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桑只是迫切的想要從這些監控之中得到一些信息, 然後找到君然。根本就沒有注意身邊陪著她一起看完監控的鬼屋工作人員的神情。
一個男人站在他們搭建的假山附近,也不知想了些什麼, 剛抬腳往前走的時候,側面就生出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直接將這個男人拽走了。
而且悄無聲息,連叫聲都沒有出現。
如果不是他在鬼屋這里待了很久,真是要覺得這鬼屋里的員工是太敬業了。
可他們從來沒有在假山那里安排去嚇人啊, 還是把人直接擄走的套路。
他們開門迎客, 要是這麼做的話, 早就被人打死了。
但他看著尋桑淡定的樣子,甚至還一遍又一遍的回放,這就有點滲人了。
他強自忍下心底那股驚疑, 穩了心神這才開口︰
“這位小姐, 你看見你們家孩子了嗎?”
尋桑權當沒有听見, 在又看了一遍回放之後, 拿了放在桌上的手機出去打電話給殷情。
她神情凝重,眼眶發紅, 卻還是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電話那頭響了兩聲, 被接起。
“殷情,你到了嗎?我剛才在監控里看見君然了,他被惡鬼抓走了……”
那位鬼屋工作人員看不見鬼,可尋桑能看見,她剛才一遍遍的回放,是它出現的太快, 也消失的太快。她只是為了能夠將帶走君然的那鬼祟東西看得更清楚一些。
殷情坐在出租車里,朝車窗外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還有多少距離。耳邊是尋桑帶著一點哭腔的聲音,將她本該平和的心態,攪得心煩意亂,她深吸了一口氣,“尋桑,你冷靜一點。我現在還有一點距離到你那里,你現在就在鬼屋那里等著我,千萬不要亂跑,它的目標很有可能不是君然,而是你。”
尋桑被她這樣一番話打得措手不及,卻來不及細想那些有的沒有,只是在鬼屋門口來回踱步,等待著殷情的到來。
她心里亂亂的,又有些麻麻的,可還是忍著這股子亂人心志的感覺,將腦中的那些鬼祟全都摒除。
直到她心里的不舒服快壓過她所有的信念時,殷情總算姍姍來遲。
尋桑快步走了過來,要不是有殷情扶了她一把,可能就直接跌倒在地。
“你說的我大概都了解了,先穩定一點,等會帶著你去救他。現在和我再去看一遍那個監控錄像好嗎?”
殷情知道她急,也知道君然等不了,但總要去看了才能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帶走了君然。
看了錄像,又安撫了鬼屋的工作人員,一路穿過人山人海的游樂園,直到坐上了出租車,尋桑才漸漸緩過神來。
殷情扣著她的手,將她汗濕的手輕輕包裹住,給她一點無言的安慰,“那張符既然還在君然身上,那他暫時是沒有危險的,畢竟他只是陽氣不足,肉身還沒有死亡。”
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拿出手機,給沈知廉去了個電話,大意就是讓他今天死守著君然,直到第二天中元節的凌晨12點。
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沈知廉雖然不知道殷情讓他這麼做的原因,但听她語氣嚴肅,就知道這不是小事,只撒丫子朝著君然的觀察病房狂奔而去。
中元節什麼地方鬼最多?
答案,墓園。
她們雖然不能辨認小鬼的原身是什麼,但也能大差不差的猜出必定是那坑害君然的惡鬼無疑。
趁著現在日落西山卻還未盡,事不宜遲,打著出租一路往墓園趕去。
此時天氣炎熱,也不是上山祭拜的節日,所以墓園不會在這時候還有人留下。
墓地,又叫陰宅。通地勢,養人氣。若是成就了一只惡鬼,那麼這座墳墓必定處于周遭水流狹小,兩山走勢相對,且地低平闊,一馬平川沒有曲折之處。
手中的風水羅盤輕輕晃動,直到那指針指向整座墓園的西北斜上方。
她帶著尋桑一路找上那西北角最為陰寒的一處墳墓,沒有墓碑,只是一座小小的土堆,像是被人隨意堆砌出來的一般,讓殷情好奇了一下。
不過這一路倒是平順,也無鬼魂出來阻攔。她們正欲往前走時,卻正巧看見君然側臥在地上,臉色平靜,像是睡著了一般。
尋桑低下頭攬住他,甚至還輕輕搖晃了一陣,也不見君然清醒。
天色漸暗,日頭也沉了下去,殷情環顧四周,只除了一些鳥雀之聲以外,沒有了別的聲響。
殷情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放在尋桑身邊。又將揣在褲兜里的一張符咒取出,咬破了左手食指,直到見了血抹了一點在那符的上頭。
哪怕是能見度不高的現在,她還是眼神如炬,一絲細節處都不肯放過。
轉身間,她像是知道了那惡鬼所在的方位,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將那符咒狠狠一推,貼在了那鬼的腦門上。
霎時間,伴著淒厲的慘叫聲,那鬼魂灰飛煙滅。
可她也恰恰中了圈套,那只鬼根本就是吸引她的注意力,只將她帶進這一群鬼魂的包圍圈里,手中也沒有別的法器。
君然昏迷著,身上的犀角香味幾乎聞不到了,馬上就會回歸靈魂狀態。
最有本事的殷情卻被一群鬼圍在中間,這樣的場景真是永生難忘了!
尋桑面上冷肅,不見了之前的柔軟和善,反而讓人有些震驚于她的變化。
此刻是危機四伏,連帶著她和君然的周圍,溫度都開始變冷,不多時,也圍聚過來一群鬼魂。
只將他們困住,無法逃脫。
尋桑偷偷攬住殷情放在她身邊不大的背包。
將里頭還剩的符咒又拿了幾張,將一部分放進下半身快要變得透明的君然的衣兜里,甚至在連帽衫的帽子里都放了一張。
還有一張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這群鬼很顯然是听命于那只小鬼的,只要他還沒有一聲令下,其他鬼魂絕對不會沖上來。
人類的等級制度,鬼魂一樣遵守。
尋桑將殷情在出租車上和她說的一一琢磨了遍。
然後再將剩下的幾張放進了自己的懷里。
沒讓他們等多久,正主的那只小鬼出現。
它似乎是極其喜歡這副萌萌噠小鬼的模樣,就算到了這最後關頭也不準備將自己的真身展現出來了。
“呵,真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過來了。真是大意了。”那小鬼雖是一張萌萌的包子臉,說話的嗓音卻是粗礪的、如同磨砂紙摩擦過的聲音。
他這第一次開口說話,就足夠讓尋桑覺得不可思議。
真的是一只可怕的惡鬼!
惡鬼穿過群鬼之間,來到了尋桑面前。
笑容還是那般惡心,血紅的牙齦肉襯著那森森白牙,讓人心慌意亂的很。
“你不是說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它低頭輕蔑的看了一眼尋桑,“那麼我就要你的命吧。”
它今天這回是早有準備,連帶著殷情那頭的鬼魂也是擺了陣將殷情困在里頭。
君然昏迷著,怕是一定要了她的命了。
可她就是不願意把自己的命交到這樣的一只惡鬼手里怎麼辦!
尋桑與不遠處的殷情眼神交匯了一下,將手中的符咒攥緊,只等那小鬼離她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
就可以讓它元氣大傷。
她胸口緊張的起伏,伴著山上涼爽的夜風,居然冒出了汗珠,順著臉頰慢慢的滑落。一手將君然輕輕地放下。
說時遲那時快,她另一手直接抬起,妄圖將手中的的符咒直接貼到小鬼的臉上。
卻被它一個閃身,輕松的躲了。
尋桑跌倒在地,內心絕望,抬頭抱歉的看了一眼殷情,卻見殷情神色有異,甚至還隱隱興奮。
也正是這時那小鬼發出一陣淒厲的嘶喊。
她回頭看過去——
本該昏沉的君然一只手死死的貼著那小鬼的側臉,符咒化成業火,只將它半邊臉燒的焦黑,一同變成灰燼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
而君然的大半身子已經變為靈魂狀態,只剩那一只倔強的右手,奮力的伸出。就這樣的舉動,已經將他的所有力氣用盡,只得等待著這最後的犀角香味散盡。
此時,也正是異相環生之時。尋桑、殷情都沒了那份叫好的心情。
殷情掏出身上還藏著的大半符咒,迅速將周圍幾只鬼的額頭貼上。
這群鬼魂竟然用了鎖魂法陣,這法陣雖說不是多難,破解之法也容易得很,就是讓一只鬼魂穿過這個法陣里頭,破掉整個法陣圖。可現在周遭都是惡鬼召來的鬼魂,根本不會有人來幫她。
她只在這個圈子里根本不能動彈。且東西都在尋桑那里,她此時也沒把握一擊必中,只好撒了符咒先將這些鬼先定住。
端看那頭尋桑和君然如何處理。
那小鬼燒了半張臉,已是盛怒。只大吼一聲,發動尋桑周圍的鬼魂向他們發起攻擊。
兩人手中符咒一張張貼在那些鬼魂頭上,待成為業火將這些鬼魂燒盡。
可一張張貼過去,符咒數量變少,鬼魂的數量卻不見得少。
想想也是,這是墓園,什麼不多就鬼最多。
在尋桑符咒捉襟見肘之時,君然也徹底變成了靈魂狀態。
她剛貼住了一個鬼魂,那鬼魂被燒的吱哇亂叫,她正欲回頭看看君然的情況,後背卻不知被什麼東西貼住,將她緊緊的抱住了。
她轉頭一看,是君然。
尋桑此刻也不能去想為什麼靈魂狀態的君然還能踫到自己了,因為君然正在一點點的發抖。
尋桑視線下移,是沒了半張臉的小鬼。
他沒了半張臉為什麼笑的還如此惡劣?
而君然為什麼會這麼虛弱又緊緊的抱著她呢?
她心思恍然間,仿佛明白了什麼。
君然受傷了。
鬼魂不能觸踫實體,之前君然沾了香,成了看得到的“實體”,所以這群鬼不能踫也踫不著。
可他沒了香味,就只是個任他們宰割的不成鬼的靈魂。
尋桑聞言眨了眨眼。
“抱歉,這次好像是真的不能陪著你了。”君然察覺自己的體力正在漸漸消失,無力感也在沖擊自己的靈魂。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抱到尋桑,總之他擁著她。
她還是活著的,還是溫熱的,那就足夠了。
然後脫離了尋桑的懷抱,將她放進他連帽衫里的最後一張符咒貼到了還在獰笑著的小鬼頭上。
擒賊先擒王。人類能用的計謀,用在鬼魂身上也一樣適用。
轉身越過已經僵住的尋桑,如同一個負隅頑抗的戰士,帶著一腔孤勇一步步的走到圍著殷情的那群鬼的身邊。
直接鑽進了他們布下的法陣之中。
鎖魂陣法破解,殷情將小鬼並那些鬼魂全部拿下。集體收進她的捉鬼容器之中。
沒有慶幸和歡呼,只剩一片死寂,將他們籠罩其中。
殷情看向躺在地上已經成為徹底透明的君然,眼神很是復雜。
她之前沒說的是,這法陣雖然好破,可對于那破陣的鬼魂來說,是元氣大傷亦或者是灰飛煙滅,結果……
未知。
而尋桑還保持著抱住君然的姿態,渾身僵硬的背對著他們,看著這荒涼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墓園,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喜愛,老酒鬼單機了足足兩個月,總算是要入v了,心里還有點小激動呢。
而且周三我就考完試了回家了,屆時三更降落,隨即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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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作者專欄也歡迎大家收一收謝謝麼麼噠!
困死了,可是還要背一會書,你們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