之間差距太大,相隔甚遠,猶如隔著山河大川一般。”
宇文煥淵困倦地將自己埋在溫暖的錦被里,含糊不清地糾正她的擔憂︰“你大清早就在這說胡話了,我就這樣真切的抱著你,怎麼會隔著千山萬水呢?”
雪靈孌看著睡意正濃的他有些無奈,她用食指摸索著他的眉骨、劃過他的鼻子繼而撫了撫他的嘴唇。
眼中卻漸漸蒙上了一層淡然的哀傷,她知道自己與他分別在即︰“明天就是除夕了,听說你初三要進宮去遴選正妃,你…你想選個什麼樣的女子做妻子啊?”
宇文煥淵听到雪靈孌這樣一問,登時睜開了眼楮,鄭重其事的說︰“本王什麼樣的女子都不要,只要你一個就夠了!”
他煞有介事的將雪靈孌緊緊的攏進臂彎內,言之鑿鑿地說︰“靈孌,你不要擔心,你相信我,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昨夜我留宿紫宸宮與皇兄徹夜暢談,他雖然性情清冷但是亦是性情中人,他是一定會成全我們的!”
雪靈孌听到宇文煥淵的承諾心中雖然歡喜,但是卻不甚在意,她淡然的搖搖頭,頑皮的在宇文煥淵的胸口上畫著圈︰“我不在乎什麼名分、位份的,只有你心里有我這個人就好了!”
“不,本王要給你所有最好的全部,我知道娶你會經歷一些波折,但是我不怕,因為我不想你受委屈。”
看著懷中天真爛漫的雪靈孌對于自己那樣的大度與釋然這讓宇文煥淵覺得即便是此刻便已經虧欠了她︰“靈孌,雖然你說你不在意名分,不在意榮寵,可是要是真的讓你和別的女人分享我的愛,你願意麼?你不會吃醋難過?不會抑郁難平?”
雪靈孌烏黑清澈的眼珠轉了又轉,她知道宇文煥淵說的那些她到時一定會非常非常的在意。
只是不待那時,她就早已離開了錦陵亦遠遠地離開了他。
想到這,她沉默不語,像是沒有听到宇文煥淵的詢問一般,只是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舍與無奈。
宇文煥淵見她不說話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不禁有點生氣,便撩撥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就一點都不在意!那樣我真的會懷疑你到底愛不愛我,還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雪靈孌卷著自己的胸前的碎發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難道是個女人就應該是個醋壇子麼?”
“呀和,你可真是高風亮節呀!那本王真的好好檢驗一番,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的貨真價實的女人!”
說完,宇文煥淵便一臉壞笑的漆身上來,將細密的親吻落在了雪靈孌的脖頸之上。
只是一團毛絨的冰絨似乎很是不甘心就這樣被壓著,它擠來擠去,終于順著雪靈孌的肩膀探出了腦袋。
宇文煥淵一見這小家伙探頭探腦地舔自己,只好作罷。
而雪靈孌早已被宇文煥淵那被敗了興致卻無可奈何的表情逗得咯咯地笑著。
宇文煥淵無奈的躺了下來,自顧自地將冰絨舉得高高的,嗔怪道︰“壞本王好事,冰絨,你信不信本王讓小廚房把你炖了?”
雪靈孌听宇文煥淵嚇唬冰絨,臉色一變,聲嚴厲色的責問︰“你敢!”
宇文煥淵咧咧嘴,撒嬌似的說︰“你們倆就知道欺負本王,本王睡覺了,不理你們!”
言閉,將冰絨扔在一旁的被子上,自顧自地轉過身想再小睡一會兒,卻感覺雪靈孌溫熱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的背後,十分依賴地抱著他……
昭元三年的除夕就在這瑞雪紛飛中來臨了,這是宇文煥卿登基第三年的最後一天。
在這吐故納新的喜人氣象里,他登上了皇城最高的崇華樓親身體驗了錦陵普天同慶的盛世之歡,聆听著錦陵此起彼伏的鞭炮之聲,看著滿天的煙花在空中盛放。
他靜靜地看著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想到早晨他親自奔赴御信軍大營犒賞三軍,復又為遠在千里地顧玉章的雀焰軍發去了恭賀新禧的軍餉。
宇文煥卿此時突然覺得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似乎在涌動,只要他一個不當心便會化作火焰岩漿將這大好河山吞噬,化作一片民不聊生的焦土。
簡嚴看著宇文煥卿兀自出神,知道他近來心情不佳便善意提醒道︰“皇上,城樓上風大,不如咱們早點回去吧!”
宇文煥卿見此景色自是感慨萬千,無奈此景色竟然無人作伴,腹中滿言竟然無人言說。
他不禁將孟浩然的詩吟誦了出來︰“五更鐘漏欲相催,四氣推遷往復回。帳里殘燈才去焰,爐中香氣盡成灰。…。”
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了顧沛蕖的聲音,依舊那樣的婉轉清揚︰“漸看春逼芙蓉枕,頓覺寒銷竹葉杯。守歲家家應未臥,相思那得夢魂來。”
宇文煥卿一轉身便看到一襲大紅蜀錦斗篷的顧沛蕖帶著白色的狐狸帽裊裊婷婷地走了上來。
她眼角含著淺淺地笑意,將那句稍顯傷感的詩句接了下去,復而躬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只是皇上在除夕夜吟這樣傷感的詩未免不應節氣。”
宇文煥卿看到她心中是乍驚乍喜,因為自己魂牽夢縈的她就這樣出其不意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有一瞬間,他又有些害怕,他害怕她冒然出現是來和自己談離去的附加條件。
只是看到她那副絕世的容顏,他還是禁不住笑著對她說︰“你怎麼到這來了?”
顧沛蕖自知虧欠宇文煥卿良多,所以她想彌補自己對他的虧欠,至少她想著陪他除夕守歲。
她興沖沖的趕到紫宸宮卻被告知皇上來了崇華樓,崇華樓外便是錦陵城,想到他登高致遠,顧沛蕖便也跟著過來了。
顧沛蕖澄明的桃花眼中不自覺的蓄上了一絲溫情,她知道自己就快離開這里,離開他了。
只是每每看到他,她心中總會生出一絲絲不舍︰“臣妾想今夜想陪皇上守歲,去了紫宸宮卻沒見到您,所以便來這了!”
宇文煥卿听她如此說心中很是歡喜,他招手親昵的說︰“苒苒,你過來!”
顧沛蕖好久沒有听到他這樣稱呼自己了,自從那日,他便再也沒有這樣稱呼過她,只是冷冰冰的叫著她——顧沛蕖。
她走到宇文煥卿的身邊,二人四目相對間竟然生出一絲別樣的情愫,說不清道不明,比以往來得平靜卻涌動著激烈的重逢之感。
顧沛蕖看著宇文煥卿含情脈脈的眼神,感覺自己彷如要陷進了他給的柔情之中。
自從那日她親眼看到宇文煥卿傷情孤祭那棵鑒證了二人兒時相識的欒樹後,她總會憶起那個身著青衣粗布的小男孩,總會憶起入宮後與他相處的點滴,總會憶起他對自己的愛護與包容,總會憶起他那雙寒涼中夾雜著一絲溫情的眼楮。
而這雙眼楮現在就這樣灼熱而又情切的望著她,她似躲避一般看向遠方,那燦爛炫目的煙花綻放間映的漫天霓虹︰“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甦。千門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