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江鈺大概有烏鴉嘴的屬性,我第二天睜開眼就病倒了。
而且這一病就是三天。
等第四天的時候,我才勉強能下床,除了鼻子還是有些堵、喉嚨還是不太舒服之外,基本已經沒有了大礙。
昏昏沉沉的病痛也不是全沒有好處。
研究生寢室四個人中,我大概是最不受歡迎的那一個。
可對于生了病的室友每個人總會適當地表達一些關懷,即便只是為了心理安慰自己是個好人,最終受益的也是我這個患者。
唯一的問題是,左江鈺似乎把我的生病歸結為了自己的原因。
他大概是覺得如果自己那天晚沒有拖著我在樓下羅嗦半天,我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擦身更衣再喝一碗姜湯就不會病倒。
帶著罪惡感的關心總是格外攻勢凶猛。以至于幾天下來與我融洽了不少的室友都忍不住問︰“那個帥哥難道是你的新男友?”
至于為何說是“新”男友,自然是因為安天鵬此前的帖子已經在每個愛八卦的女生心里留下了印象。
不過左教授後來動用關系在論壇發了一篇嚴厲的置頂帖,表示整個大學城區決定對各大校園論壇的八卦板塊進行掃蕩式嚴打,嚴禁一切嘩眾取寵的不實消息,並且附了處分甚至開除的警告,這才沒有讓這件丑聞進一步擴大。
但這不代表,我就挺不出室友們略有些不懷好意的詢問。
我笑著搖頭︰“只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哪有普通朋友那麼殷勤?”室友嘲諷地看著我,顯然是不相信我的說辭。
室友跟著幫腔︰“就算現在是普通朋友,以後也說不準了。”
我皺眉看著這兩個女人︰幾天前她們還體貼地幫我帶外賣,怎麼如今看我病好了就又恢復了過去的嘴臉?
她們兩個都是本地的女孩子,家中的條件很不錯。我經常看到她們互相稱贊著對方的化妝品,或是談論著周末又去了哪家知名的餐廳品嘗美食。
有些話無需言明︰我的兩個室友輕蔑我一貧如洗假清高,而我則不屑她們將書念得仿佛孩童出游。
果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特定條件下的友好假像終究是不長久的。
我冷笑一聲︰“你們兩個倒是很有經驗嘛。只可惜,人家找的並不是你。”
兩個室友一如之前的安天鵬,完全沒想到素來惜事寧人得近乎窩囊的我竟然會有接反抗的一天,一時之間沒用地呆楞住了。
她們的反應給了我莫大的鼓勵。
我借著這難得的勇氣趁熱打鐵︰“整天只知道搬弄是非,我真是很擔心你們到底能不能畢業。好歹大家也是一個寢室的,如果復你們變成留級生,我會覺得很很丟臉好不好?”
兩名室友頓時面色鐵青。
我擺出高傲表情施施然離開宿舍,直到樓下方才笑容滿面。
哪怕只是口頭痛快,我也算是嘗到了揚眉吐氣的快感。難怪顧梳佳總是說話不饒人,原來讓人啞口無言的感覺竟是如此讓人神清氣爽!
我還真應該感謝安天鵬那個混蛋。要不是他傷害我至深,我也不會像如今這樣發奮圖強起來。
有了動力,就連雨季沉悶又陰濕的空氣都似乎變得不那麼讓人討厭了。
我抬頭看著半點陽光都不見的天空,好想如老掉牙的偶像劇中演的那樣,大喊一聲然後切入片尾曲,接下來就是全新的一章。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剛好響了起來。
左江鈺教我的歪門邪道意外地有效。落盡水里的手機在大米里頭泡了一整晚之後竟然真的奇跡般地恢復了運作。頭一天的時候還會閃屏關機,後來就完全恢復了正常。
說起來我還欠他一句謝謝和一句抱歉。遇襲的那天晚我仿佛神經過敏的笨蛋,怕是傷了左江鈺的滿腔好意。
不過,還是先接電話吧。
“喂?”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便興高采烈地接起了電話,尾音愉悅揚仿佛求職者終于接到了錄用的喜訊。
“心情那麼好啊?”
電話那頭低沉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隱約嘲弄的味道不叫人討厭反讓人臉紅。
果然,聲音好听的人大概不論說什麼都自帶美化。
我握著手機微笑起來︰“我的病好了,當然心情也好。除非,您有什麼壞消息要告訴我?”
左教授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壞消息倒是沒有……”
但那故意懸在空中的尾音卻格外撓心。
我跟著緊張了一些,小心觀望左右後踏橫道線,在呼嘯而過的轉彎車輛前停住腳步。
左教授在電話那頭教訓︰“過馬路的時候不要接電話,很危險。”
我忍俊不禁︰“左教授,您像是我父親。”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一頓,不知是否因我的語氣感到尷尬。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妥︰或許男人和女人一樣敏感自己的年齡不願他人輕易提及?
好在左教授並沒有生氣,在我跨另一邊步行街的瞬間說道︰“好了,我們剛才說到哪里?”
我不由一愣,大膽猜測︰“您在計算我過馬路的時間?”
“你可是我唯一的研究生,如果被車撞了我多不合算?”左教授輕描淡寫地以描述私有物品的語氣描述著我的安危,可我听來卻偏偏心頭一暖。
完蛋,我是不是真的中了奇怪的毒?左教授的關心或許只是老師對學生、長輩對晚輩的關切而已,但為何我就能夠展開無限聯想,讓自己臉紅心跳不知所措?
不等左教授回答,我又說︰“剛剛您說,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不是壞消息但听您的語氣也不像是好消息。”
我一邊說一邊慢慢停下了腳步。
左教授給我打電話,要麼是因為工作的事情,要麼肯定就是學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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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哪一個話題都讓人覺得沉重。
我的好心情頓時漸漸沉寂下去。
果然,左教授在電話那頭說︰“現在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沒記錯的話,你今天午沒有課吧?”
我傻乎乎地點了點頭,然後才想起來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我的動作。
但左教授卻好像有心靈感應一般,笑著說︰“不用太緊張。對你來說應該不算是太大的挑戰。”
可他越是這麼說,我就越覺得不安。難道左教授又想出什麼辦法來想要測試我的能力嗎?
我掛斷了電話,幾乎一路小跑地來到了左教授的辦公室。但透過辦公室的玻璃,我卻看到里頭有一個披散著一頭紅色波浪卷發的性感女郎正翹著腳坐在他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