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歸鑾之一品冷後

138甜蜜餞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琳之伊夏 本章︰138甜蜜餞

    宇文煥卿靜靜地睡在紫檀雙龍戲珠床榻上,他雙眼微閉,羊脂玉般的臉旁竟浮現著絲絲和寧,只是臉頰那片淡淡的紅暈在昭示著他高燒未退。

    轉瞬他眉頭緊蹙,讓人猜不透他的思緒,他微微轉了個身。

    顧沛蕖清晰的看到他薄薄的內衫已經汗濕,她往上為他提了提錦被。

    她復又安靜拄著頭看著睡得安穩的他,似乎只有這樣關切的盯著他,自己才會安心。

    函恩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裴濟端著一青玉藥碗和一琉璃小罐走了進來。

    他走進顧沛蕖身邊,輕聲地說︰“娘娘,藥已經熱好了,叫醒皇上,讓他服下吧!”

    顧沛蕖將捧盤接了過去,無奈地說︰“許是只有他病著才會睡得這樣的安穩,本宮都不忍心叫醒他。先放著吧,一會兒溫度適宜,本宮再叫醒皇上!”

    裴濟看了看昏睡中的宇文煥卿似發出了薄汗,心底放心了些許︰“這里有娘娘照顧,微臣先告退了!”

    顧沛蕖想到今早去看淺笙,她亦是疼痛難忍,自己宣御醫院的田輔臣去芷蘭宮照料,而裴濟身為主院判應該知曉此事便關切地問︰“且慢,裴濟!本宮宮中淺笙的傷如何了?”

    裴濟面上隱隱有難色,沉吟片刻才回話︰“稟娘娘,田輔臣已經前去為淺笙大人醫治了,可是淺笙大人是女兒身,仗刑傷的部位…所以,只能開些傷藥讓婢女為其擦拭,另外田輔臣還為淺笙大人開了幾劑內服止痛消炎的藥劑。”

    顧沛蕖雖不懂醫理,但是也知道治療皮外傷也只能如此,況且淺笙是女兒家,總不能讓御醫檢查上藥,大抵的治療便只有這些了。

    她點點頭示意裴濟退下。

    經過昨天一事,她的心依舊十分的慌亂,自己與南宮澈兩情相悅不假,但是此情會為身邊的人帶來災禍亦是真的,這讓她不禁有些膽怯。

    尤其是今日看到宇文煥卿憔悴的容顏越發讓自己心疼,她又有些猶豫為何自己每每見到他莫名哀涼的眼神就會心痛難過?難道僅僅只是對他感情不忠的愧疚麼?

    宇文煥卿一陣的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顧沛蕖的思緒,她趕緊起身去看他如何了︰“皇上,臣妾給你倒杯水潤潤嗓子吧?”

    宇文煥卿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眼楮,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好,有勞苒苒了!”

    宇文煥卿直起身子想坐起來,顧沛蕖見此趕緊將軟枕提到了他的脊背後讓他靠著,復又拿過一棉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而後才轉身為他斟滿一杯溫水,又小心地送到了他的嘴邊,宇文煥卿看著她體貼的樣子,眼光止不住的隨著她而移動。

    “皇上在看什麼?先喝點水,臣妾再伺候皇上喝藥!”

    顧沛蕖端著杯盞配合著宇文煥卿仰頭的角度,小心翼翼且輕手輕腳。

    宇文煥卿喝了半杯溫水,似乎感覺到了自己喉管的位置,一絲絲清涼順流而下,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更多的是心底開心了許多,因為有她照顧的感覺那樣的溫情而甜蜜。

    顧沛蕖見他將水喝了,復又端過藥盞,輕聲細語地說︰“皇上,把藥喝了吧!一早就熬好了,可是皇上睡得太沉了,臣妾不忍心叫醒你,生生地放涼了。這是我讓裴濟重新熱的,您趁著熱喝了吧,若是再放涼,又苦又影響藥效。”

    宇文煥卿听她如此說自是微微一笑,接過藥盞便一口將其飲下,絲絲苦味在他口中升騰,他不禁挑了挑眉毛︰“又是這麼苦!”

    顧沛蕖看他那副被苦得生無可戀模樣,不禁啞然失笑︰“皇上竟然也要像個小孩子一樣,那臣妾就給皇上找個蜜餞吃吧!”

    她從琉璃罐中挑出一顆腌制的甜杏干,用縴縴玉手鉗著,像哄小孩一般塞進了宇文煥卿的嘴里︰“快含著,就不苦了!”

    宇文煥卿瞥了一眼那琉璃罐,趕緊遮掩道︰“苒苒,朕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用不著這個!”

    顧沛蕖見他心虛的樣子著實好笑,便詰問︰“是麼?皇上若是吃藥不怕苦,裴濟又何必將這蜜餞都準備的這麼齊全!皇上,你不用不好意思,臣妾不會向外人說的!”

    宇文煥卿一邊咀嚼著蜜餞一邊辯解︰“朕…朕有時候也不怕苦的,這個主要是看喝的什麼藥!”

    顧沛蕖將藥盞接了過去放到一邊的條幾上,拿起琉璃罐坐到了床榻旁,在罐子內又撿了一塊桃干塞進了宇文煥卿的嘴里︰“皇上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了!不過臣妾很好奇,什麼藥你覺得不苦啊?”

    宇文煥卿此時不僅有了精神仿若病都好了幾分,他倒是有些感謝自己生得這場病。若非如此,恐怕她不願意和自己心平氣和的閑談。

    看著她嬌美的容顏,想到她方才在自己的懷中嚶嚶哭泣,宇文煥卿覺得自己在她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只是他要將這一席大小的地方變得無限大,那才是他想要的全部。

    他將顧沛蕖往自己的懷中一擁,調笑著說︰“上次你摔傷昏迷不醒,朕就是含著湯藥喂給你,那時朕就覺得那藥不苦。以前朕還不知道為何?今日朕才明白,原來苒苒就是朕的寶貝甜蜜餞!”

    顧沛蕖在宇文煥卿的懷中笑得開懷︰“皇上,您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和臣妾調笑,您就不能消停會兒麼?”

    宇文煥卿從琉璃罐中拿出一顆蜜棗放在了顧沛蕖的嘴里,親昵地說︰“這不是調笑,是朕的心里話。你有時候真的讓朕感覺如糖似蜜!”

    有時候?是啊,有時候自己又讓他無比傷心苦澀吧?

    她嘴中的蜜棗絲絲甜香,卻讓她的心難抵苦味,或許自己真的虧欠他太多了。

    門外傳來輕輕地叩門聲,便听瓷青在殿外小聲地說︰“娘娘,相思叩取來了,奴婢即刻送進來麼?”

    顧沛蕖從宇文煥卿的懷中閃了出來,吩咐道︰“皇上醒了,瓷青你進來吧!”

    听到相思叩,宇文煥卿眉宇微微一蹙,似想起昨夜與母後的那番懇談︰“苒苒,因何把相思叩取來了?”

    顧沛蕖攏了攏衣裙閃身出了內殿,與瓷青一起安置相思叩︰“臣妾怕皇上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睡不著,所以命瓷青將相思叩取來,晚上好給皇上解悶子。”

    宇文煥卿看著一襲淡紫色蜀錦裙服,那裙服的袖口和裙邊上都瓖著一圈白色的兔毛,顯得她格外的嬌俏玲瓏。

    她一頭青絲只用一素銀簪淺淺館起,領口的雪色兔毛亦襯出了鎖骨清冽,耳邊一對水晶耳鐺則晶瑩剔透。

    他喜歡這樣細致的看著她,似看到初見,似想起了以前。

    顧沛蕖抱著相思叩走進了內殿,瓷青則將琴幾搬了過來端放在地上,復又取了一幾凳放好。

    顧沛蕖將相思叩四平八穩的放在琴幾上,捋了捋琴旁那七枚玉制相思扣還有那上面墜著的瓔珞。

    宇文煥卿攏了攏大氅,看著那相思叩莫名地嘆了一口氣。從前,他只覺得此琴音色純正,制作精良,只是不成想此琴居然出自父皇之手。

    “苒苒,你現在就為朕撫一曲吧!隨便什麼曲子都成!”

    顧沛蕖想到宇文煥卿曾為撫過《梅花三弄》,她便也開始撫此曲。

    她撫琴的技藝高超,自是琴聲泠泠,腕底生香。

    宇文煥卿听著琴曲,看著被自己贊為‘冠絕世間色,驚為天上人’的顧沛蕖,此時他似乎隱隱可以想象出讓父皇如痴如狂的思若美人。

    昨天夜里,戚媚向宇文煥卿講述了天啟元年之事。

    那年初春,因慶賀元祖皇帝宇文浩辰登基為帝,年滿十八歲的戚媚由青河郡選送入宮,為掌樂司的舞伶人。

    那時的戚媚不過是個舞姬,最大的心願便是待到年滿之日,攢夠銀錢出宮嫁人罷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宇文浩辰看中,進而成為嬪妃。

    因為那時候宇文浩辰的後宮中最得寵的嬪妃便是思若美人,那是一個住在芷蘭宮中,從不外出的女子,她日日彈著哀傷的琴曲,據說即便是開懷大笑的人听到她彈得曲子也會生出淚來。

    彼時的皇後顧玉眉雖然壓制後宮諸人,唯獨對芷蘭宮的思若美人敢怒不敢言,她從不要求思若晨昏定省,也不要求思若出席慶典,她忍讓著思若的個別與特例,也容忍著宇文浩辰對她的痴迷。

    突然有一日,據說思若剪斷了相思叩的琴弦,惹的宇文浩辰大怒,他氣急敗壞地將相思叩拿到了掌樂司,吩咐琴師務必將此琴復原。

    這間隙,當時的掌樂司的掌樂易安便邀請宇文浩辰觀賞新編的驚鴻舞,而獻舞之人便是戚媚。

    因戚媚的眉眼與思若有幾分相似,便被宇文浩辰看中,登時被封為美人入住聚霞宮的蘊福殿。

    當日宇文浩辰便寵幸了戚媚,此後便時常召幸于函恩殿。

    只是戚媚此時心中卻無限感傷,因為宇文浩辰于床笫之歡的動情之時,所喚的名字皆是思若。

    也就是從那時起,思若便像一個似曾相識的故人住進了戚媚的心中,但她對其是喜不能喜,恨不能恨。

    因為自己長得像思若而得寵,進而改變了賤如螻蟻的命運,所以她不能恨;因為自己長得像思若而得幸,進而成為了皇帝思而不得的替身,所以她不能喜。

    就這樣,戚媚表面風光,內心悲涼,而後戚媚便懷上了宇文浩辰的四皇子——宇文煥卿,但那時的她可謂是風頭無兩。

    因有著身孕,宇文浩辰對她疼愛有加,除了四時八節,也是賞賜不斷,所以戚媚漸漸釋然了。因為她知道,正因自己將宇文浩辰在思若那里得不到的全部都給了他,所以他才會將自己奉若珍寶的小心哄著。

    所以,那時候的戚媚便開始祈禱思若與宇文浩辰離心離德。

    天啟二年的四月,她為宇文浩辰誕育了四皇子,當時他為自己這個龍眉鳳目的皇兒起了個小名叫應兒。

    戚媚那時讀書不多,纏著宇文浩辰問為何叫應兒?

    他笑著說︰“應龍可行雲布雨,相傳龍五百年為角龍,角龍千年為應龍。我兒生得如此,當然該叫應兒。只是‘龍’字不可用,太過招搖了!”

    戚媚即便再無知,也知道龍為天子之征,自然也知道宇文浩辰對自己所生的皇子寄予厚望,她心中無比得意與自豪,但是她更明白此時的自己要做得便是收斂鋒芒,把應兒平安養大。

    可是就在她生下宇文煥卿的第三年,被傳無法生育的徐惠儀居然有了身孕,當年便生下了宇文煥朗。

    而那時的戚媚還是幸福的,因為她不僅有了皇子還有宇文浩辰的寵愛,可是芷蘭宮的一場大火改變了一切。

    她從一個受盡恩寵的美人變成了縱火犯,她的兒子應兒變成了罪妃之子,母子二人被盛怒的宇文浩辰扔進了荒蕪的離宮,她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

    但是也正是那一場大火,宇文浩辰失去了他心愛的思若美人,據傳思若葬身火海,與她一起葬身火海的還有那把宇文浩辰親手而制的相思叩。

    在思若死後,意志消沉的宇文浩辰將所有的經歷都放在了勵精圖治之上,很快北越國被滅,這個地處東南的附屬國正式劃分到了大梁的版圖。

    他的這一創舉也將他當時的魏貴妃,北約公主魏子煙的心劃分成了兩半,她懷揣著對滅國屠族之恨決定刺殺宇文浩辰,結果她輸了,輸在了自己深愛他的那顆心上。

    一把鋒利的匕首到底沒有插入熟睡男子的心髒,魏子煙也不忍赴死,她此時就要臨盆了,她舍不得帶著腹中的孩子一同赴死。

    當她把匕首 當扔在地上時,宇文浩辰才發現她的隱忍與憤恨,宇文浩辰為了保住魏子煙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卻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將此事傳到了顧玉眉的耳中。

    顧玉眉在魏子煙生下宇文煥淵後,以圖謀刺殺皇帝的罪責賜死了北越公主魏子煙,而宇文煥淵也就便成了一個剛剛出生便喪母的嬰兒。

    成祖皇帝宇文浩辰本打算將宇文煥淵交于昭儀陳媛撫養,奈何朝中大臣以罪妃之子,北越血脈的因由,執意讓宇文浩辰賜死自己的親子。

    最後,他只得將宇文煥淵交給離宮中的戚媚撫養以平息那些戰功顯赫的世家大族的異議。

    也就是從那時起,宇文煥卿的童年便有了宇文煥淵和宇文初雲綿長而不絕于耳的哭聲。

    而宇文煥卿也有了自己正式的名諱——煥卿,‘卿’為‘臣’,他那個‘應兒’的小名再也未被提起過。

    絲絲琴音傳到了宇文煥卿的耳中,他低著眉眼將那日母親說與他的事一一想了一遍,而今相思叩就在顧沛蕖的手中成曲成調,那麼那個思若美人可能還活在人間。

    而葉重樓又說這相思叩為其故人所有,那麼思若便是葉重樓的故人,可是問題是葉重樓又到底是誰?

    宇文煥卿想到這感覺頭更痛了些,他無力的靠在綿軟的軟枕上,呆呆地望著顧沛蕖,這個同樣擁有絕世容顏的翩翩佳人。

    昨夜,清酒入腸的戚媚頗有幾分醉意地說芷蘭宮是個不祥之地,在那里住過的女子得到了帝王畢生的寵愛,卻難逃玉殞香消的命運。

    這句話讓宇文煥卿感到害怕,他害怕自己與顧沛蕖的感情同樣不會有結果,他也害怕因為自己的強大的佔有欲讓愛慕南宮澈的她心生哀怨而郁郁寡歡。

    宇文煥卿覺得自己被逼進了一條死路之中,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進一步,她不愛自己;退一步,自己又無法放手。

    函恩殿內的琴聲猶如深山里的秋譚水落的聲音一樣清脆,沒有一絲雜音。那淺音就像夜空中的月亮沒有雜雲相遮,重音時就像奔流山中的水濤聲,娓娓道來,如泣如訴。

    宇文煥卿看著她芊芊玉手的肆意挑撥,便生出如此美好的樂章不禁有些痴醉。

    突然,簡嚴在外恭聲地說︰“皇上,南宮清求見!”

    顧沛蕖的琴音戛然而止,听到南宮清的名字她一下子想到了昨日他罰了南宮暗影府所有的影衛,暗衛進而逼迫南宮澈回府,而他此時趕來又為了什麼?

    “咳咳…咳咳…簡嚴,你問問他何事?今日朕身體抱恙,不想見他!”

    宇文煥卿無法言說自己現在的心態,他今日不想听到南宮清與南宮澈的名字,甚至不願意听南宮清稟報打算如何阻斷二人的孽緣。他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顧沛蕖此時還在自己的身邊。

    殿外的簡嚴听出皇上不想見南宮清,便緊著把事情說了個清楚︰“南宮清說他听聞淺笙惹怒了皇上,受了杖刑,特地來送傷藥的!”

    宇文煥卿听此嘴角扯出一絲暖笑︰“苒苒,看來南宮清對淺笙並非無情,只是不知罷了!你去吩咐一下,讓簡嚴帶著南宮清去看看淺笙。”

    顧沛蕖會心一笑,攏了攏衣衫走出了內殿。

    打開函恩殿的門,一陣冷風卷了進來,顧沛蕖小心的向後覷了一眼,趕緊關上了門︰“簡總管,皇上的意思是讓你帶清大公子去看看淺笙。為了療傷,淺笙被移到了芷蘭宮外的碧映軒,你帶大公子去那探望淺笙吧!”

    簡嚴領了旨,便匆匆去辦差了。

    顧沛蕖再閃身進了內殿,卻見宇文煥卿眼中含著笑,頗有幾分得意︰“苒苒,你可還記得朕與你打的賭麼?賭得便是南宮清是否求娶淺笙。當時朕就說‘若是朕贏了,你就安安生生的做朕的女人,若是朕輸了,朕就完成你一個心願’,如此看來朕勝利在望啊!”

    顧沛蕖尷尬一笑,心中反復的盤桓著‘安安生生的做朕的女人’這句話,難道那時他便知道自己已經‘不安生’了麼?那他為什麼從來不問自己到底與南宮澈如何?到底愛得誰?

    想到這,她又難掩失意,即便他真的這樣問自己,自己怕是也答不出來了,而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愛南宮澈多一些,還是愛這個全心全意愛自己的皇帝多一些!

    宇文煥卿見她笑而不言,心中難免有些失落,他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苒苒,過來!”

    顧沛蕖順從地坐到了宇文煥卿的床榻旁,二人四目相對,生出一室的溫情。

    宇文煥卿捋了捋她的頭發,滿眼的憐愛︰“苒苒,昨日母後說宮中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情,她想攜領眾妃去安瀾寺祈福。朕希望你也能同去。據說安瀾寺香火興旺且十分靈驗,朕也希望你能達成自己心中所願。”

    顧沛蕖听說可以去到稍遠的地方,心生歡喜,切切地問︰“皇上,也會同往麼?”

    “這是自然,朕會同往,初步定在了正月十二出發,朕還打算正月十五帶你去鬧元宵,看花燈!”

    顧沛蕖听此甚是高興︰“真的麼?皇上!”

    宇文煥卿忽而眉頭皺得有些緊,試探地說︰“嗯,自然是真的。只不過這都要等到過完了年,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小的宴會會有很多。苒苒,你可不可以在最近這段時間自己不要擅自再出宮了?”

    顧沛蕖見他對自己出宮之事耿耿于懷,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恩,臣妾最近不會擅自出宮了!”

    “朕過幾日會帶你出去的,朕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查!”宇文煥卿的眼中閃過絲絲欣慰,轉而便是難掩的憂愁。

    二人正在說話,突然門外傳來了簡頌急促的敲門聲,他聲音顫抖地說︰“皇上,泰昌殿負責清點整理奏折的楊主簿自裁了,死前留下遺書,說是務必交于皇上過目。”

    宇文煥卿驚聞此事,登時從床上坐了起來,聲音沙啞的呵斥︰“簡頌你把那遺書給朕拿過來。”

    簡頌听此,一刻不耽誤的進了函恩殿,一路小跑的將楊主簿的遺書呈了上來。

    顧沛蕖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是她見宇文煥卿面色冷峻,十分震怒,他一把將那遺書奪了過去,展開細看,看完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好麻利的手段,楊杰不死,朕還不敢斷定此人是誰,楊杰既然死了,朕倒是明了了!”

    他派簡嚴去追查是誰扣留那本參奏圈地營私的奏折之時,他便知道會有替罪羊出現,不成想這楊杰便是替罪羊。他一個低級主簿官,就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私自截留奏折。

    所以,他的死不過是給他主子擦干淨嫌疑罷了,但是有人跳出來認罪,就相當于跳出來一條線索。這樣一來,順著楊杰往下查便可以查出扣留奏折之人。

    而這扣留奏折之人,即便不是圈地營私的禍主,也是此事的幫凶,那麼揪出這個世家貴族就容易多了。屆時,宇文煥卿會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顧沛蕖被宇文煥卿的自言自語說得是莫名其妙,她也不欲多問,只是低著眉眼絞著手中的一方帕子。

    宇文煥卿瞥著眼前這泣血成書的遺書,想到此人的冤枉,便格外賞了個恩典︰“簡頌,命人將楊杰好生葬了,不禍及家人。另外,對外宣稱楊杰是失職自裁,朕感念他有過功勞,特追封為三品禮部侍郎,按此規格賞撫恤金。”

    簡頌見領了旨便要退下,卻听宇文煥卿緊接著說︰“你且等等,朕寫一道手諭,你將此送到碧映軒,交給南宮清。若是南宮清不在碧映軒了,你就去趟南宮暗影府務必將此親自交給他!”

    說完,宇文煥卿匆匆地起身,準備寫手諭,只是頭重腳輕的他一下床,便有些打晃。

    顧沛蕖見此趕緊給他按回了床上︰“皇上口述,臣妾為你代筆吧!”

    宇文煥卿見她體貼自己倒是安慰,笑著說︰“那就有勞苒苒了!”

    簡頌眼明心亮,抖著激靈將外殿的紙筆墨硯端了過來,顧沛蕖端坐在一旁的幾案旁,蘸墨待書。

    宇文煥卿沉吟片刻︰“責令卿于近日查清楊杰生前有來往的官員,應尤為留意世家門閥子弟與其的來往,將詳細情況及時向朕稟呈,欽此。”

    顧沛蕖寫好了手諭,吐氣如蘭地吹了吹,讓墨跡干得快一些。

    復又將此給宇文煥卿過目。

    宇文煥卿見她的字跡娟秀流暢,頗為贊嘆,拿出了一枚小的玉璽印綬在簡頌遞過來的朱砂印泥中吸了吸,便將此卡印在了那份手諭上。

    而後,簡頌便拿著這份手諭下去辦差去了。

    看著簡頌匆匆而去,宇文煥卿則無奈地苦笑著說︰“苒苒,朕這個皇帝當得心累啊!即便病著也不得安生,一日之間,朕見了煥淵,打發走了南宮清,而今又處理一樁棘手的事情。朕真的覺得很累!”

    言閉,他拱了拱身子將自己窩進了一團軟綿綿的錦被之中,顧沛蕖為宇文煥卿掖了掖被子,她看著那雲紋龍被上那紫色的祥雲不禁心生感嘆︰“為君者,憂國思民。這是皇上您的職責與使命啊!”

    宇文煥卿淡淡一笑,這職責與使命不禁讓他倍感沉重。

    他拉著顧沛蕖的手親昵的說︰“朕做皇帝以來從來沒有按自己的心願放縱過一次,所以朕打算秘密建一座小行宮以供朕遠避塵囂。宮址朕都已經選好了,現在正在籌建,待到完工之時,朕就帶著苒苒去那里賞桃花可好?”

    顧沛蕖摸了摸宇文煥卿不太燙的額頭,心生安慰。

    眼前這個皇帝認為自己做得最為放縱的事情便是建一座規模小巧的行宮而已。

    歷朝歷代的皇帝出行游玩,所到之處遍是行宮,而宇文煥卿居然為偷偷建了一座小行宮而沾沾自喜,不禁讓她覺得眼前的皇帝清明的更像一個孩子。

    她笑著點點頭,只是她有時想要的不是行宮別院,而是世外桃源……

    宇文煥淵從宮中匆匆地趕回來了敬親王府,他也是第一次體嘗了歸心似箭的感覺,他總覺得自己心中有個牽掛放在了府中,不及時趕回去都不行。

    當他踏進王府的凝煙閣時,見雪靈孌正坐在妝鏡前梳發尾,旁邊則放著那一攏白色的面紗。

    她梳著垂雲發髻,兩朵白玉雕花簪將其輕輕挽起,她淡掃娥眉,一雙似嗔未嗔,含情的桃花眼,鼻子小巧而挺,唇瓣未涂抹唇脂卻依舊紅潤光澤。雖然她的膚色不及顧沛蕖雪白,但是也是那樣的膚若凝脂,吹彈可破。

    她一身銀淺青雪茉莉對襟振袖收腰長裙,外罩一件青色織錦罩衣,罩衣邊角都瓖著一圈雪色的兔毛。

    看到她坐在那攏著一把長發梳發尾,竟顯出了些許小女兒的神態。

    這讓宇文煥淵看到了別樣的雪靈孌,他驚喜而心動。

    雪靈孌從鏡中看到了痴痴站在那的宇文煥淵,竟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回來了?”

    宇文煥淵抿了抿嘴唇,靦腆一笑︰“呵,回來了!靈孌,讓你住在這里,你滿意麼?”

    雪靈孌紅著臉,有些嬌媚的詢問︰“不拘于住在哪里,可以遮風擋雪就好了!你不是說趕不及回來用午膳麼?怎麼又回來了?”

    宇文煥淵有些尷尬地走了一圈,想找個地方坐下,最後還是坐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哦,我皇兄他政務繁忙,今日又身體抱恙,所以本王就回來了,改日再向他細細稟報此事。”

    雪靈孌因記恨顧沛蕖也跟著討厭宇文煥卿,便出言不遜︰“原來天子也是有事情做得,我以為他整日不過吃喝玩樂,與顧沛蕖之流的嬪妃廝混呢!”

    宇文煥淵心思靈秀,自然听出了雪靈孌對顧沛蕖的怨懟還夾雜著皇兄,他面上一冷︰“靈孌,本王雖然不清楚你與景妃娘娘之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但是本王希望你能明白,你若身在這錦陵就不要妄圖刺殺顧沛蕖,戕害我皇兄,這是本王所不允許的!”

    雪靈孌登時還得意的笑意也著了幾分寒氣︰“宇文煥淵,你這是在警告我麼?”

    宇文煥淵拿過桌幾上的茶壺為自己斟滿茶盞︰“靈孌,這不是警告,這是規勸。本王實在不明白你為何會深恨與你無冤無仇的景妃?據我所知景妃娘娘不過是養在深閨中的郡主而已,怎麼會與你結怨呢?”

    他看靈孌臉色不佳,但是自己更想解開這疑問,所以還是坦然地繼續說︰“即便看在你與她生得一般無二,也不應該生出這樣的心思才對!”

    雪靈孌見宇文煥淵對顧沛蕖多有維護,而且還對自己的刺殺顧沛蕖之事耿耿于懷。

    在他不了解自己的深仇之時,他便開始袒護自己所恨之人,這讓雪靈孌十分的郁悶難過,她心底的怒氣在升騰。

    “我的事情就不勞王爺你費心了,我覺得我與你並非同路之人,我還是告辭了!”

    說完,她拿過面紗,提起血凝劍便要走。

    宇文煥淵見自己激怒了她,趕緊上前賠不是︰“靈孌,你別這樣,本王說錯話了還不成麼?你不要走,本王希望你住在府中。”

    雪靈孌哪肯听宇文煥淵廢話,繞過他便要閃身出去。

    宇文煥淵一時情急,便一把將她扯了過來,緊緊地扣在懷里。

    她見宇文煥淵對自己無禮,反手便是一掌打在宇文煥淵的鎖骨上。

    因力道過重,震得宇文煥淵登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因為疼痛,宇文煥淵松開了雪靈孌,扶著自己的左肩膀,嗔怪︰“靈孌,你怎麼這樣對我?難道你想殺了我不成?”

    雪靈孌看自己竟然誤傷了宇文煥淵,心底猛地抽了一股涼氣,她將血凝劍扔在一旁,直直地奔著宇文煥淵而來。

    她一把將他扶住,眼中蓄著淚水︰“不…不…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不躲開呢?我看看傷到哪了,我為你療傷!”

    她滿臉愧色,眼淚像斷了的水晶珠子,不間斷地墜落,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邊哭著她邊輕柔的為攤到在地上的宇文煥淵脫衣裳,她想看看自己到底傷了他哪里。

    宇文煥淵佯裝受了重傷,賴在她的懷里,任由她為自己寬衣解帶,一雙眼界切切地盯著她,心內十分的滿足。

    自從雪靈谷回來後,宇文煥淵時不時便會想起雪靈孌來,他知道自己許是因為曾經思慕顧沛蕖的緣故,許是因為靈孌長得與她相似的緣故,自己會願意想起她。

    可是,那種思念的感覺來得很真實,在看到雪靈孌出現在王府外時,他內心的喜悅則更加真實,真實的讓宇文煥淵覺得自己喜歡雪靈孌。

    此時,賴在她的身邊,這股喜歡夾雜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欲望來得洶涌而澎湃。

    雪靈孌看著呆若木雞的宇文煥淵更加的慌神,她泣不成聲地說︰“我到底傷了你哪了啊?你倒是說話呀?”

    宇文煥淵裝作疼痛難忍的模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撒嬌道︰“你傷了我的心!”

    雪靈孌在雪靈谷長大,性格清冷而木訥,她切切將手探進了宇文煥淵的胸口,一股暖流在自己手心漾開,不禁讓她有些害羞︰“心跳有力,應該沒受傷啊!”

    “傻丫頭,我說的是你傷了我的心,我那麼喜歡你,你卻打我,我能不傷心麼?你是不是得補償一下本王?”

    宇文煥淵嘴角顯出一絲邪魅的笑意,他一挺身,擺正了雪靈孌的頭,將自己還帶著殘血的嘴唇貼在了她的嬌唇之上。

    一絲絲甜腥夾雜著溫暖沁進了雪靈孌的口中,也注入了她的心底,她不知不覺地閉上了那雙稍顯空洞無措的眼楮,沉醉在宇文煥淵給的一片溫熱的吞吐之中……

    ------題外話------

    今天上傳的很晚因為中午才寫完,年底了事情很多!謝謝各位的包含,還有看文的你,能不能給條評論讓我樂呵一下!

    (m.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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