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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樓上下分三層, 下面兩層是大廳, 最上面一層為雅間。而一樓的大廳的北面又搭了個巨大的台子, 台子上, 一頭發半白的老翁正閉著眼楮晃著腦袋拉二胡,還有一二八年華長得楚楚動人的姑娘比著蘭花指唱小曲。
水靖和文東延此時正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 跟他們同坐一處的,還有個年約十五六歲的白淨少年, 一雙眼楮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這就是太上皇曾經親口夸贊過的茶?”他端起茶盞飲了兩口,咋吧了兩下嘴, 道,“跟街頭地攤上一文錢一大碗的涼茶沒什麼區別, 相比起來,重九還是比較喜歡那大碗的涼茶, 那個灌起來才過癮。”
水靖听得無語, “就沖你這句話, 你這輩子都當不了文化人。”
“當個文化人兒有什麼好的?讀書讀多了容易變成書呆子,小的這麼機靈就是從來不讀書的緣故。”
重九言語間透著一絲得意。不過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東延沖他笑時, 立刻偃旗息鼓老實坐好,暗暗祈求讀過很多書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為“書呆子”三個字給他小鞋穿。
文東延好似沒有在意, 只笑道︰“這壺茶也就二十兩銀子, 太上皇曾經夸過的茶可不只這個價錢。”
重九聞言立馬哀怨的看著水靖, 難得請他吃一次茶還不請最好的。
水靖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 “沒听過山豬吃不來細糠嗎?那家伙說好的茶,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還有些小內傷,覺得主子太會埋汰人了,但听到後一句又高興起來,甭管說的是誰,只要說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這一高興,話又多了起來。
“……要說這首飾鋪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隴。別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卻是金陵經營了百年的老鋪子。爺若是想買個首飾送給夫人,去這一家就成……但要買古董,就絕對不能去城東的軒寶堂,那個掌櫃的在行內可是出了名的‘吳假貨’,只要是不識貨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錢的西貝貨。”
“不過這‘吳假貨’敢這麼明目張膽,也是背後有靠山的緣故。他媳婦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兒,宰相門前七品官,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應天府尹來了,也得給他個面子。因著這層關系,即便有人發現上當受騙了,也不敢上門去理論。畢竟人家賣的又不是全是假貨,誰讓你個兒不識貨呢?”
他搖頭感嘆了兩聲,突然又一臉興奮地道︰“不過這幾日卻發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賈家吧,就是‘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賈家。那榮國府的大老爺賈赦前些日子來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說是這樣說,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實實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時間其實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賈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會不會氣的從地里爬出來。”
“不過這位榮國府的大老爺呢,除了喜歡花街柳巷外,還喜歡逛古董鋪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壞心思還是有意看他的笑話,故意將他帶去了軒寶堂。這“吳假貨”也著實膽大,不顧榮國府和甄家的關系,把上門的榮國府大老爺狠狠宰了一頓。听說這榮國府大老爺最是個混人,還是個沒臉沒皮的老無賴。等他發現了真相,還不得砸了軒寶堂?到時候狗咬狗一嘴毛,讓大家伙看了熱鬧不說,還能順便出口心里的惡氣。”
重九說了半天,只覺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好幾杯茶,咕嚕下肚之後,喉嚨里那口渴的感覺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繼續說些金陵趣事,卻見水靖黑著一張臉,面色頗為難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憐兮兮的看向文東延,腦中迅速回想著自己說的哪一段讓主子不高興了。
文東延搖著鵝毛扇莞爾一笑,“其實你也沒說什麼,只不過你剛才口中的混人老無賴,榮國府大老爺賈赦,曾是主子身邊的伴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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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趕快放開本老爺!知道爺是誰嗎?爺可是世襲的一等將軍。你們主子是個什麼東西!你大爺的!世襲的一等將軍也是他說見就見的嗎!?趕緊放了爺,然後叫你家主子乖乖給爺磕三個響頭,爺就大發個慈悲當做沒這回事兒,否則叫你們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門外一片吵雜,門內卻是一片安靜。
文東延搖著鵝毛扇笑道︰“這赦大爺倒是個妙人兒。”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對于這個曾經的伴讀,他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才好,本來就是個分不清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的人,現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盞,低頭淺抿。
重九則眼觀鼻鼻觀心,思索著文東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話還是諷刺。
“你們是不是都啞巴了!爺告訴你們,裝啞巴也不管用!爺的下人肯定已經發現爺不見了。你們最好趕快把爺放了!等爺的下人報了官,帶著官兵來找著爺的時候,你們就等著腦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著賈赦的兩名暗衛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塊臭抹布把他的嘴給堵上,可偏又不能這麼干,于是兩人不約而同的越走越快,腳下生風。
“主子,屬下已經把人帶到。”
賈赦總算得了自由,氣勢洶洶的走到水靖跟前,指著他鼻子大聲罵道︰“你這……!”
重九沒想到會出這麼個狀況,慌忙上前去攔他,不想賈赦卻像活見了鬼一樣,瞪大眼張大嘴,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他結結實實的雙膝跪在了地上,只听聲音就讓人覺得膝蓋生疼。
“爺……”只見他一眼不眨的看著水靖,眼眶迅速濕潤起來,一張老臉憋得通紅,渾身顫抖的很,“爺……”他又喊了一聲,聲音里夾雜著激動與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聲,這才將注意力從茶盞轉移到賈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被兜頭噴了一臉的賈赦︰“……”
因著這人長得好看,引得整個縣城的人們,不拘男女,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四五歲的孩童,都喜愛無事找事的跑來城東瞧他一眼,也算變相的提高了周圍的經濟。
按理說人流量這麼大,這個算命先生的生意應該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他的算命攤子前空無一人,在周圍進行的如火如荼的買賣的對比下,更加顯的慘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準不準,能和這麼好看的人近距離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當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時候,也只能駐足不前、遺憾而去。
這也是這位算命先生與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寫著“問卜算卦”“x半仙”“神機妙算”之類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卻寫著“每卦十兩愛算不算”幾個大字,端的是牛氣十足。
只是縣城里多是務農的窮苦人家,十兩,抵得上他們家里一年的開銷,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願意把這錢用在算命上。因此一連幾日,也無人知道這個算命先生姓氏名誰、看相算命的本事準不準。
這一日,眼瞅著日落西山,這個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沒有開張”的窘迫境地,此時從街口卻走來一群虎背熊腰滿臉凶相的大漢,不大的眼楮里隱隱泛著凶光,而他們的腰間,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鋼刀。
周圍的小商販們一看到他們全都瑟縮起了身子,低著頭不敢言語。出來買東西的百姓也都垂著腦袋小心翼翼的邁著小碎步快速朝著相反方向離去,唯恐踫到這群凶神惡煞。
听見動靜的算命先生只懶散地睜眼瞧了一眼,又繼續闔眼酣睡。
這群大漢先惡狠狠的向四周環視了一圈,將眾人壓的越發大氣不敢出,這才氣勢洶洶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攤前,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惡聲惡氣道︰“算命的,來給我們弟兄幾個算上一卦!”
他臉上的橫肉顫了幾顫,濃濃的找茬氣焰幾可沖天。
周圍的人無不在心里祈禱這算命小哥識相些,不要得罪這群閻羅。否則,想要再看到這麼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了。
算命先生顯然沒有听到他們的心聲,只半睜著眼楮盯著被拍的顫顫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動,這才抬眼看向這群大漢,“每卦十兩,先給錢後算卦。”聲音淡然清朗,不懼不怒。
這群大漢相繼發出一聲嗤笑,為首的大漢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聲,“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爺幾個是誰!?這片兒地都歸爺管,想在這里算命就得給爺交集市費!”
“就是,能給爺們算命是你的福氣!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大狗膽,未經我們大哥的允許就在這里擺攤。大哥,給他點顏色瞧瞧,也讓他知道知道您的厲害。”
為首的大漢眼一瞪,罵道︰“閉嘴!咱們是做正經生意的,又不是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只要交足了集市費,就是我們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識好歹。”後半句話說的頗為意味深長。
“集市費?我還是頭一次听說,這名頭倒起的不錯。”算命先生點點頭,“這集市費如何收法?”
為首的大漢道:“每卦十兩,你這生意倒是來錢快。爺也不多收,一個月一百兩。你給十個人算命這錢也就賺來了吧。爺這收費挺合理的吧!”
周圍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一百兩銀子,他們中許多人只怕一輩子也見不到這麼多錢。
算命先生神色鎮靜,繼續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進這集市你就得給爺一個月的錢。沒錢,你就去南風館做兔兒爺來償還。”為首的大漢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還清爺的銀子。”
算命先生黑爍眸子一閃,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們總共十個人,我為你們每人算上一卦來抵這集市費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紅色的霞光灑在潤玉面容之上,竟是透著股寒霜,“都說物以類聚,人也是一樣,觀之各位面相,卻是一樣的。諸位無一不面有晦色,印堂發黑,且隱隱透著血色,這是有血光之災的預兆。奉勸各位及早回家,這幾日最好足不出戶,方可消災。”
“放屁!你敢咒爺爺我!?”
為首的大漢氣的臉色發青。他原就不相信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覺他是靠著長著一張好臉皮坑蒙拐騙的,現在見他這樣咒自己,簡直就是踩他的臉,他哪能不氣?
他冷笑一聲,抬頭吆喝道:“兄弟們,拆攤子!把這兔兒爺帶走!”
“是。”他身後的人的回答聲隱隱帶著興奮。
這些人雖然都喜歡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卻也是葷素不忌的。這算命先生,比那街頭的豆腐西施還好看,皮膚也細膩的不似個爺們。經常听說書的說那些個達官貴人有什麼龍陽之好,他們一開始還不明白。男人皮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細皮嫩肉?現在看到這個算命的他們才明白,若男人個個長得像這個算命的似的,他們也願意有那個龍陽之好。只是這算命的還沒賣上個好價錢,老大恐怕不願意讓他們開開葷,但現在趁機會揩幾把油卻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