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煥卿清冷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層冰霜,微微一眨眼,仿若漫天飄雪。此時鐘乾宮的章德殿里,賢妃與元妃二人猶如禮尚往來般,你一言我一語的為各自申辯著。
他覺得很累,前朝不寧,後宮不安,難道為帝王就得為孤家寡人?
宇文煥卿此時甚是厭倦︰“夠了!都給朕閉嘴!禁衛軍統領賀一泓傳旨曉諭六宮,賢妃莫氏,德行有失,戕害妃嬪,有違宮制,褫奪賢妃封號降為貴人,圈進毓秀宮。無朕旨意毓秀宮人不得擅自出入,瑋元公主從此交由皇後撫養。”
賢妃听後直覺五髒俱焚,她撕心裂肺的嚎哭著,那個聲音淒厲的猶如雕梟,顧沛蕖的耳朵此刻仿若都要被此撕裂了。
宇文煥卿揮揮手,禁衛軍便將賢妃押解回了毓秀宮。
鄭雪如坐了這半日委實疲乏,不過此時她的眼楮里卻熠熠生光,從此瑋元便可交由自己撫養,這是何等幸事!
日後鳳宸宮里不僅有孩童為伴,還有甚是心疼瑋元的宇文煥卿的看顧,自己算是終于熬到苦盡甘來了。
鄭雪如想到這,躬身行叩拜大禮︰“臣妾定不負皇上所托,將瑋元視如己出,用心撫育,加以教導,傾盡心血護佑瑋元公主平安長大!”
宇文煥卿望著賢惠得體的皇後點點頭︰“朕信得過皇後,你一會兒便將瑋元接到你宮中照顧。晚一會兒朕再去鳳宸宮和你說話,你與。?”
他抬眼望著那個身量嬌小的女子,指著她,很是有些遲疑。
“嬪妾姜懷蕊,是聚霞宮華音閣的才人!”姜懷蕊白皙瑩潤地臉上蒙著一層喜色,嬌羞的回話。
顧沛蕖心想這登徒子皇帝自己選的嬪妃,都記不住此人為誰,委實薄情寡義。
“皇後與姜才人先退下吧!”宇文煥卿疲倦地說道。
鄭雪如福了福身子,低著眉眼再請一旨︰“皇上,剛才說將莫貴人圈進在毓秀宮,宮中人不可擅自出入,那莫寧訓該如何安置?是否另擇寢殿安置?”
宇文煥卿疲倦的臉凝上一絲疑惑︰“莫寧訓?哪個莫寧訓?”
顧沛蕖听到這,望了望高座上那個俊逸英朗猶似上古仙人的宇文煥卿,只覺他委實涼薄的很,入宮兩年的莫婉兒如今要是听他的此番言論,豈不是要自掛南枝。
鄭雪如心中暗嘆果不其然,自己夫君對後宮女子竟然冷淡到了如此地步。
她一臉的尷尬,微微一笑︰“就是莫貴人的胞妹,莫婉兒。當年贈送南詔國王後的金錦便是她織的,當時還是賢妃的莫芊兒將她接進宮,皇上封她為繡音娘子,賜寧訓位份,居住在毓秀宮的棲彩軒。”
宇文煥卿似乎毫無印象,仿若又想了什麼,聲音猶如雨後檐角滴下的水滴敲擊青石板,冷絕而郁悶︰“她的衣食供應按寧訓的位份不變,可出宮走動,依舊住在毓秀宮不必遷出,要她和她姐姐在宮中好好思過。”
鄭雪如心中暗嘆,莫不是皇上氣糊涂了,莫婉兒何過之有?
不過她眼下著實不想再去計較這些,便領著姜才人離開了鐘乾宮。
元妃依舊跪在那里,宇文煥卿並沒有要她起身的意思,只是傷情地看著一臉倦容的顧沛蕖,她往日靈動的眼眸似蒙上一層污濁,他知道方才發生的一切讓心地純良的她心生厭惡。
簡嚴忽然踱進殿來通稟︰“皇上,不好了!芷蘭宮的宮人瘋了!在宮中猶如瘋了一般互相打砸,撕咬,模樣甚是恐怖,皇上,這該如何是好?”
顧沛蕖一听心急如焚,她匆忙地俯身見禮,倉皇地的眼神戚戚然地看著宇文煥卿︰“皇上,臣妾之冤已然明辨!臣妾想即刻趕回宮中,看我宮中人的情形,望皇上應允!”
她神情慌亂,因緊張與恐懼,她的手和肩膀止不住的顫抖,猶如一只受到了驚嚇的小鹿,迷失在一片草木蒼茫的山林里。
宇文煥卿看到進宮兩月的顧沛蕖居然被這個死沉壓抑,功于心計的後宮設計成了如此模樣,心仿若被蟲蟻撕咬,夾雜著心疼的憐憫之情恰似一江春水,奔涌而無法遏制。
“起來,朕陪你同去!”說著,他走下去,拉起顧沛蕖向殿外走去。
衛玄雅驚惶的看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宇文煥卿,心中妒火再燃,他並沒有叫自己起身,甚至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她憤恨的盯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淒厲的叫著︰“皇上!皇上!臣妾還在這啊!皇上……”
此時殘陽如血,天邊一片霞紅,遠處的虞驪山已經染上了一層紅暈。
顧沛蕖踏出鐘乾宮,一陣冷風襲面而來,已近立冬,此時的風冷而烈。
從肩頭突如其來的涼意,讓顧沛蕖發現自己的衣裙已被撕壞,半邊肩膀竟然裸露在外邊,她看了眼鐘乾宮外的低著頭的禁衛軍,不禁有些羞愧。
此時,一件墨色龍紋金錦斗篷罩在了她的身上,她一轉頭便看見宇文煥卿那灼灼的眼神,眼神中含了一絲脈脈的溫情。
宇文煥卿將她擁進懷里,貼進她的耳邊小聲說︰“詩苒衣冠不整,實在有礙觀瞻,披上它再走!讓禁衛軍看到成什麼樣子?不要忘了你是朕的妃子,應為朕守身守潔!”
顧沛蕖盯著他燦若星辰的眼眸,臉上一熱,轉而倒也淡然,她一把推開宇文煥卿,快步走上驕攆。
宇文煥卿看著她頗有些冷絕的背影,心中居然莫名的失落。
“皇上,咱們現在去哪?”簡嚴委實有些看不明白,皇上將自己的斗篷為景妃披上,景妃連恩都未謝,還推了皇上一把,而皇上還面無慍色,反而痴痴地望著景妃。
宇文煥卿回神道︰“去芷蘭宮!”,說罷便上了驕攆。
宇文煥卿在驕攆內反復斟酌自己方才為何想抱著她,是因為歉疚麼?
他也不知因何心境就是再也看不得她委屈無助的模樣。
只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已然沒有了以前的嬌羞之態,連憤恨都沒有,仿若一灘死水,波瀾不驚,想到這他的心微微一緊,悵然若失。
一行人路過御花園時,只見宇文煥淵還很執著的站在那!簡嚴小聲在攆轎外對宇文煥卿說道︰“皇上,敬王殿下還在!”
宇文煥卿他無奈地搖搖頭︰“告訴他先回府吧。”
兩頂上了棉絨轎簾的驕攆從宇文煥淵的面前而過,他頗有些遺憾,仍未能得見把後宮攪得天翻地覆的大梁第一絕色。
一到芷蘭宮,便能听到從宮內傳來的駭人的嘶吼,那個吼叫聲里有撕心裂肺般的折磨,也有蝕骨灼心般的痛楚。
顧沛蕖想到芷蘭宮從上至下,除了自己無一例外地中了毒,早已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她的眼淚如決堤之江水,奔涌而出,登時模糊了雙眼。
她來不及多想便急切的跑進了芷蘭宮中,一襲黑色的斗篷將她淹沒在夜色之中。
當她推開瓊華殿的殿門時,綠蔻等人無一例外的在瘋狂的撕扯自己,身上已然是斑斑抓痕,血水早已凝固在了她們的宮衣之上。
裴濟此時正無計可施的看著眼前這些猶如瘋子的侍婢。
他看到傾城絕色的景妃已然來到殿內,忙跪下︰“景妃娘娘,請速速回避!這是毒癮發作,只能靠意志挺過去。若是挺不過便會咬舌而亡,場面十分血腥,請娘娘趕緊回避!”
看著眼前神志失常的綠蔻等人,她們從前那一張張天真無邪的臉便會從眼前飄過。
多年的主僕,多年的陪伴,此時她豈能置之不理,她俯身抓過裴濟的衣領暴戾地問︰“你為什麼不救她們?你不是御醫嗎?你趕緊開方子抓藥救人啊!”
“臣對此毒,無能為力!”裴濟羞愧回話。
顧沛蕖听後,頗為失望的將裴濟推倒在地。
她回身望著綠蔻,見她驚慌的往殿內退去,顧沛蕖知道她怕自己傷害到她,所以開始躲避。
綠蔻眼蒙熱淚,猛的張嘴仿若要自行了斷,顧沛蕖見此,慌忙奔了過去,慌亂間將手腕遞進了綠蔻的嘴里。
宇文煥卿剛踏進門,便听到顧沛蕖淒厲的慘叫,血從綠蔻的嘴里緩緩流下,順著顧沛蕖白皙的胳膊而流下。
宇文煥卿飛身到顧沛蕖跟前,雷厲地點了綠蔻肩井穴,從綠蔻口中小心的移出了顧沛蕖的手腕,血液止不住從一排血牙印里涓涓流出。
宇文煥卿一臉疼惜的看著顧沛蕖,他邊從自己的懷里掏出絹帕敷在傷口處,邊大聲喊道︰“裴濟,快為景妃包扎止血!快!”
他復又小聲的呢喃著︰“詩苒,你為何要這樣傻?”
他看著她淚眼朦朧,心中恰有一處隱痛被莫名觸踫,那堵克制了他數年情感的心牆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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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主情知道所起,所以一往而深的模式要開始了!下面要發什麼,被一些人深深期待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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