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過去,鳥鳴喚醒了黎明,新的一天開始了。除了被遺忘的方唯在一夜之後眼圈略微發黑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這一天唯一進行的比賽開展于第一擂台,九成以上的學員向著一個方向涌去的場景十分壯觀,摩肩接踵著看比賽令人十分不舒服,幸好有鄭燁霖提前佔了前面的地方。
景漣帶領的第一小隊已經到了場地內,正端坐在席位上靜靜等待,無視周邊的所有。
然後他見到倪空穿過人群走了過來。經過這場比賽,這群完全身著黑色制服的少年一路沖到半決賽,知名度大大提升,一路走來沒收到什麼阻礙。
但是他沒有走入場內,看見景郁,毫不猶豫地轉了方向。
景郁挑挑眉︰“看來你抽到了輪空?”
倪空淡淡地點頭,目光投向場內的景漣,神色很嚴肅。
那無疑是個勁敵,景郁對上景漣輸了,他們很幸運地抽到了輪空。但決賽上,不論是繼續了不敗神話的第一小隊晉級,還是打敗了常勝將軍的第二小隊上位,對進入了決賽的他們都是很大的威脅。
尤其是這隊人上一場打敗了身邊的這個人。
景郁此人他認識不久,但對方似乎因為合作的關系,在他面前藏拙甚少,就他對此人的了解來看,做事向來謹慎,習慣留一手。而且他帶著的隊伍里面,除了一個弱小得看不出什麼的少年,剩下四個都是九班的人,看消息在九班也屬于地位比較高的那種,但這樣一支隊伍,幾乎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地輸給了第一小隊。
真是可怕的對手。雖然他很需要比賽的獎勵,但對手太弱也提不起興趣。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景郁,那個是你的兄弟?”
他一彈一彈的手指尖指向的自然是景漣,同為“景”這個在帝都里十分不常見的姓氏,以及隱隱相似的長相,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景郁點頭︰“嗯。”
倪空瑰麗的眼眸看過來,嘴角掛著的笑意看起來不太友好︰“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可以交易嗎。”
景郁知道他想要的是景漣的弱點,他摸摸下巴,沖他眨眼︰“要讓你失望了。”
倪空嘖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他本來也沒打算能得到什麼消息。
兩人雖然互為兄弟,但兩人一個在九班,一個在零班,就很能說明問題。就像零班大護法安源和他在九班的兄長安宜就能看出來。
在這樣的世家大族里面,受寵的和不受寵的兩個家族子弟之間有如相隔天塹,除非私下里有些聯系,兩方見了面不形成針鋒相對水火不容的場面就還不錯了。
——盡管有可能這樣的情緒是單方面的。
景郁和景漣兩個人,一個一脈,一個三脈,兩人自小無甚交流,即便年齡相仿,甚至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都也沒什麼交流,只是景漣最近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還有三脈那些表現奇怪的族人。景郁不打算深入探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了。
在諸多學員的期待之中,第二小隊姍姍來遲。
領頭的人是個女生,高高豎起的馬尾讓她看起來干練十足。她有一雙高挑的劍眉,神情不怒自威,她穿著標志性的純白制服,腰上拴著一把劍。
卓芮,二年級九班的學員,鄭燁霖昨日說過。
看氣質也大概看得出此人屬于剽悍冷厲的類型,走路都自帶氣勢,總之不愧能走到這一步。就連她背後的隊員也各個都精神抖擻,站得筆直,看上去自信十足。
見到來人,景漣帶著第一小隊從席位走上前,進行了賽前的握手環節。
景郁不由得想起昨日的比賽場面。
自己這個族弟能在學院和家族中始終擁有良好的口碑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他雖然常年一副冷面對人,但禮儀從來都讓人挑不出毛病,出了名的禮貌謙遜,昨日兩次忽略握手以他一貫的作風本不應該是會出現的情況。
而他並不覺得自己值得被這位被千人捧著的太子當著多數人特意落面子。
這很奇怪。
這事也被倪空提了出來︰“听說,昨天你家兄弟對你甩了臉子?”
他的口氣帶著嘲諷的意味,景郁和他也熟悉了些,知道他說話常常是這個口氣,也不大在意。
“倒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八卦。”
倪空不看他,漫不經心道︰“傳遍了。”
景郁只是笑笑。
他們說話沒有瞞著誰,近旁的鄭燁霖自然听到了,他皺皺眉,他家里沒有兄弟,不太明白這種錯綜復雜的關系,人家的家事他當然不可能去插手。
場內已經結束了一場比賽,這對于半決賽來說用時實在太短,場內場外都是一片訝異。不過他們很快就釋然了,這不是特別奇怪,因為第一場上陣的是景漣。
第二小隊這邊似乎只是派出了一個差不多水準的做探路石,誰知第一場就踫上了對方最強硬的金剛鑽。
于是輸得毫無疑問。
這對于第二小隊的氣勢是一個很大的打擊。雖然他們本來也存了放棄這一場的打算,但自家的隊員輸得這麼輕易無形中就給他們增加了很大的壓力。
中場短暫休息,鄭燁霖突然想起什麼,扭頭問景郁︰“听說學院的學生會系統要整體開放了。”
他頓了頓,“我記得你們昨天提到了積分?”
作為一個二年級的老鳥,他對于學院各方面的了解比他們多不少,消息來源也寬廣得多,對于他們一年級不太清楚的消息他知道的會多一些。
“嗯。”大概昨天和司簡鐘聊的時候他听到了,景郁就直接應下,既然學生會準備全面開放,那麼肯定是瞞不住的。
“你們打算進軍學生會?”鄭燁霖有點驚訝。
景郁還是點頭。
鄭燁霖溫和地笑起來︰“那麼下學期大概會經常見了。”
景郁一怔,意識到這個學長該也是學生會的一員。
倪空轉過頭來,看了看這個不認識的白衣服學員,再看看景郁,眼神有點懷疑。但他什麼都沒說,比賽又開始了。
第二場上陣的是馮益輝,昨日與景郁對陣的學員。第二小隊上場的是個少年,神情嚴峻,他們一定研究過昨日的比賽,幾個躲閃的動作都和昨日景郁與對方的對戰過程神似。
但景漣這邊也不是沒有準備。馮益輝對他們來說是個殺手 。安格斯作為一個位于帝都,知名度極高的學院,都不重視陣師的培養,就說明了陣師的不受重視。
第二小隊這邊應該沒有對陣法熟悉的隊員,上場的這個隊員雖然不斷躲過對方的攻擊,但反應很慢。他應該是根據景郁同馮益輝對戰的記錄研究後,記錄了陣法模樣才有今天的表現。
但符陣與藥劑都是在漫漫時光中幾乎被拋棄掉的系別,兩者難以速成,且需要長久的記憶與反復練習,想要在短時間內習得法陣,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景郁看到,馮益輝使出了昨日沒有用過的陣法,果然,第二小隊隊員有了很長時間的停頓,並慌不擇路地選擇直接攻擊。
鄭燁霖道︰“這個人憑借大部分人不熟知的術系在今年的學院戰中十分突出,已知的出戰記錄中,這人只輸過兩次。我對他不太了解,昨日看你輕輕松松就打敗他還以為……”
鄭燁霖看著這個最近才相交的少年,苦笑︰“其實你才是那個最大的黑馬吧。”
景郁握拳,放于唇邊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我對陣法還算熟悉。”
這個二年級的學長看著他,似乎對他更感興趣了。
于是這第二場比賽又是一面倒的形式,第一小隊獲勝。這對于這種階級的比賽實在是極少見極少見的,甚至第二小隊的隊長還沒有上場。
比賽就這樣結束了。
倪空一隊的臉色十分凝重,這個對手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但他只能硬著頭皮盡力一拼。
于是他朝景郁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腳步沉重地離開了。
景郁除了加油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雖然表示同情,但已經被淘汰的景郁和鄭燁霖其實不太在意景漣這支小隊到底有多可怕。
鄭燁霖︰“你是怎麼打算的?”
景郁回他︰“學生會嗎?暫時,還沒打算做什麼。”
鄭燁霖看了看場內還沒離開的景漣︰“你的兄弟應該也在學生會里面,地位不低。”
景郁有點詫異︰“你怎麼知道?”
學生會目前的內部情況就算是他也不是很清楚,誰是誰都被掩藏地很好。雖然猜也猜得到九班那幾個風雲人物肯定都在學生會里,但這人到底是怎麼看出來景漣地位不低的?
鄭燁霖沒細說︰“……一次意外,執行任務,偶然發現的。”
景郁一愣,點了點頭。
結束了對話,他們打算離開了,這里也不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但是景郁向場中一看,突然愣住了。
鄭燁霖察覺到他的異常,也抬頭一看。
本應跟著景漣等人離開的馮益輝一手抓著隔在他們中間的鐵絲網正靜靜看著他。
“可以和我打一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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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昨天的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