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得寵的人事事順意,不得寵的人諸事不宜,楊元海有一個多月沒來看柳之靜,柳之靜也對院子里當差的宮監們不加以約束,于是秋水閣就鬧翻了天,本來應晚的話還有些作用但她最近染風寒,拖著病體管理這麼多不省心的人實在力不從心,鐘進雖然頂著個總管的名頭其實沒幾個人服他,也是愛莫能助。
這天楊元海終于來了秋水閣,門口沒人站崗沒人通報就算了,老遠就听見爭吵聲,剛穿過花園就看見一樣東西就飛到他腳底下摔碎了,定楮一看是個茶杯,幸虧他慢了半拍不然這茶杯非砸到他不可。眾人循聲望去看見楊元海都是一驚,連忙跪下行禮,楊元海皺著眉頭不悅地問道︰“你們在吵什麼?”
肇事的是醉香和小洛子,醉香是王伊涵安進來的眼線,現在王伊涵得寵她便自覺高人一等,小洛子是個話癆,兩人因為一點瑣事吵起來,醉香一生氣便摔了杯子,不偏不倚正摔到楊元海的腳下,此時的兩人早沒了剛才吵架的氣勢,跪在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最後應晚回答道︰“回皇,奴婢們不懂規矩驚擾了皇,請皇息怒,奴婢一定好好管教她們。”
“剛才是誰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
醉香和小洛子只得應著頭皮承認,楊元海又問應晚道︰“平常也是這麼吵吵鬧鬧沒個規矩麼?”
“是奴婢沒有管好奴才們,請皇恕罪。”
楊元海抬頭看了一眼柳之靜的房間,已經掌燈了,外面這麼大的動靜她也沒出來看一眼,楊元海在心里嘆口氣對應晚道︰“既然你管不好,那朕教你怎麼管。來人,將這兩個奴才拖去內侍省亂棍打死。”
醉香和小洛子立即求饒,其他人驚訝地愣在原地誰也沒動,楊元海不耐煩了,怒道︰“應晚姑娘,怎麼朕說的話也不頂用了嗎?”
應晚一個激靈馬站起來吩咐眾人執行命令,醉香簡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情急之下道︰“皇饒命啊,奴婢是為王淑妃效力的,皇看在王淑妃的份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錯了!皇……”
楊元海哪里會听她說什麼,又下令道︰“別讓他們鬼叫,擾了才人休息。”
應晚立即前堵住兩人的嘴趕緊將他們拖走了,他們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了,他們的死也讓秋水閣里的人清醒了。楊元海走進柳之靜的臥室,看見柳之靜正歪在床看書,楊元海坐在床邊嗔道︰“奴才們鬧成這樣,你也不管一下。”
“管不了。”
楊元海脫了鞋躺在柳之靜身邊抱住她,道︰“別這樣嘛,這才剛開始呢,你振作一點啊。”
柳之靜繼續看書,楊元海奪過柳之靜的書扔得遠遠的又道︰“王淑妃她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她的結局,這件事咱們就讓它過去吧,好不好?”
柳之靜沉默了片刻道︰“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現實卻還是如此殘。”
“我也以為我能置身事外,但還是被卷進漩渦。”
楊元海抱緊柳之靜道︰“靜兒,我們都不要輕言放棄好嗎?”
“我從未想過放棄,從我決定入宮的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無論開始多麼艱難我也一定要讓我的生活越來越舒心,可是人總有沮喪的時候,堅定的信念會動搖,飄渺的希望會更飄渺。”
“沒放棄就好,一定會好起來的,我還等著跟你雙宿雙飛呢。”
“一國之君要怎麼跟我雙宿雙飛?你做夢呢吧。”
楊元海想了想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們趕緊生個兒子,等兒子長大了我就把皇位扔給他,然後我們就可以雙宿雙飛了。”
柳之靜沒答話往拉了拉被子翻了個身準備睡覺,楊元海見柳之靜沒興致又道︰“現在還早呢,怎麼睡得著?你這宮里不是有兩個司樂司的宮女嗎?讓她們來唱唱曲兒給你解解悶兒。”
“不要。”
“听听嘛,有一個宮女總是在院子里唱,唱得還挺好听的。”
“不要。”
“你別這麼固執嘛,听听歌真的能舒緩情緒。”
“不要!”
楊元海不顧柳之靜的反對直接讓成音去把那兩個宮女叫進來,成音下樓去找秋葵和秋蒲,秋蒲听說楊元海要听她唱歌興奮得跟什麼似的,又是化妝又是換衣,成音冷冷地道︰“別換了,你站在屏風外面唱,皇是見不到你的,趕緊走吧,耽誤久了皇可能連你的聲音都不想听了。”
秋蒲听了只好隨便穿一件外套,大言不慚地對成音道︰“姑娘說話客氣點兒,今天皇听了我的聲音,說不定以後天天都想听到我的聲音呢。”
成音搖搖頭將她們領到柳之靜的臥室,秋葵和秋蒲隔著屏風向里面行禮,秋蒲的聲音嫵媚得能驚起一身雞皮疙瘩,楊元海對著外面道︰“揀你們拿手的唱,唱好了朕有賞。”
二人于是應聲唱起來,要說听曲兒確實是減壓愉悅心情的事,听了兩三首柳之靜的嘴角就有了笑容,又听了兩首柳之靜已經開心起來,楊元海見柳之靜開心得瑟道︰“怎麼樣,我說听听曲兒能讓心情好起來吧。”
柳之靜翻了個白眼問道︰“你比較喜歡哪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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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秋蒲的丫頭,她唱得很有感情。”
柳之靜壞笑了一下叫成音進來,接著一把扯下楊元海掛在腰間的玉佩遞給成音道︰“把這個給秋蒲,就說是皇賞的,讓她們回去休息吧。”
成音唱喏出去了,楊元海不高興地道︰“你怎麼能把我的隨身玉佩隨便送人呢?”
“什麼叫隨便送人,是你說喜歡那個叫秋蒲的丫頭,還對人家有感情,我幫你打賞她有什麼不對?”
“我什麼時候說對她有感情了?我只是說她唱得有感情,你這是顛倒黑白!”
柳之靜不搭理楊元海徑自吹了蠟燭將頭埋進被子里睡覺,黑暗里楊元海獨自生了會兒悶氣也躺下睡了。這邊楊元海和柳之靜平靜了,那邊秋葵和秋蒲卻不能平靜,秋蒲得了楊元海的玉佩更加忘乎所以,秋葵在一旁道︰“你別這麼得意了,你也不想想皇不久前才杖殺了兩個人,沒一會兒又找我們去唱曲兒,可見皇根本沒把我們放在心,你不要做夢了。”
秋蒲听了不高興了,陰陽怪氣地道︰“皇沒把你放心不代表沒把我放心,別拿你跟我比,你不配。”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我是為你好才說這些話的。”
“我看你是嫉妒吧,嫉妒我得了賞而你沒有,嫉妒我就要飛枝頭變鳳凰而你永遠都是只飛不起來的麻雀。”
“你怎麼跟姐姐說話呢?進宮前娘就叮囑過要我好好照顧你。”
“少在我面前擺姐姐的架子,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跟你娘一樣沒出息,你娘一輩子生不出兒子,你也一輩子只能當奴才!”
本來吵架就沒好話,這句話更是戳到了秋葵的痛處,她怒極打了秋蒲一巴掌,打完就後悔了,秋蒲眼里噙著淚說道︰“你居然敢打我?看來我們做不成姐妹了,我現在就去醉香的屋里睡,明天一早我就來收拾東西,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秋蒲說完就哭著跑了,秋葵也是滿眼淚水不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