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西韓的風俗,是不是一個女子被某個男子渾身上下都看光了,就要以身相許呢?”雲瀟然靠了過去,他跟本不在乎寧玉兒手中還持著劍,他的溫熱的呼吸吹到了她冰涼的肩頸上。用一種輕佻的口吻說道︰“那一晚,你出浴的樣子美極了,當真是世間罕有的尤物呵!”
“你,無恥!”寧玉兒忍無可忍的暴怒,一掌反扇了過去。雲瀟然沒有躲避,只是摟住了她,寧玉兒下一巴掌卻如何也扇不下去。手中的孤星劍“當啷”掉落,她下不去手,她竟是下不去手!
剛才她是那麼的沖動的去救他,她是那麼的怕他死去!這樣的她又怎麼可能將劍捅入他的身體,她辦不到!
熱淚順著眼角流下,感受著對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愛撫,她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寒冷的夜晚,堅硬冰涼的地面,空曠的毫無人情味的山洞……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才十五歲,還沒有真正的愛上過一個人,就要這般糊里糊涂的埋葬了自己的青春。
“原來,他們說得,都是真的!”寧玉兒艱難的說道,嘴里一陣發苦︰“可笑我還一直自己騙自己,說你不是那種人,采花-淫賊,我懂的,只是不願相信而已,你怎麼可能是書上寫的那種內心齷齪行為骯髒的人呢?那晚我看到的既然一直都是你,你又為何要離開?你若是對我心懷不軌為何會放我離開?!”
雲瀟然輕笑道︰“當初沒有同你顛/鸞/倒/鳳,所以我們今天要補上啊!”他的話不帶一點煙火氣,他的笑依然讓人動心。忽然就正經了起來︰“你,願意為我獻身麼?我若再不進補元陰之氣就會被魔心魔化了,時間不多,若我成魔天下大亂,你要麼殺了我,要麼心甘情願的成全我!”
寧玉兒聞言呆滯,不自覺地推拒他,口中說著就連自己都無語的話︰“你,不要亂來啊……”她的眼淚不再流,再次相信了他的話,但,她依然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安排,她不是祭品,她是魔宗的小公主,魔宗的人何時在乎過天下蒼生?她只在乎她自己!
雲瀟然的心驀地一沉,明顯感到自己的神智維持不了多久,也不會再有天罡陣來鎮壓,更何況他現在也經不起那種陣法了,什麼都經不起,“滾!”他甩開了寧玉兒,毫無憐香惜玉的風度,寧玉兒只覺得一股巨力將她送出了洞口,跌得她渾身酸疼。
從讓我走已經到讓我滾了麼?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接著,一件外裳飄落在她的身上,那是件白色的帶血的男子的衣袍。寧玉兒摸著那件衣袍,將它認真的穿好,緊緊地裹著發寒的身軀,唇角竟是露出了一絲暖暖的笑意;他終究不是那樣的人,不是他們說得那樣,絕不是!
“還不滾,等我失控麼?”洞里傳出雲瀟然冷冽地話語。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寧玉兒理直所壯地站起身來,她本沒受到太重的打擊,只是當時促不提防被天罡陣中的電弧電到麻痹,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此時心中郁結一解反是輕松,魔宗公主一貫的不講理的脾氣也上來了︰“我偏就不滾,偏就賴在這兒了,你能怎麼著啊!”
她像一只斗志昂揚的孔雀沖了回去,洞內,火把燃燒了一半,雲瀟然拾起了掉落的孤星劍,將它橫在膝上,握著劍身的左手鮮血淋灕,猛然抬頭,零亂的發絲下一雙眸子比血還要鮮艷,赤紅的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滾出去!”暴怒的聲音自他喉中吼出,孤星劍上的藍暈在鮮血的滋潤下與黑氣糾纏著。但,顯然沒多大用,只是時間罷了,當黑氣完全侵蝕了這柄守護他靈魂的寶劍,他的人也隨之歸于了黑暗︰永生永世不墮輪回!無數強者傾及所有想求亦求不得的!小子,放棄你的人性和良知,投入吾族類,賜予你長生與力量!……那聲音遙遠而飄渺,手上的血還在流,有痛的感覺……
有痛的感覺!我便是還是我!
他不曉得自己堅持的什麼,長生與力量?多麼誘人的砝碼,長生意味著有揮霍不盡的時間,力量可以得到想擁有的一切。多麼美妙呵!在這片大陸,從此他就是天,天下蒼生盡是螻蟻,不過是取悅他任由他把玩的掌中之物!
他,何必執著如斯,與魔心爭得個玉石俱焚呢?在這個世間,有誰值得他執著,他又為誰而執著呵!
雲瀟然忽然笑了,眉心裂開一道縫隙,有漩渦在其間形成,漆黑如墨,望過去,便如要把人的心魂也吸入其內,寧玉兒大吃一驚,忙收斂心神,不敢直視,暗道怪異︰這可同我魔宗修煉的魔功大不一樣啊!
血還在傷口中滴著,手卻漸漸的放開了劍身,黑氣頓時囂張的攀上——那帶著溫熱的血閃耀著淡藍色光暈的劍尖,很快,一切就都結束了!
然而,那個笨拙的女孩為何還要沖上來,“滾出去!”他用最後的神智傾盡全力的吼著,卻被香甜的紅唇堵住了最後的話。
她抱著他的身體抱得是那麼的緊,俯沖之勢又是那麼的急,以至于兩個人都摔倒在地上,他仰天躺著,松開手中的劍,劍對他已經不再有意義,它幫不了他,那個笨笨的女孩子是在親吻他麼?他苦笑,她早干什麼了?現在想通了不是太遲了麼?她真是笨啊!白長了那麼撩人的身材,漂亮的小腦袋里都裝些稻草麼?
他的意識開始消散,飄向體內魔心所在的丹田,魔心內的小人緩緩站起,臉上露出得意的笑︰“終于可以合二為一了!外面的那個小妞本君很喜歡,就讓她成為第一個祭品吧!”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人說著舐了舐唇,眼神有說不出的邪惡。這就是另一個我嗎?為了提升功力不擇手段就是修煉出這樣的一個我嗎?他的意識被那小人捏在了掌心,張開口正要吞下。
“那是什麼?怎麼會這樣?”小人氣極敗壞地喊叫︰“不,我不要做魔心,我要出去!我不是你修煉的工具——”
一顆晶瑩的紫色水珠落在魔心之上,霎時融入其內,意識里,那小人還是盤膝坐在魔心中央,眼觀鼻,鼻觀心的運行著經脈的路線。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雲瀟然的意識又重新掌控了身體。怎麼回事?感受著周身經脈在沿著《逆神訣》第八重脈絡運行的路線自行吸納天地精華化作真氣注入丹田,雲瀟然恍若隔世,他甚至有種又重生了一回的錯覺!——第八重,突破了!而且,從此以後,他不必在盤膝打坐來修煉,隨時隨地都可以自行運轉《逆神訣》,除非他想讓它停下,否則,他便是行走睡覺都是在練功。如此一來,他的修煉速度普天之下應是無人可敵。
好香!憑他的經驗,這正是少女自然散發出來的芬芳,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枕在美人的腿上,而那美人,正靠在岩洞壁上睡得酣甜,就連自己在她的腿上轉過頭來也沒有擾醒她。
寧玉兒身上裹的還是雲瀟然的那件白色的衣袍,小臉顯得很是疲憊,鮮嫩的紅唇輕輕翹著,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她顯然經歷了這麼多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全無防人之心。
雲瀟然很是無語,難道是這個笨笨的丫頭救了自己?她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只記得,她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抱住了他,然後——雲瀟然舐了舐唇,努力地回味著當時的情形,百花的清香,蜜餞的甘甜,這丫頭投懷送抱的一吻可真不賴呀!可惜當時的他沒有心情仔細的去品嘗,有些浪費了美人的盛情。
他悄然起身,就要離開,外面的太陽還沒升起,天有些暗風有些涼,走到洞口的他單薄的短衫風一吹就透了,不過他無所謂,並沒有運功抵御,他是人,是人就會有冷的感覺,他很需要這樣的感覺,這會讓他愈發的清醒,清醒得可以掌控自己的一切——行為!思想!……包括生死!
“娘親,娘親——是你來了麼?你來看玉兒……”
“不,不要走,玉兒為什麼看不清娘親的臉,爹爹說你好漂亮哦!給玉兒看看好麼?”
“爹爹他不愛玉兒不疼玉兒了……他整日里念著雄圖霸業……都不來看玉兒……娘親,我好想見你……你在哪?”
“嗚嗚嗚……嗚……”
是那個笨笨的女孩在哭泣麼?雲瀟然停下了邁出洞口的腳步,寧玉兒夢囈的只言片語傳入他的耳中,不禁令他皺了皺眉。真是麻煩啊!
不知道為何他要回去管她,也許是因為那個甜蜜的香吻吧!他自嘲的笑笑。
寧玉兒手撫在石壁上抽噎著,眼楮還閉得緊緊的,晶瑩的淚花如露珠般點綴在楚楚動人的絕美容顏上,讓本是不耐煩走回來的雲瀟然的眼底也現出了異樣的神彩。
他蹲下身子,抬起食指為她拭淚,指滑過面頰的感覺滾燙的,光滑得如美玉一般。真是人如其名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