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鸚醉得感覺不到倦怠酸痛, 摟著陳宗月從下午玩到晚上,笑一陣就啄他下巴, 哭起來就咬他肩膀。
她坐在他腰下蕩著身,一只手掌心壓他結實胸膛, 一只手揉自己頭發,發絲散落在被他抓紅的白膩皮膚上,尤其撩人, 連少女稀疏軟細的雨中叢林,也盡收眼底。
男人與女人不同, 越做越狠,從床邊到床上,床上再到地上, 被單被芯也扯分開, 墊在她身/下摩擦, 仿佛一條一條小泥鰍從那里流下來,為何簡簡單單的一進一出這麼有趣, 人食三餐也知道飽,在這件事上卻不知饜足。
睡了一會兒酒也醒了,黃鸚側躺在男人懷里,頸後停留著綿長的呼吸,她指尖在勒住自己腰腹的手臂上游走, 眼楮盯著從落地窗投進的室外光線發呆,磚窯般烘熱的夕陽都沉沒,將將入夜。
濕汗干了粘在身上, 很難受,黃鸚悄悄鑽出他的牽制和凌亂的被子下床,進浴室。
她太累了,斜斜靠著瓷磚牆,花灑掃過全身當按摩,低頭瞧見大腿都被掐出青。
黃鸚把花灑掛上,往掌心擠著香波,有人拉開浴室的門,隔著淋浴間朦朦朧朧的玻璃牆,男人高大身形虛虛晃著,她敲敲玻璃,“……你餓嗎?”
沒听見陳宗月的回答,他直接打開淋浴間的門進來了。黃鸚下意識往後躲避挨著瓷磚,他關上門說道,“廚房做了晚飯,你洗完就先下樓吃。”
陳宗月不像她那麼疲憊,累得夠嗆,他是冬眠剛起的大老虎,只需伸伸懶腰就精神矯健。
黃鸚將香波揉成泡沫,抹到他的肩上、胸口,而他越走越近,都離開了花灑噴得到的位置,熱霧也擋不住壓向自己的荷爾蒙。她撇開臉,卻彎起眼楮笑。
以為這個時間不會踫見誰,黃鸚隨便抓了件皺巴巴的舊衣裙套上,下樓用餐。從中廳走過,撞見沙發里的陳若寧,握著筆好像在算股票,他也抬頭。
領沿遮不住她泛紅的皮膚,渾身帶著既干淨又被玩透的氣息。
年輕女孩有年輕的青澀/誘惑,成熟女人有成熟的飴香風韻,她這樣的真少見,能夠吸引到陳宗月不奇怪。
陳若寧狀若不知發生過何事,對她說著,“甘蔗排骨湯醒酒的,多喝點。”
阿姨端上頭一盤豉油雞,黃鸚筷子早就準備好了。不等陳宗月,她就將菜夾得七零八落,速度不快卻夠認真吃飯,發現餐廳多出了個人的時候,他已經收拾清爽的坐在身旁。
陳宗月倒沒有急著吃飯,阿歡在他邊上說了什麼,便受他差使叫來了陳若寧。
“機票轉交給你了?”陳宗月這麼問著他的時候,黃鸚剝好了一只蝦,遞到他嘴邊,他張口吃下,她笑眯眯的吮了下手指。
陳若寧很是不知所措,“什麼機票?”
陳宗月目光瞥向阿歡。
阿歡兩手揪著身前的衣擺,說道,“今天下午文叔差人回來送了一封信,我不曉得里頭是機票,然後小陳先生過來就拿去了……”越說越小聲。
陳若寧一臉莫名其妙,“今天下午我只在門口拿了一份報紙……”他頓然,像是在幫阿歡解圍的說著,“可能我是搞丟了,不好意思,我去拜托文叔再補上。”
阿歡欲哭無淚,真不是她亂栽贓。
所幸陳先生不怎麼在意這件事,點點頭就讓他們走,全程置身事外,湯勺要喂到他嘴邊了。
陳宗月喝了這口‘收買湯’,就見她朝桌上努了努下巴,等他失笑著夾起一片叉燒肉放進她嘴里,才問他,“你買的機票?去哪兒?”
他展臂伸向那碗離她最遠的炖蛋,移到她面前來,一邊說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她愣了下,興奮的說著,“我現在就想飛過去……”
黃鸚沒有像童年出游前夜一樣失眠,但起了個大早,竟還是趕不上陳先生起床的時間。她在樓上敞開皮箱收拾行李,不知道錢丞風風火火到了陳家。
將行至書房門前,錢丞腳下放慢,心里急躁,又不敢表現出追問的迫切。
踱進房中,陳先生正向茶樓主管交代事務,錢丞在一旁等了許久排上號,問著,“陳生,你要帶黃鸚去澳門?”
陳宗月低著眼翻閱賬本,沒有給予回答。
“那我……”
錢丞想跟著去,就憑黃鸚那個性格,恨不能長對翅膀滿世界亂飛,到了澳門肯定要去香港,兩個都不是什麼山清水秀、人人和藹可親的地方。
這一次,陳先生合上賬,抬眼瞧著他,“你留在上海給老文幫手。”
陳先生的不容置喙,往往是隱藏著威脅,若再多說一句,下場絕對夠讓人記住教訓。
之後,陳家門前上演了有趣的一幕——做客的送主人遠行。
黃鸚听他說自己在澳門住的地方很小,香港的房子要大一些,征求她想住哪里,于是他們干脆的決定飛到香港。
得知這個消息,李佳莞驚得跳起來,澳門就算了還相隔一片海灣,直接到香港,距離半山周家,可就是用公里計算了。
陳若寧煞有其事的思考道,“嗯,九龍到半山……五公里左右?”
“我叫你回來是幫我啊,不是叫你來說風涼話!”
他抿唇點頭,道歉也顯得誠心誠意,“對不住,我沒幫上什麼忙。”
李佳莞憋著氣盯住他好一會兒,又閉上眼搖了搖頭,“無關你事,是我沒用……”
“我要回紐約……”听她這麼說,陳若寧真以為她居然屈服,而她下一句接著道,“辦請假!”
戰斗力充沛。
李佳莞待不住,只想立即開箱收行李,不忘問他,“你幾時返香港?”
他倒是從容,“看你咯。”
“我最多一周返,到時香港見。”
剛剛說完,陳若寧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佳莞不解他的笑容,卻感覺他是帶著譏笑的意味,沒由得生厭,“笑什麼!”
陳若寧笑道,“你不覺得,他們到哪我們跟哪,跟來跟去的,好似跟尾狗?”
李佳莞半分不覺好笑,“如果你是我現在的處境,不信你笑得出。”
香港的豪宅邸一般都建在高高的石基上,或者是山腰上,遠遠看轎車爬坡,就像是在玩跌宕起伏的過山車。
黃鸚得見他形容‘大一些’的房子全貌,忽然想知道他說的‘很小’是多小。
因為這里比他在上海的別墅要大太多太多了,花園草皮剪得短又齊,西洋住宅像停泊綠海的白色大船,走進大門仿佛博物館,講話怕都有回音。
最大的客廳里種樹種花,站在中間,幾乎可以環視二樓所有房間、佣人的身影走動,與玻璃的天頂,黃鸚仰著白淨的臉,腳下轉了圈。這棟房子很容易讓人失去安全感。
放下行李,沒有多作逗留,陳先生帶她過海去澳門,今晚正好有個例會。
下了渡輪就有好幾個男人迎上前,請他們上車,畢恭畢敬。
陳宗月在車里剪了一支雪茄點上,周圍的風物已經很難引起他的注意,而黃鸚伏在車窗邊,打量路上每一段景致,風也吹起她的心潮。
車子停在娛樂/城正面入口處,黃鸚眼楮就離不開那等不及晚霞消退,就開始閃爍的霓虹,它們的光線甚至滿溢到巨幅人頭馬的廣告上,整個娛樂/城像是希臘宮殿。
下車,陳宗月即刻攬住她,捏著雪茄指向後頭金光燦燦的大樓說,“以前我就住在後面那棟酒店,你要想住也可以搬過來。”那就是他說的‘很小’。
這座陌生的‘宮殿’里,金碧輝映,紅毯鋪地,各色人種都有,綠色牌桌上堆著五彩的籌碼,聲鼎沸。
越往里面走,就知為什麼門前的公關向陳宗月打招呼,他也不回應,每個托盤侍應、區域經理,見他都要停下點頭稱一聲,“陳生。”如果個個都回,怎麼回得過來。
即使經常听錢丞吹噓自己跟著的陳先生,不僅僅是普普通通一個商人、一個富豪,‘財神爺’這個名頭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叫得起,他一句話就讓澳門翻天覆地,說得多囂張、多厲害,她都沒感覺。
今時親眼所見,親身感受,果然是不一樣。怪不得到了上海,換了一座城市還有人賣他面子。
她真是惹上個非常可怕的大人物,還妄想做他的太太。
看看隨處可見的公關小姐,婀娜多姿,款式齊全,就讓陳宗月一三五挑性感妖精,二四六選清純無害,把黃鸚扔進其中,猴年馬月輪得上她。
黃鸚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陳先生可能因為眼瞎看上她,多希望他心也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