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色下,兩人隔著一米的距離相互看著對方。
“承宇出事,我們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對他做出補償確實是我們應該做的,所以那段時間我在聯系各國的權威醫生,請醫生來這里!”話到後面,郁凌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提高了音調,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滲出薄怒,繼續說道︰“而你呢?他失憶了,你就想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留在他的身邊,我就問你,你這樣對得起你自己嗎?對得起我嗎?”
白芷煙的身體在寒風有有些發抖,不是因為冷。
郁凌恆這話太過犀利,直戳她痛苦的來源。
她從來就是這樣的性格,為別人想的比為自己想的多。
現在承宇離不開她,她無法只為了自己想而再次傷害承宇。
白芷煙學不來只為自己活著。
這場對話無疾而終。
郁凌恆把白芷煙送回學校,從上車前郁凌恆說了一句“上車”後,直到到了學校女生宿舍門口,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白芷煙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和郁凌恆,在冷戰。
白芷煙一有時間,就會被顧承宇叫去醫院。
想必郁凌恆也是知道的,于是白芷煙不再向一開始那樣躲躲藏藏。
沈慈還是會時不時的問白芷煙,關于重新和顧承宇在一起的事情。
白芷煙無法給出答案。
郁凌恆有好幾天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也沒有給她發過消息。
白芷煙在要不要主動給郁凌恆打電話發消息之間猶豫不決。
直到一個星期後,張媽給白芷煙打了一個電話。
說是郁凌恆這段時間就顧著忙工作,沒好好吃飯,胃病犯了。
掛完電話後,白芷煙焦急的在寢室里面來回踱步。
郁凌恆還在打拼期的時候,經常飲食不規律,胃在那個時候就落下了毛病。
再加上之前在工地受傷,並沒有完全康復。
他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心里的那些別扭一下就算不上什麼事兒了,抓起包,帶上錢包手機就出了宿舍門。
下午五點,晚高峰。
車子排起一條條長龍,好久不見動一下。
等白芷煙在郁氏下車,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看到一家藥店,白芷煙想也沒想的跑了進去,買了一些藥。
回到郁氏大廈門口時,因為白芷煙沒有工作牌,保安不認識她,便將她攔了下來。
無法,白芷煙只能給郁凌恆打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最終以無人接听結束。
主動掛斷電話後的兩三秒中之內,白芷煙飛快的猜測了一下郁凌恆現在可能在做什麼。
除了在開會他不方便接她的電話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其他的了。
可是這個點早就下班了,還要開會麼?
白芷煙皺了皺眉,再次拿出手機,這次撥的是陳煜的號碼。
很快就被接起,白芷煙直接開口問道︰“陳助理,我四叔還在公司麼?”
“啊對,郁總還在辦公室。”
陳煜斟酌著用詞,因為這一個星期以來,bss心情不太好。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他知道個大概,無非就是和這個給他打電話的白小姐鬧了矛盾
“他在開會嗎?”
“沒有。”
bss的行程基本都是他安排的。
白芷煙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既然沒有在開會,那是為什麼不接她的電話?
斂了斂心緒,白芷煙這才說自己打電話給陳煜的目的,“陳助理,我現在郁氏門口,保安攔住我不讓我上去,你能下來接我一下嗎?”
“這個白小姐,我現在不在公司,這樣吧,我打個電話給今天值班的保安,跟他們說明一下情況可以嗎?”
“好,麻煩陳助理了。”
陳煜的效率很高,大概兩分鐘後,剛剛攔住白芷煙的保安就主動過來跟白芷煙道歉並且請白芷煙進去。
沒有跟他們計較,白芷煙直接走到大廳去按電梯。
這會兒公司已經下班,少量的人在加班。
電梯里面就白芷煙一個人。
看著電梯光面中眉頭擰緊的自己,白芷煙覺得心里更煩亂了。
她覺得郁凌恆就是故意不接她的電話!
兩人冷戰,她都主動給他打電話了,他就一點面子不給麼?
到了頂樓,出了電梯之後白芷煙朝郁凌恆辦公室走去。
甚至門都沒有敲,直接推開了門。
推開門看到靠在大班椅上閉目養神的男人後,白芷煙確定了自己剛剛的猜想。
他就是故意不接她的電話!
听到動靜,郁凌恆不悅的睜開眼楮,抬眸朝門口那邊瞥了一眼。
見到是白芷煙時,臉上那股怒意消散了一些,但是眉心始終鎖著,沒有要展平的跡象。
僅僅是瞥了白芷煙一眼,然後就收回了視線,又閉上了眼楮。
“”
白芷煙站在原地,緊了緊手里裝著藥的袋子。
突然有一種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覺。
一听到他胃病發作她就屁顛屁顛的買了藥來看他,他倒好,完全不待見她!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強壓下要摔門而出的沖動。
走到辦公桌前,瞧著那張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看到過的熟悉的俊臉,問道︰“張媽說你胃不舒服,吃藥了嗎?”
他就那麼靠著,像是沒有听到一般,白芷煙良久沒有听到他的回答。
干脆繞過辦公桌,走到他的這邊,把每個能拉開的抽屜都拉開看了一遍。
意料之中,完全沒有找到藥的蹤跡。
他能挨,就不會自己主動去吃藥。
一時,心里壓抑著的那股怒意蹭蹭的往外冒。
把手里的藥往桌上一放,卻是轉了一個方向,去給他倒水,然後把一次要吃的藥量全部放在手掌心。
水,藥,同時遞到他的面前。
“剛剛給你買的,吃了吧。”
看在她身體不舒服的份上,白芷煙放軟了聲音。
也算是一種求和,畢竟,冷戰傷心傷肺,還讓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然而,他一動不動。
兩人這樣僵持了大概兩分鐘,白芷煙閉了閉眼楮,真的是有點生氣但是她強壓著沒有發作。
再次睜開眼楮時,她帶著笑意的說道︰“難道要向給小孩子喂藥一樣,捏著鼻子才肯吃嗎?”
對于捏著鼻子喂藥,白芷煙還是有點記憶的。
她小時候不肯吃的時候就是被這樣強行喂進去。
她在盡量緩和氣氛。
她以為他很快就會把這些藥吃了。
但是
“別在這里假惺惺,我不需要。”
男人的手不輕不重的一揮,白芷煙手心的藥丸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
藥丸掉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發出的細微的聲音在這一刻無限放大。
白芷煙不敢置信的看著散落在地的各種顏色的藥丸,呼吸一窒,緊接著,就是狂涌而出的委屈。
視線上移,落在郁凌恆的臉上。
她這才發現,他此刻冷漠的讓人通體發寒。
“你什麼意思啊?”
他竟然說她假惺惺?
一听到他胃病犯了她就焦急的趕過來了,結果他隨隨便便的就給她定了一個假惺惺的罪名?
“一邊給人家當著未婚妻,一邊來這邊給我送藥,很有意思?你喜歡這樣?”
男人薄唇張闔間,冷漠寒涼的話語鑽進耳朵。
幾乎是立刻,白芷煙就紅了眼眶。
手忽然間變得無力,端在手里的水杯“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水花和碎片四濺。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男人逼視著她含了淚水的眼楮,突然笑了一聲,“這叫腳踏兩只船!”
白芷煙緊緊的咬著唇瓣,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竟然會被人說是腳踏兩只船。
可偏偏,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按照他說的那樣,她現在確實是在腳踏兩只船。
垂在身側的手不明顯的發著抖,心里難受的好像快要死了!
就這樣盯著這個冷漠的男人的側臉,她說︰“你是不是想要分手?”
“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和我分了那你就用不著這麼糾結了。”
男人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白芷煙強忍住哭聲,不想讓自己太過狼狽。
張著唇,用力的呼吸著,可是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就那麼一大顆一大顆的掉下來。
從臉上劃過,滾燙滾燙的。
“郁凌恆你混蛋!”
有些歇斯底里,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男人只是淡淡的瞥著她,眼里有譏嘲,“你倒是挺會甩鍋,是你自己兩邊都放不下,卻把混蛋的罪名安在我的頭上。”
“可是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她只是在醫院陪著顧承與,又沒有答應要重新做她的未婚妻。
他這個罪名,給她安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是嗎?”男人的黑眸劃過一絲陰沉,直直的望進白芷煙那雙帶水的眸子中,“你去問問顧承宇,他是不是把你當未婚妻!”
“”眼睫顫動,竟無話可說。
男人的胸口起伏很明顯,原來他也不是完全無動于衷。
白芷煙听到他繼續說︰“我的女人就是我的,我沒辦法忍受她這邊吊著我,又去另外一邊噓寒問暖,我郁凌恆如今的身份地位,還沒卑微到要跟人去分享同一個女人吧?既然你提了,那就分手吧,對你對我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