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奇到底沒有跟著蓯藎的車去蓯氏,半路下車後,他隨便在馬路上閑逛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一陣涼爽的秋風拂面吹來,明明這麼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他卻悲從心起。
張平肯定不會幫他還債,張陽在國外,兄弟間就沒有過什麼感情,更不指望他能幫到他。
而蓯藎那里,他各種辦法都用了,也已經得到了準確答案,欠蓯藎金額太大,蓯藎不會放過他這個人。
想他張奇,好歹也是堂堂男兒身,外面都不說是他娶蓯藎,而是說蓯藎娶他,怎麼能不憋屈呢?
他好歹也姓張,他的爺爺是開—國將—領,絕對不能丟了他老人家的臉,既然外力借不上,他打算繼續自救。
當然前面那些插科打諢,沒達到任何效果的自救,翻過去不看,他打算用一種全新的方法自救,那就是掙錢還債。
想他張家三少爺,打從記事以來,每個月都是按時領生活費,何時要掙過錢,猛地一下子要去做一件,過去二十幾年從沒做過的事情,他還是有那麼點忐忑不安。
從他沒有什麼隔夜糧的實際角度出發,他決定了,不去做什麼實體生意,而是用他身上僅存的錢去買了幾只筆,幾盒顏料和幾張素描紙。
他倒是想買宣紙來著,結果一問人家店老板,宣紙貴啊,他一個沒有富足糧食的窮人,根本買不起。
還債以保清白之身重要,張奇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拿著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繪畫工具,直奔b市最熱鬧,人氣最旺的免費公園。
換做以前,這個點,浪了一通宵的張三少爺正在補覺,哪像現在,拉下面子在公園擺起畫攤。
要問張三少爺為什麼選擇擺攤畫畫掙錢,還真是有點的原因。
回看張三少爺過去的二十多年,除了吃喝玩樂,還真沒有一點擅長的,上學的時候,考試成績從來沒有及格過。
哪怕是開卷考試,老師連答案都幫劃好了,他只要對著抄抄,也抄不到六十分。
唯一一門還算拿出點手的功課,也就只有美術了,不管他畫得到底怎麼樣,至少成績能出現六十分的及格。
所以說,張三少爺選擇擺畫攤,的確是對他自己進行了深度的剖析,覺得渾身上下,他唯一能拿出點手,能為他自己掙來錢的,也只有畫畫了。
還不錯,攤位才擺出來沒多長時間,就有人來問價格了。
這是張三少爺第一掙錢,緊張地同時,難免對行情不大了解,他對著詢價的人伸出一只手。
詢價的人說︰“要50啊,能不能便宜點?”
張三少爺听到50的數字,已經倏地下瞪大眼楮,再听到那人還價的後半句話,整個人都不好了,糾正詢價人剛才說的數字,“你錯了,不是五十,一幅畫至少五百。”
“五百?”詢價人驚叫一聲,“畫一幅畫要五百,你搶劫呢!”
張三少爺懶得搭理她,擺出一副,我就想搶劫,你拿我怎麼辦的樣子。
所以說嘛,一種米養百種人,這個社會什麼樣的人都有,剛才還在嫌棄張三少爺漫天要價和搶劫無異的詢價者,看張三少爺那麼清高,脾氣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心里覺得他肯定是畫技一流,才會開那個價格。
眼珠稍微一轉,想到她自己的房間里,的確還少一幅畫,馬上擺了個她覺得很好,也很滿意的造型,讓張三少爺幫她畫一副肖像畫。
張三少爺惜字如金,低頭就開始畫畫。
他畫畫的速度很快,沒等女客人覺得保持同一個姿勢有點累,他已經落下最後一筆完工了。
女客人一旦認定他貴有貴的道理後,倒也沒再懷疑什麼,甚至在看到他畫畫的速度那麼快,還在心里暗暗稱贊過他嫻熟的畫畫技巧。
正是因為希望越大,才會在看到畫像時,失望那麼大。
女人盯著素描紙上的畫像看了半天,最後愣是沒能從畫像上找出和自己有一絲,哪怕真的只有一絲相似之處。
不死心的又盯著看了半天,可惜啊,她都快把那張看破了,還是沒找到自己的一丁點影子,她疑惑地看向張奇,疑惑地問道︰“這上面畫的是我?”
張奇看了看宣紙上,勉強因為有眼楮鼻子耳朵這些五官,而能勉強被稱之為人的畫像的畫像,無比淡定地回道︰“當然是你。”
“可是……”女人打開化妝包,對著小鏡子照了照,“一點都不像啊。”
張奇還是很淡定,“你有兩只眼楮嗎?”
女人點頭,“有啊。”
張奇繼續淡定,“那你有兩只耳朵嗎?”
女人想都不想,“我當然有兩只耳朵啊。”
張奇還是淡定,“你是不是有一個鼻子?”
女人被張奇一連串的反問,問得都快要懷疑人生了,這一次是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後,才回答張奇,“我是有一個鼻子。”
“很好。”張奇一挑眉,“既然五官都齊全了,為什麼你還會覺得不像你呢。”
女人顯然是被張奇繞暈了,稍微愣了愣,盯著那張畫像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覺得畫得還真的挺像我。”
張奇背心里已經冒出一層虛汗,臉上卻依然淡定從容,對著女人伸出手,“請付款五百元,謝謝。”
女人居然鄭的沒有猶豫,付了五百塊後,捧著張奇那副很多小學生都能畫得比他好的畫像,歡天喜地的走了。
這麼多年的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練就了張三少爺一根三寸不爛之舌也是真的,沒想到,有一天還能拍上用場。
俗話說,技多不壓人,果然有一定道理。
張三少爺憑借他出身帶來的良好氣質,再加上顛倒美丑的本事,生意還不錯,不過兩個小時,也掙了好幾千。
這可是張三少爺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掙來的錢,雖說有點坑蒙的水分在里面,到底是他憑本事辛苦所得,心里還是有那麼點激動和興奮。
買的幾張素描紙用完,張三少也收攤了。
肚子有點餓,去附近的快餐店買了個漢堡包,邊啃邊粗略算賬,如果按今天的速度,多久才能掙到欠蓯藎的錢。
不算倒還好,一算賬,整顆心在瞬間被悲涼外加絕望,包裹的嚴嚴實實,連一點縫隙都沒有。
貌似,以他目前五百一副畫的收入來看,還清欠蓯藎的債務,還要很多很多很多年。
他的美好人生啊,絕對不能在還債中度過。
張奇不啃漢堡了,拿出電話,隨便找了個狐朋狗友的電話就打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