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鈺沒有表情，淡淡地看著她，折扇隨著手上的動作不斷起伏，像是暮年的老人，也是緩緩悠悠的。
同樣起伏的，還有鹿鳴的心情。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認為顧鈺一定會偏袒秦芷，這個男主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偏袒弱者，大概是政府官員的本性。
這他嗎就說明她好不容易攢來的一丁點好感度即將被這個瓜皮女二給扣走！
這還能忍？？
鹿鳴掀了掀眼皮，揚起頭想將額前的幾縷細發甩到旁邊。
然而，沒甩過去。
……
她咽了咽口水，沒有再進行這個動作，仍保持著仰著頭的姿勢，也學顧鈺一樣慢慢悠悠地來了句︰“我沒動她，不信算了。”
話音落地，沒人說話，就連秦芷的哭叫聲都停止了。
鹿鳴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果然，秦芷正可憐兮兮地看著顧鈺。
她又收回目光，看著遠處山尖上環繞的白霧，朦朦朧朧地，看得她的胸口有點發悶，像是這些霧同時又蒙在她心里一樣。
半晌，還是沒人說話。
鹿鳴秒懂，大概是顧鈺正想著怎麼說服她別動秦芷吧。
嘖。
額前未甩過去的細發似乎故意跟她反著來，刺得睫毛一陣刺癢。
突然，一陣冰涼的觸感在額上蔓延，刺癢感消失了，罪魁禍首已被那人輕柔地、小心翼翼地別至耳後。
鹿鳴瞬間懵逼，完全不敢轉過身去。
所所所以，這算什麼？？
山尖周圍緊緊包裹著的霧散了。
男人低沉而又堅定的聲音伴隨著山間清爽的風從身後傳來︰“我信你。”
鹿鳴被這一套爆發操作噎了一下，很給面子地轉過身來。
然後她接受到了來自顧鈺的迷之注視。
他就這麼站在原地，用一雙不算太大、眼尾微微上挑的眼楮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是揉散不開的情緒，至于那是哪種情緒，她不太懂。
良久，顧鈺微微嘆了口氣，側過身子轉向秦芷那一邊︰“你走吧，這里容不下你了。”
鹿鳴︰“？？”
趁秦芷還沒瞎幾把哭，鹿鳴一把扯過顧鈺的袖子，怒氣橫生︰“你干啥？這是我的僕人你咋說趕就趕？？”
你他嗎把她趕走了我咋死啊小瓜皮？？
顧鈺似乎是被她的一番作為搞懵了，有些不明所以︰“她只是個僕人，我為什麼不能趕她走？”
鹿鳴又被噎了一下，總不能說“我是為了死才不讓你趕她走”這種鬼話吧。
顧鈺又開口，一針見血地指中要害︰“所以，她，對你一定是有什麼用處，否則你為什麼明明討厭她卻要留下她？”
鹿鳴撫了撫額，一言難盡。
真•第一名捕。
說個話都跟他嗎審犯人似的。
她下意識舔了舔發干的唇瓣，然後理直氣壯地懟了回去︰“我自己拿錢買的人憑啥要你來趕走？”
“要趕也是我趕好不好。”
說完她立刻看向秦芷︰“你走吧，我收留你這麼長時間，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鹿鳴甩了甩頭發，裝出一副很瀟灑的樣子，迅速……溜了。
山尖上的霧不知何時又凝了回來，遮擋住了原本秀麗的景色。
命運，在很多時候，因為一點細微的變動，便會偏離原本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