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左教授的辦公桌前，旁邊就是那個紅色大卷發的女人。
都說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即便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也不妨礙我滿心長出藤蔓似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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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之間總有彼此競爭的本能，更何況她出現在左教授的辦公室里。
一來二去，我已經習慣了在左教授身邊晃悠。他雖然帥氣無雙，但是溫柔的脾氣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有個掛科狂魔的“美名”，是以辦公室里總是冷冷清清，就算有人來訪也是戴著厚厚眼鏡片的學霸。
論顏值，我在左教授的訪客之中絕對數一數二。
只是身旁的這個女人卻像是張狂盛開的火紅花朵，從氣質到模樣都讓我自慚形穢。
不是五官美丑的差異，而是氣度姿態的不同。
我從她身看到的是自己缺乏的自信和驕傲。她涂著比頭發更明亮一個色度的紅色唇膏，黑色的眼線將眼角向拉起，模樣如同魅惑的狐狸。
看年齡大約是二十五出頭，比我大了那麼幾歲。
我正悄悄打量她，卻見對方一個眼刀向我掃過來。
殺氣凌厲，嚇得我不爭氣地低下了頭去。
這個女人是什麼角色，明明坐在客人的位置卻怎麼比左教授這個主人還囂張？
這時，左教授用左手輕輕敲了敲桌子。他不留指甲，所以敲下去指腹接觸實木桌面直接發出悶悶的響聲，溫柔好听又帶著威嚴，就像他自己的性格。
他對那個女人皺著眉頭說︰“江茉，把你的氣勢收一收。”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左教授于說的分明是責備的話，字里行間卻是略帶欣賞的縱容。
這味道听著好熟悉，可不就是他說我總發呆時的口氣？
仿佛專屬自己的玩具被人搶走，嫉妒的藤蔓一瞬間長滿毒花。
江茉像是讀出了我的心思，側過頭來對我展顏一笑，不論揚的嘴角還是俏皮地彎下去的雙眼無一不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什麼嘛！
顏值和乳量的差距讓我憤憤不平，而江茉的囂張看去也愈發像是刻意的挑釁。
“您如果在忙的話，我等一下來也可以。”我原來只不過是想訊問江茉的身份，說出的話卻格外像是爭風吃醋，“我又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
左教授明顯愣了一下︰“小丫頭，你生什麼氣？”
江茉唯恐天下不亂地跟著起哄︰“是啊，小學妹，你在生什麼氣呀？”
我一下子扭過頭去瞪著江茉︰這個女人是真糊涂還是故意假裝，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很讓人討厭？
左教授無奈地笑了笑，看我們的視線像是看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好了，你們兩個同門姐妹，怎麼一見面就吵起來了？江茉你也是，做師姐的就不要一副氣焰囂張的樣子了楚歌才剛進門呢。”
“師姐？”
這個稱呼在心里轉了一圈，愈發讓我覺得不是滋味。
左教授在美院之所以有著大神的光環，就是因為他來校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帶過研究生的緣故。
所以他之前說話難听又要我改變自己的課程安排，我都只當他是在測試我。
畢竟，教授帶研究生自己也是要面臨風險的。如果研究生畢業不了、或是畢業項目只是勉強達到標準，那對于導師自身的口碑也有很大的影響。
何況左教授是美院唯一的名譽教授這樣的身份擺在那里，若換做是我恐怕也要三番五次確定自己的學生並非只想要混個學位的游手好閑之輩才感放心收取。
這樣想來，經受種種考驗之後成為左教授的研究生便是莫大殊榮。
可如今又是鬧哪樣，不是說我是他第一個研究生，既然如此又何來的師姐？
仿佛少女心被人惡意欺騙踐踏，我懷著滿腔委屈瞪大眼看著左教授。
不想看江茉的嘴臉更不想听她那清脆如百靈鳥的聲音，我只想要听左教授親口回答。
此時此刻若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一顆心偏移多嚴重，那我二十三歲人生才真是白白浪費了。
但不論是如顧梳佳所說的因為外界環境而產生迷戀，還是真的早就已經芳心暗許所以才在酒吧閉著眼楮挑中這個人強吻，我都不願意在此刻畏怯後退。
左教授卻只是皺眉，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其妙。
反感的申請讓我如遭雷擊︰是的，我有什麼資格再次擺出一副要他作出解釋的姿態？且不說對方只是左教授過去的學生，我與他之間本就沒有解釋的必要。
我迅速整頓情緒，在壞印象擴大之前進行補救︰“原來是師姐啊師姐好漂亮好成熟，如果左教授不說我才想不到你也是教授的學生呢。”
江茉眯了眯眼。這一刻，我身為女人的第六感在心中警鈴大作。
左教授或許是遲鈍所以看不出曾經的學生心懷不軌，但同樣心中有著小九九的我卻一眼看出了江茉眼中的戲謔和輕蔑。
那是同為女人對情敵的不屑。
只听江茉笑著說︰“師妹是叫楚歌？好好听的名字啊四面楚歌，可惜殺氣有點重。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畢業好幾年啦什麼看去成熟師妹可真會說話。換在別人眼里，恐怕過了二十五的女人就已經算是人老珠黃。”
“那是直男癌的意見，師姐這麼強大的人當笑話听听就是了。”我微笑應對，這一刻缺席了二十多年的口才技能突然就被激活了。
江茉的模樣恰似笑里藏刀︰“不過說起來，這一次還多虧了師妹你我才有機會重回母校，順便也看看我們親愛的男神教授。”
左教授無奈地搖搖頭，插嘴道︰“畢業幾年了，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大沒小？”
“在左教授面前，我永遠都是學生啊。”江茉滿嘴歪理，再附贈一個眼波流轉的嫵媚微笑，“我看您是喜新厭舊吧，現在只愛看小學沒撒嬌，對我就沒有興趣了。”
左教授皺起眉，臉的不滿顯而易見︰“胡說什麼呢？”
他眼中迅速凝聚的眼里陰霾讓我這個旁觀者都有些害怕，江茉卻沒事人一樣嘻嘻哈哈著︰“又來了，每次您一害羞就擺出一副可怕的表情，難怪到現在還是單身。我說左教授，要不然我介紹公司工作的姐妹給你啊？”
“不勞你費心。”左教授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原先紳士又無奈的樣子，似乎是拿江茉沒辦法。
難道，他露出生氣的樣子真的是因為害羞嗎？
雖然不甘心，我卻不得不承認江茉果然比我更了解左教授。而她似乎也知道我心中所想，悄悄向我擠眉弄眼十足獲勝者的姿態。
左教授並沒有主意我們之間的互動，而是正正臉色道︰“玩笑話到此為止，楚歌，找你來是有正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