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歸鑾之一品冷後

137桃之灼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琳之伊夏 本章︰137桃之灼

    錦陵的繁華就是那樣的真實,處處都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動,房屋上的積雪在陽光下竟然顯得有些刺眼,銀光恍惚,亦幻亦真。

    而小商販的叫賣聲卻是忽高忽低,淹沒在吵嚷的人群之中。

    雪靈孌提著劍四處的張望著,時不時打量一下那些小攤位,琳瑯滿目的貨品讓她覺得這里比雪靈谷好,至少比雪靈谷熱鬧。

    忽而,她停了下來,隨意拉過一個大娘問路︰“大娘,請問雍親王府怎麼走?”

    輕輕一語竟唬的那婦人一愣,她趕緊擺擺手便匆匆地走了。

    一個長了些年紀的老伯伯听到了她問路,笑著搭言︰“姑娘,你可是知道敬親王府是個什麼所在?就敢冒然的問路!”

    雪靈孌自小生活在雪靈谷,對人情世故,凡塵俗事更是知之甚少。她懵懂地搖搖頭,復又肯定的點點頭︰“不就是宇文煥淵的府邸麼?”

    老者听她所言猛地一驚,將雪靈孌拉到了一旁︰“哎呦喂,我說姑娘你可小點聲,這敬親王的名諱也是你隨口能說的?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雪靈孌憨厚一笑,搖搖頭,臉上的面紗也跟著一抖,似笑得十分開懷。

    老者眼含笑意,叮囑道︰“這錦陵什麼都不多,就是大官王貴多,隨便扔個石子都能砸出個郡守來!但是這敬親王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子王爺,你可別這麼放肆!你去敬親王府做什麼啊?”

    “他說我來錦陵便讓我去府上找他,但是我卻忘了問他王府的地址,所以才來問路的!”

    老者上下打量一番雪靈孌,心中暗想︰難道這也是位貴人?

    他趕緊笑著說︰“看來是我老漢有眼不識泰山了!這樣,你從這,一直想前走,繞過那個布莊向左拐。然後就進了長寧街,長寧街上的王府是顧王府,你可別走錯了啊!然後沿長寧街一直走到盡頭,再向左拐,一直走,走到安泰街上最大的門庭便是敬親王府。”

    雪靈孌听到顧王府三個字,不禁緊了緊手中的血凝劍,她目光中似有寒星射出,卻是一臉哀戚。

    老者見她愣神,便笑著問︰“姑娘,你可記住了?”

    雪靈孌回過神,拱手施禮︰“謝謝老伯相告!”

    而後,她便沿著老者告訴的方向而去,只是路過顧王府時她抬眼看著那三個描金大字的時候眼中似可滲出血來。

    此時,宇文煥淵正亟不可待的要進宮。

    因為昨晚他從皇宮回來便听前來辨認百蝶圖的繡娘私下里說,宮中一早便盛傳‘顧沛蕖與南宮澈有染’的流言。昨日太後前去興師問罪了,最後證實為謠言一起,但是卻連累淺笙被罰。

    他听到此事後,忽然想到在雪靈谷時凌霄曾信誓旦旦地說在醉雲閣與顧沛蕖、南宮澈一起喝酒。

    那時便是南宮澈與顧沛蕖二人一起在宮外,難道他二人真的暗生情愫麼?

    他自打從宮內回來,便制定了一個走訪流民的方案,寫方案到深夜的他竟然起得晚了,誤了今日的早朝,所以他也正打算現在進宮去回稟此事,順便探查一下到底因何生出這樣的禍事?

    此時,掌錦司的甦掌錦卻著急忙慌地闖了進來,一進來便驚喜交加地回話︰“敬王殿下,找到了!找到是誰繡得百福蝴蝶的被面了!”

    宇文煥淵見甦掌錦手里拿著一幅百蝶圖和被撕毀的百福蝴蝶被面,再听她如此一說自然是喜不自禁︰“是誰?”

    “我們十幾個人又仔細的一一比對了一遍,確認無誤,是寧訓莫婉兒!”

    宇文煥淵對宇文煥卿後宮中的嬪妃雖然都有耳聞,而這莫寧訓,他卻不知為何人︰“莫寧訓?她是誰?”

    甦掌錦淡然一笑,恭聲回道︰“啟稟殿下,寧訓莫婉兒是以前的賢妃,就是現在的貴人莫芊兒的胞妹。她居住在毓秀宮的棲彩軒,被皇上封為繡音娘子!”

    宇文煥淵對這個封號倒是有點印象︰“繡音娘子?哦!上次老南詔國王朝見時,送的金錦是不是就出自她的手?”

    “沒錯,就是她!她織錦刺繡的技藝高超,得當時的賢妃娘娘舉薦獲封進宮的。皇上本想讓她到掌錦司做女官,不成想她卻要當嬪妃,後來皇上就封她為繡音娘子,但是她在宮中一直籍籍無名。”

    掌錦司掌錦甦月對莫婉兒頗有微詞,上次簡嚴誤將莫婉兒送來裁制的金錦華服領給了景妃娘娘,她不敢明著和景妃對抗,事後則跑到掌錦司大鬧了一番。

    另外,瑋元公主的那百福蝴蝶被的被面為自己親手所繡,而後便出了假被子致使瑋元公主得惡寒之事。雖然皇上明察秋毫並未怪罪掌錦司眾人,但是卻始終讓掌錦司背負污名。而今查出做這喪良缺德之事的人是莫婉兒,她又怎能不憤恨?

    宇文煥淵在心底一盤桓發現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莫婉兒是莫芊兒的胞妹,那豈不是瑋元的親姨娘,那她害瑋元做什麼?

    他將兩物從甦月的手中接了過來,切切地說︰“本王此時正要進宮,你與本王同去面見皇上,將此事呈稟給皇兄。”

    甦掌錦俯身一禮,恭敬地說︰“微臣遵命!”

    宇文煥淵披上墨狐披風便攜甦掌錦準備進宮。

    此時,雪靈孌已經被攔在了敬親王府的門外,王府看門小廝李元聲嚴厲色地說︰“小丫頭,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快說,這腰牌是你從哪偷來的?這可是我們王爺的貼身之物,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雪靈孌手里緊握著血凝劍,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若不是見此人是宇文煥淵的家僕,她早就讓他閉嘴了︰“本姑娘已經說幾遍了,是你們家王爺送給我的,讓我拿此金宇腰牌來找他!”

    李元見此女子一襲淡青色錦服,外邊罩著一雪狐斗篷,倒也是一身貴氣,但是偏偏臉上蒙著白紗讓人生疑︰“胡說八道!我們王爺是什麼人?怎會平白無故將能進宮的通行令牌都交給你,你不說實話是吧?好,來人啊!把她給我綁了!”

    雪靈孌見此人張狂且不識抬舉,便拔出了血凝劍。

    李元一看,這女子是有功夫的人,心中有些發毛︰“呀和,是練家子啊!快去多叫幾個人,務必要將這女賊給我抓住!”

    另一執著木棍的小廝趕緊閃身進去準備去找更多的下人來抓雪靈孌。

    他一進府便踫到往外走的宇文煥淵,宇文煥淵見他慌慌張張,門外更是吵吵嚷嚷便詢問︰“出了何事?你們在吵什麼?”

    小廝趕緊回話︰“啟稟殿下,門外來了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手里拿著你的金宇腰牌要進府見你,李元說腰牌是她偷得不讓她進,要將她抓住。但是那女子好像會武功,所以小的進來請示彭管家,打算再拉些幫手!”

    宇文煥淵一听,拿著自己的金宇腰牌來見自己的必然是雪靈孌啊!

    他趕緊向門口走去,甦月也不明所以也跟了過去。

    宇文煥淵一到門口,只見李元等人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在那哭天搶地的喊救命求饒。

    他見雪靈孌一把從李元手里將金宇腰牌拿了過來,甚是嫌惡地盯著他們。

    宇文煥淵沒有想到雪靈孌會真的來找自己,倒是有幾分欣喜︰“靈孌姑娘!”

    雪靈孌微微一抬頭,見宇文煥淵束著青玉發冠,一襲墨狐披風站在雍王府的門廊下,正目光清澈地盯著自己。

    只是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一身華麗的衣服,面容秀美,也用審視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自己。

    這種眼神讓雪靈孌很是反感,她清冷而幽怨地瞥了一眼那女子,她以為這邊是宇文煥淵的王妃或者妾室,她面上一冷,言語清冷的說︰“你這的門檻太高,我高攀不起,告辭了!”

    不等宇文煥淵回答她便轉身離去,決絕而冷漠。

    宇文煥淵見李元等人激怒了她,而她方才看甦月的眼神又有怨懟,知道她生了誤會,傷了顏面,所以才切切地要離開。

    他趕緊追了過去,一把扯住雪靈孌,輕聲而溫柔的說︰“靈孌姑娘,你不要生氣。府上的奴僕不懂事,本王一會兒就責罰他們。你好不容易來趟錦陵,怎能不到我府上坐坐呢?”

    雪靈孌甩掉宇文煥淵拉她的手,嬌嗔地說︰“你是敬親王,我只是庶民,即便是你同意了,你門口的那位夫人也未必應允。我還是到客棧討酒喝茶的好!”

    宇文煥淵見她眉眼中蓄著絲絲怒意,而話語中還泛著酸味,淡然一笑︰“靈孌,你誤會了。本王尚未婚娶,沒有王妃,沒有良娣,沒有妾室,連通房丫鬟都沒有!她叫甦月,是宮中掌錦司的女官,到此是有公務與本王商談。”

    說話間,他將雪靈孌搬轉了過來,切切地盯著她那雙寒涼隱著淡淡殺氣的桃花眼,但他不知自己的眼神中卻含著脈脈溫情。那是多日不見的久別重逢之喜,也是難以言說的莫名情愫。

    他的眼神也感染了對他頗有好感的雪靈孌,她一喜竟想摘下面紗。

    宇文煥淵想到掌錦甦月也在,她許是見過景妃顧沛蕖的,若是看到靈孌的相貌豈不是會疑惑不解?

    他一把將雪靈孌攏了過來安置在自己懷里,用披風擋著。他溫柔的將面紗給靈孌復又帶上,柔聲的說︰“靈孌,甦月是宮中人,是見過景妃娘娘的,你二人如此相似,你不宜讓她瞧見!”

    雪靈孌靠在宇文煥淵的懷中竟然心跳的厲害,臉上也飛上了一層紅霞。

    她戴好面紗趕緊閃身出來,甚是局促地說︰“既然如此,我還是走吧!你若是有空可以來醉雲閣找我,我在那訂了客房。”

    宇文煥淵見她還是要走,復又不依不饒地將她拉了回來︰“在雪靈谷的時候,本王就說過若是你來了錦陵,本王要盡地主之誼。而今你來了,怎好讓你住到外邊?”

    言畢,他拉著雪靈孌便往府中走,經過甦月的時候他吩咐道︰“甦掌錦,你先回宮吧。本王有點事情要處理,而後本王再進宮找你,一同面見皇上。”

    此時的掌錦甦月與一眾敬王府的家僕早已被方才的一幕幕驚得目瞪口呆。

    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舉止曖昧,看來是關系匪淺,而今敬王殿下又執意將此女留在府中,這因由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甦月會意地點點頭,便徑自上了馬車回宮去了。

    宇文煥淵見甦月已走,便急急地領著雪靈孌進了王府。

    敬親王府管事彭續听到動靜,自然趕了過來,卻見殿下從府外領回一個姑娘,他雖然心中狐疑但也不敢多問,便低著眉眼靜等吩咐。

    宇文煥淵見彭續來了,便想起了方才壞了事兒的看門小廝李元等人,自然是氣急︰“彭續,你將方才在門口對靈孌姑娘無禮的小廝悉數打發出去,本王的府邸不養眼楮沖天長的奴才,南宮暗影府的看門小廝就很張狂,不成想本王府上也有這樣的人!趕緊打發了!”

    彭續小心地覷了一眼宇文煥淵身邊的姑娘,不成想殿下居然會為了這個女子動了怒,他趕緊賠著笑臉說︰“奴才知道了,奴才一會兒就去處理這件事!”

    宇文煥淵邊拉著雪靈孌的手往府內走,邊吩咐道︰“另外,你令府中的婢女為靈孌姑娘收拾一間上房出來,將屋子燒的暖和些。還有打點好一切後就讓她們悉數退出來,不要在房間里走動擾姑娘清淨。”

    雪靈孌看著眼前的宇文煥淵竟然覺得心中一暖,不想他竟然還記得自己有心悸之癥,最見不得人多嘈雜,夜里也最怕被人打擾而心驚。

    宇文煥淵復又看著雪靈孌說︰“靈孌,本王一會兒要進宮去辦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所以可能趕不及回來陪你用午膳,你自己多吃些,也嘗嘗我府里廚子的手藝。晚上你我二人在把酒言歡!”

    雪靈孌听此,點點頭,忽而又搖搖頭︰“我還是走吧!我也不習慣在這里,這府中上下除了你我誰都不認識,怪不自在的!”

    宇文煥淵看著單純,不諳世事的雪靈孌,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弧度︰“你是本王的朋友,本王是這王府的主子,你自然也是。只有他們不自在的份兒,怎會有你的?安心住下,你在這想干什麼都成!”

    雪靈孌從小到大都是在雪靈谷長大,對她噓寒問暖的除了師父雪紅綃便是師兄凌霄,其他的師弟師妹因她性子清冷與她來往的並不多,至于其他弟子對她也只有尊敬罷了。

    而今,宇文煥淵對她如此的無微不至,倒是讓她感覺到絲絲溫情,在這冬日里顯得格外的珍貴。

    “彭續,本王許是不能趕回來用午膳,你吩咐廚房將他們的拿手菜悉數做了來,供靈孌姑娘品嘗!”

    宇文煥淵眼含笑意看著受寵若驚的雪靈孌︰“不用這樣,太麻煩了!我隨便吃點什麼就成,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呢?再者我可以自己出去吃。”

    “靈孌,在雪靈谷的時候你即便想殺我,還不是為我送酒送肉麼?如今你既然來了本王府上,本王自然要盛情款待才對啊!”

    雪靈孌見宇文煥淵提起自己追殺他的事,來不及細想便急急辯駁︰“誰說我真要殺你的?我不過是嚇嚇你罷了!”

    宇文煥淵听此不禁暗喜,一臉壞笑地說︰“哦?原來你只想嚇嚇我啊?看來你是舍不得殺我,對不對?”

    雪靈孌臉頰上的嬌紅好似染了蔻丹,又紅了一層,她不理會宇文煥淵開始四處打量這敕造敬親王府。

    只是她那雙含了一絲冷漠卻蘊了幾重溫情的桃花眼,在宇文煥淵的心底生了根,似開出了無數桃花,裝點了他不曾有過的春天。

    紫宸宮的宣儀殿,今日的火炭燒得尤為旺盛,那黃銅鎏金的炭籠似被烤出了暗紅的艷雲。

    旁人若是進了宣儀殿會覺得悶熱難耐,而此時高座上的宇文煥卿則披著披風,面色蒼白直覺寒涼。

    許是昨日從沐清塢出來著了涼,他夜里便發了高熱,染上了風寒。但是即便他頭疼欲裂,他還是堅持听完了早朝,而今他正在改折子,他想早些批改完便可早一點回函恩殿休息。

    簡嚴見宇文煥卿精神不濟,而且此時還發著高熱,心中自是擔憂,趕緊再次勸解︰“皇上,今日就別理政了,回寢殿歇著吧!你總這麼熬著也不是辦法啊!”

    宇文煥卿擺擺手說道︰“朕不礙事,再者說裴濟不是在煎藥了麼,朕喝完藥很快便會好了!咳咳…”

    只是,他一陣綿長的咳嗽聲還是暴露他此時有多難受。

    簡頌步履匆匆地閃身進來︰“啟稟皇上,敬王殿下與掌錦甦月殿外求見!”

    簡嚴無奈地瞪了一眼不懂轉圜的簡頌,復又規勸︰“皇上今日就不見了吧,等您病好些再見也不遲!”

    “他二人一同前來,怕是已經查出了真凶!簡頌,傳他二人進來!咳咳…咳咳…”

    簡嚴見勸不住也沒辦法,趕緊遞上了一盞茶讓他潤潤嗓子。

    宇文煥淵一踏進宣儀殿便感覺一陣熱浪撲面而來,他笑得爽朗︰“不成想皇兄這里居然這樣暖和!”

    說完便將披風脫了下來交給了簡頌,與甦月一起上前,俯身參拜︰“臣弟拜見皇兄,微臣拜見皇上!”

    宇文煥卿停了朱筆,無力地倚靠在龍椅上,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免了!可是朕要你二人查的事有了結果?”

    宇文煥淵覺得皇兄聲音沙啞而且有氣無力,趕緊抬頭向上看來。

    只見宇文煥卿臉色不佳,面頰暗紅,似在發著高熱,殿內如此暖和他還披著披風,顯然是感染了風寒。

    宇文煥淵瞥了眼那一摞奏折,擔憂地說︰“皇兄,你可是病了?傳御醫沒有?若是不舒服今日就別理政了!”

    宇文煥卿閉著眼楮顯得十分的疲憊︰“朕沒事,昨日著了冷風,不成想居然就染了風寒。煥淵,你與甦掌錦是來稟報百福蝴蝶被的結果的吧?”

    宇文煥淵與甦月對視一眼,二人打算趕緊將此事說清楚,然後好讓皇上安心休息。

    掌錦甦月躬身行禮,朗聲回稟︰“啟稟皇上,微臣帶領掌錦司的繡娘,繡官比對了所有的百蝶圖,在其中找到了四幅與百福蝴蝶被上繡法相近的,而後我們又反復比對了針法、繡線,最後確定此百福蝴蝶被的被面是繡音娘子寧訓莫婉兒所!”

    宇文煥卿睜開眼楮有幾分驚詫地問︰“莫婉兒?莫芊兒的妹妹?”

    甦月鄭重地答道︰“是的,皇上,正是此人!”

    宇文煥卿有些疲累的嘆了口氣︰“她可是瑋元的親姨娘啊!怪不得‘她’不願意在宮中陪朕,原來‘她’比朕早發現這宮中的人心已經壞透了!”

    宇文煥淵雖然預見了皇兄的憤怒與失望,但是卻不知道他此時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他口中的她是指顧沛蕖麼?

    難道顧沛蕖與南宮澈真的有私情麼?不,不會的,其中一定有誤會。

    宇文煥卿自顧自地又閉目養神︰“煥淵,你且將證物在你府中保存,朕擇日再來處理此事,切不要打草驚蛇。甦掌錦尤其你是那里人多嘴雜,切不可走漏了風聲!”

    甦月謹慎地回答道︰“請皇上放心,當初派他們去比對繡品,說的便是甄選珍品,為了公允起見才到敬王府進行比對,而且此事一直是秘密進行,微臣暗中觀察過她們,倒都是安分守己的。”

    宇文煥卿將披風往上攏了攏了,似已有困意,只是面頰越發的紅潤似高燒再起,他卻擲地有聲地吩咐︰“傳旨,百蝶圖的冠首為寧訓莫婉兒,賞賜珍珠一斛,如意一品,朕的親賞擇日進行。”

    簡嚴會意,而宇文煥淵和甦月自然也明白宇文煥卿想穩住莫婉兒的意圖。

    宇文煥淵見他病勢稍沉,狀態不佳,他心有不忍便回稟道︰“皇兄,臣弟再無他事稟報,臣弟先告退了。”

    宇文煥卿此時確實是頭昏腦漲,他強打起精神︰“煥淵,流民之事就拜托你了!朕過幾日和你一道出宮去看看他們。”

    “皇兄保養身體要緊,今日的奏折壓一日也無妨。”

    宇文煥卿點點頭示意他們退下,宇文煥淵趕緊給簡嚴遞了個眼色,簡嚴會意︰“皇上,奴才去看看裴御醫的藥煎好沒有!”

    宇文煥卿的鼻息微重輕輕地︰“嗯。”

    宣儀殿外一陣冷冽的寒風卷著殘雪襲面而來,宇文煥淵面色冷峻︰“簡總管,昨日到底發生了何事?皇兄又怎麼會染上風寒?”

    簡嚴深知宇文煥淵與皇上不僅兄弟情深,而且互為知己,向來是無所不談。

    他愁眉不展地絮絮道︰“皇上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景妃娘娘。自從景妃娘娘得以出宮後,皇上便甚是傷情。其實宮中早有流言盛傳‘南宮澈與景妃有染’,皇上他還為此杖殺了五名侍婢。可是昨日這流言又傳到了太後的耳中。”

    此後,簡嚴便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番,將事情發生的始末道了一遍。

    宇文煥淵越往後听面色越沉重,他眉目如畫間難掩些許閑愁,原來皇兄和顧沛蕖之間,因在意彼此而若即若離,進而生出的嫌隙,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

    他猜測兩個清冷自傲的人一定是一個不肯說,一個不願問,所以導致誤會越來越深,再有便是他要去探探南宮澈的口風,究竟是什麼事?他怎會和顧沛蕖牽連到一起呢?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簡嚴,你此時就到芷蘭宮去,告訴景妃娘娘,皇上因昨日從沐清塢出來染了風寒,宣她去侍疾。”

    簡嚴微微一怔,顯得有些無所適從︰“這不是假傳聖旨麼?”

    “本王又沒說是皇兄讓她去侍疾,你也不必說,你將此事告訴她便是了,她是一定會來的!”

    在宇文煥淵的心中‘綠意’是善良的,善良的人又怎麼會無視他人的善意呢?

    簡嚴心領神會,臉上浮起一絲淺笑︰“奴才明白了,奴才即刻就去芷蘭宮,然後再到毓秀宮宣旨。別人許是不知,但是奴才日日伴在皇上身邊,自然知道皇上對景娘娘情深一片。就是娘娘她性子冷又倔強,總惹皇上傷心。”

    宇文煥淵看著眼前激靈精明的簡嚴,會心一笑,只是自己的心中隱隱有些波瀾︰為何每一個男子見到她,都好似被攝去了魂魄一般,都要為之神魂顛倒?

    綺宵殿中,顧沛蕖慵懶閑散地窩在床榻上看書,只是她覺得今日書上的字像是生出了尖刺,扎得她的眼楮十分不適,她看了半天一頁也未翻動。

    腦中反復映現的便是宇文煥卿那落寞的背影,好似一漂泊無依的浮萍,蕭索而孤獨。這讓顧沛蕖感到難過而無助,自然是心緒不寧。

    錦瑟端著一盞一品龍眼羹走了進來,她見顧沛蕖一早起來便懨懨地窩在床榻上,知道她許是因昨日之事而憤懣,所以特地過來勸解︰“娘娘,奴婢為您炖了龍眼羹,您趁熱嘗嘗?”

    顧沛蕖正發呆出神,見錦瑟來了,便將書放在一旁,掩飾地說︰“今日外頭寒冷,本宮不願意走動便賴在了床上,讓錦姑姑見笑了。”

    說話間,她接過了錦瑟遞過來的青玉牡丹碗盞,用湯匙撥弄著里面奶白通透的龍顏肉,呷了一口湯汁,竟然也是芳香馥郁,口齒清甜。

    錦瑟沉吟良久,還是忍不住詢問︰“娘娘,昨日奴婢發現倚畫從後山取了一套男裝回來,娘娘是否有事情瞞著奴婢?”

    青玉牡丹碗盞被顧沛蕖放在了一旁的條幾上,她眼神些許清冷,淡淡地說︰“本宮的事就不勞錦姑姑廢心了,難道姑姑也認為流言可信麼?”

    錦瑟一听趕緊跪了下來︰“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想規勸娘娘,切莫辜負了皇上對娘娘的一片深情。”

    顧沛蕖現在本就心態不佳,因對他的愧疚而難過莫名,而今錦瑟又跑來提點自己,這不禁讓她更為煩亂,壓抑在心中怨氣登時迸發了出來︰“本宮知道了!錦姑姑,你身為芷蘭宮掌事姑姑居然對流言一無所知,你不覺得你很失職麼?而今你又跑過來提點本宮,你覺得這是你應該做的事麼?”

    錦瑟見顧沛蕖動怒發火,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言語過于冒失了,娘娘她本就因昨日之事心緒難平,意志消沉所以才慵懶地賴在床上。

    自己卻偏偏舊事重提惹她不快,她趕緊應承︰“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日後,奴婢定然多留意芷蘭宮以外的人和事,不讓娘娘憂心!”

    顧沛蕖無奈地捋了捋垂下的秀發,語氣緩和了許多︰“錦姑姑,本宮心情不好,說話重了些,你別介意。若無他事你下去吧!”

    說完,她翻了個身朝里面躺著不再言語。

    “娘娘,奴婢還有一事想要與娘娘說,就是綠蔻。奴婢覺得綠蔻這丫頭心思有點重。而今她日日都在掌樂司練習白舞,很少白日在宮里伺候,自然與其他宮室的侍婢多有往來。以前她還說自己在掌樂司認識了很多朋友。”

    錦瑟向榻上覷了一眼,只見顧沛蕖閉目不語,似乎有了睡意,但此事一直讓她不吐不快,她還是一五一十地稟告︰“可是奴婢昨日問她可知道那起流言,她卻說從未听說過。還說自己在舞坊內受到排擠,無親無友,很是孤獨壓抑。這樣一來,她所說不是前後矛盾麼?所以奴婢覺得她是刻意這樣說的,意圖隱瞞自己知曉一事。”

    錦瑟等了許久也不見顧沛蕖言語一句,有些無措,她以為顧沛蕖睡下了,便將碗盞收拾一下退了出去。

    當綺宵殿的門被輕輕關上時,顧沛蕖機警地睜開了眼楮,她眼神空落落地落在了那一攏月影紗帳上,看著那上邊纏紋的藤蔓發呆。

    忽而,倚畫的靈動的聲音從殿外飄了進來︰“啟稟娘娘,簡總管求見。”

    顧沛蕖听此趕緊起了身,理了理衣衫,心中暗嘆︰這個時辰簡嚴怎麼來了?難道他想怪罪自己讓簡嚴來傳旨麼?

    她清了清嗓子,鎮定地說︰“讓他進來。”

    簡嚴閃身進來,只見顧沛蕖坐在內殿之中,隔著紗帳,屏風讓人看不真切︰“娘娘,奴才冒然前來是有一事相告,請娘娘做主。”

    顧沛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切切地問︰“哦?何事?”

    簡嚴向來會審時度勢,當然亦會說話,他總能將話說得委婉又將意思表述的明白︰“娘娘,昨日皇上從沐清塢出去許是著了風,夜里便開始高燒不退,感染了寒癥。今日他又不听奴才等人的勸告去上了早朝,現在又在宣儀殿批閱折子。任奴才怎麼勸說,他都不肯休息!娘娘,奴才知道皇上最听娘娘的話,不如娘娘隨奴才去勸勸皇上?”

    顧沛蕖一听,心中更加的羞愧,原來昨日他為了救自己身急急地出了沐清塢進而感染了風寒。

    “本宮馬上就隨你去紫宸宮,對了,簡嚴你可有為皇上宣御醫?”

    “請娘娘放心,裴濟已經在為皇上煎藥了!”

    顧沛蕖听此倒是放心了幾分,她走到妝鏡前,篦了篦自己稍顯凌亂的發髻,從衣櫥內拿出雪狐銀裘披在身上便踏出了內殿。

    簡嚴見她臉上隱隱有急色,心中不住暗嘆︰這兩人是何必呢?兩下關心卻總是置氣,哎,真讓人看不明白。

    當顧沛蕖隨簡嚴來到紫宸宮的宣儀殿時,宇文煥淵已經睡在了九龍鎏金椅上。

    他面色潮紅,額頭上沁著一層虛汗,緊緊地擁著一襲披風,瑟瑟其中。

    顧沛蕖趕緊暖了暖自己的手,快步走了上去,伸手一探他的額頭竟然那樣的滾燙。

    她瞥了一眼小半摞擺放整齊的奏折,不禁悲從中來,嗔怪道︰“都病成這個樣子還批折子理政,難道明君的名號比身體還重要麼?”

    宇文煥卿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一抖,扯出了一個微笑︰“苒苒,你這是在關心朕麼?”

    顧沛蕖見他緩緩地睜開眼楮,模樣憔悴,心中一緊,不禁紅了眼眶︰“皇上和臣妾回函恩殿吧!你應該好好休息,你听話好不好?”

    宇文煥卿見她含情凝涕的眼楮蓄著清淚,竟然又毫無原則的心疼她,即便自己昨日被她氣得發瘋,他拉著她的手,點點頭。

    顧沛蕖見此趕緊扶起頭重腳輕的他,簡嚴亦過來幫忙,二人將宇文煥卿攙回了函恩殿。

    殿內,簡嚴見顧沛蕖正在為宇文煥卿寬衣,便很和適宜的退了出去。

    宇文煥卿低著眉眼看著她為自己寬衣解帶,聞著她一瀑秀發散出的淡淡茉莉香,心底藏著深深的歡喜。

    顧沛蕖一抬眼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羞愧的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宇文煥卿抬手捋了捋她滑落的長發,輕聲地說︰“苒苒,你早些回芷蘭宮吧!朕此次病得有些重,風寒來勢洶洶。你不要在這了,朕不想將病氣再過給你!”

    言閉,他甚是乖覺地獨自躺倒了床榻上去,將被子蓋好,示意自己還可以料理好這些瑣事。

    顧沛蕖听他如此說,眼淚禁不住的流了下來,此時此刻他還願意為自己著想,小心的護著自己,這讓她心底的愧疚猶若濤濤巨浪,排山倒海地壓了過來。

    她快步地跑到了他的床榻邊,將頭埋在了他的臂彎里,進而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她的淚水猶若一汪溫泉浸潤了宇文煥卿寒涼多日的心田,他的眼前仿若看到了漁陽那百里桃林,春花盛放……

    ------題外話------

    兄弟倆一人一朵小桃花,估計宇文煥淵都開花結桃子了,我們男主還抱著桃樹等花開呢!再忍忍我的男主,以後百里桃林的花全會開的,你的春天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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