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獄里給家里的祖宗走後門安排營生時,偶然遇見了現世認識的不算熟的人怎麼辦?
兩兩相對, 郁理本能地有點尷尬以及突然就掉馬的無措。
然而在前田家主眼中, 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特別是他如今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素縞浴衣, 而對方一身現世裝束, 明明和周圍盡是古裝打扮的鬼神們完全不同,可從她一路被簇擁著行走過來的場面已經看出, 對方在地獄的身份並不簡單。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三月三的曲水宴上,那時他還是風光無限位高權重的宗家當主, 她只是一位在社會上有些人望地位的手藝人。此時再見,雙方的地位直接反轉。
“利友大人?”站在郁理身旁的前田也吃驚地叫起來, “您這副樣子……為什麼, 病情這麼嚴重了嗎?”
前田家主不認得這個小男孩,但他驚訝又悲傷的眼神也令他無端難過起來, 忍不住就脫口而出︰“不是這樣的!”
“怎麼了?你在現世認識的人?”鬼燈在這時詫異開口。
“嗯。”郁理遲疑地點頭, “我本還想著回去以後去醫院探望,沒想到……”
#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等不及啊#
“嘛,馬上就到審判的時間了。”輔佐官閣下拿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 臉上看不出分毫喜怒, 自顧自道,“先把這位藤原佐為的事處理完,一會兒審判時你可以在旁邊听听,具體情況如何吧。”
“可以嗎?”郁理驚訝, 這種事不太好吧?
“沒關系。”鬼燈道, 反正你遲早也要來地獄工作的, 就當提前熟悉環境了。
一直跟在眾人身後全程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藤原佐為合攏著袖子掩著口,只留一雙眼楮眨巴著四下瞄了瞄周圍的郁理和鬼燈等人,又瞅了瞅對面完全處于震驚狀態的亡魂,本能地繼續保持布景板的狀態。他生前就是宮廷棋士,饒是思維單純,但在宮中需要謹言慎行這種基本的生存之道還是懂的,特別是這里可是比皇宮更可怕的閻羅殿啊。
解決了佐為的事之後,很快就到審判環節。
照道理說,前田家主既然來到了地獄,應該是死了的。無論後面發生什麼,郁理就不應該去做什麼干涉,在把佐為帶到地獄給他安排好後路,就該知趣走開的。
但是……
看著站在身邊的小短刀一臉難過的表情,她咬咬牙還是轉頭看向了審判台上的地獄之王︰“那個,閻魔大王,關于這位前田利友先生我能不能……”
前田利友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地獄里看到星宮郁理,更加沒想到,這個他本以為是受神道庇佑的好運姑娘其實和地獄的關系更好,好到三言兩語之下,閻魔王竟然答應放他回陽間,讓他繼續活下去。
甚至在臨走之前,還被允許和對方說幾句話。
“星宮大師,您的身份到底是……?”經歷過方才的種種,再看著周圍無論鬼神還是獄卒都和她熟稔打招呼的場面,由不得這位大名家主驚疑不定。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總之會在這里遇見您我也是很意外的。”郁理苦笑道,“前田先生,你可以回陽間可不是我的功勞,是你的陽壽確實未盡哦。我不清楚您那邊發生了什麼,也無意知道。但是,離開了這里我可是什麼都不會承認的。”
這句話讓前田家主啞然,是啊,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親眼所見,他也根本不會相信這麼荒誕的事。
如今這個小姑娘還把什麼都推脫干淨,擺明立場,但他自己哪里不清楚,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上,地獄要不要收他的命根本只是看心情。
“不管怎麼說,星宮大師,您的這份恩情我會銘記的。”前田家主向她鞠躬感謝,這可是實打實的從閻王手里拉人的活命之恩。
“真不用了,就當做是還您上次的贈刀之情吧。”郁理搖搖頭,隨後拍拍一直躲在她身後的小短刀的腦袋,“前田,機會難得,你就和前田先生說幾句吧。”
前田?
前田家主一愣,就看到之前那個模樣乖巧的棕發男孩走了出來,對著他很尊敬地彎腰行禮︰“利友大人,我是前田藤四郎,在前田家的日子里一直承蒙照顧了。”
听到這個孩子如此自述,前田家主終于想起來他在三月三那天贈給星宮大師的那把家傳短刀,如今對方化作人形與他對話,饒是身在地獄,他依舊感受到了沖擊。
“利友大人,回到陽世以後,還請您多多保重身體。”男孩姿態的短刀擔憂地對他叮囑,眼楮里載滿了對他的擔憂。
哪怕之前听說過那把宗三左文字,也見識過源氏的髭切,但是看到自己家族的短刀真的顯現,前田家主的心情也是奇妙而復雜的。但是看到他,前主家主也明白了為什麼星宮郁理會開口幫他。
張張嘴,他還想說什麼時,旁邊走來一個獄卒︰“快點快點,沒時間了!你在醫院里已經被宣布搶救無效,他們已經在商量怎麼給你處理後事了!”
這提醒一出再沒人敢耽誤,前田家主很快就被重新送回了陽世,而郁理則留在地獄繼續處理尾聲。
“佐為先生,你以後就安心留在地獄吧,這里的生活作風不比現世是偏向古風的,你在這里生活應該會更自如一些。這里也有不少生在平安時代但並不願意轉世的人在,比如源義經公,三條宗近先生他們,你要是無聊了就去找他們。”
走在回去的路上,郁理對非要過來送她的佐為叮囑,對方連連點頭,郁理看到他臉上全是喜意,忽然想起來。
“哦,你現在和在陽間不同了,是可以觸摸到東西,能自己拿棋子下棋了呢。恭喜你。”
能自己執棋,和他人代下的感覺絕對是不同的,難怪這個棋痴如此喜不自勝。
“這得謝謝星宮姑娘你,要不是你幫忙,我肯定不是現在這樣。”回想起自己終于能觸摸到實物的喜悅,佐為是萬分感激的,但他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個,星宮姑娘,光仔他……”
為了能讓藤原佐為繼續存在,進藤光雖然萬分不舍,但還是忍痛答應了這場離別。佐為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孩子道別時哭得厲害的樣子。
“這也沒辦法的事,他是人你是鬼,各自都有追求,有些東西總不能強求的。”郁理明白他的不舍,但是更加明白有時候一個人獨自前行並不是壞事,“他是你親手帶出來的徒弟,也該自我成長了,總不能還讓你這個師父一路攙著走路吧?”
白色狩衣的鬼魂怔了怔,隨後釋然地笑了︰“光仔他以後,一定能走得更好更遠吧。”
郁理也跟著笑了︰“你這副樣子,倒讓我也生起了好好培養出一名弟子的心思了。”
“如果是星宮姑娘的話,一定能帶出很優秀的徒弟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不過眼下的重心還是發展自身更重要啊,我還年輕得很呢……”
一直到徹底離開地獄,重新回到了生機盎然的現世,郁理也是大松了口氣,果然作為活人一直呆在陰間是有些難受,想想那位藤原家的先祖到了那里後仿佛缺水的魚重入大海一樣活泛自在,不禁感嘆物種差別真大。
“前田先生,應該也早就回去了吧?”她喃喃一句。
不用怎麼思考,光憑她二十年來看的電視劇就能分分鐘腦補出一場豪門遺產爭奪戰的途中,本該死掉的老爺子突然睜眼,嚇壞一幫正在互撕的兒孫場面。
噗噗,突然好想看現場啊。
正當內心的道德感才讓她打消念頭時,一直沒說話的前田突然開口。
“主君,謝謝您!”小短刀的聲音滿含感激。
人類很脆弱,他在極化修行期間,見到的利政大人就是這麼離去的,可是前田沒想過在百年後的今天,他在換了主人之後,可以來到地獄改變另一位前田家主的命運。利友大人沒有隨隨便便死掉,真的是太好了。
“謝什麼,他確實陽壽未盡啊。”郁理拍拍他的腦袋,不在意道。
“請您別這麼說,我知道您是因為我才這麼做的。”前田知道的,主君平時有點不著調還會任性亂折騰,但是個很有原則和底線的人,這一次她向閻魔大王開口求情其實已經打破做人的原則了,“對不起,我讓您費心了。”
郁理沒再說話,只是再度拍了拍他的腦袋,短刀們看著年幼,但實際上大多數心智很成熟,前田是在愧疚呢。愧疚她因為他欠了地獄那邊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而此時地獄那頭,結束了審判工作的閻魔王君臣也在對話。
“鬼燈君,你之前是故意的吧?讓星宮過來旁觀審判,就是想讓她開口求情吧?”坐在高台的閻魔大王側頭看著旁邊正在整理文書的輔佐官。
“那個前田利友本來就不是正常死亡,放不放回去都可以,不如用他讓星宮欠個人情了。”黑發的鬼神淡聲回應。
“是這個道理呢。”閻魔大王點頭。“無論是藤原佐為還是前田利友的事,欠的人情越多,以後再拜托星宮來地獄工作很容易了……鬼燈君你是不是就是這麼想的!”
“大王不也是這麼想的嗎?”鬼燈半點也不接受上司的指控,用大家都是一丘之貉的語氣隨意道,“反正這種事,秦廣王現在的第一輔佐官小野篁生前也做過,你不也痛快答應了嗎?”
“你要把一半挖人的心思用在討老婆上也不至于單身這麼多年啊!”閻魔大王托腮嘆氣,“我看星宮就真的很不錯嘛,你們又有共同話題,鬼燈君你倒是努努力啊。”
“那是不可能的。”輔佐官直接回絕,“我喜歡的女性是能夠面不改色喝下我做的腦漿味噌湯的人,但星宮以前就跟我說過,如果我的湯用的是人腦她是絕對不會喝的。”
“為什麼一定要是人腦味噌湯啊!”
“畢竟食譜不同的話也意味著生活習慣的不同,這對夫妻關系的影響也是非常巨大的。”
“你們互相拒絕的套路是不是太多了點!?”
…………
在幫助佐為的途中順便幫自家小短刀解決了一個心結,是郁理沒想到的。沒過幾天新聞里已經報導之前還重癥不治的前田家主已經病愈出院的消息,就在她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時,後續發展告訴她沒那麼簡單。
少了佐為這個背後靈……呸,這個隨身老師在旁邊跟著的進藤光現在超級不適應,天天打電話問郁理某只鬼在地獄的情況,因為實在想得很。
郁理也能理解,開始時還會細聲安慰,告訴他對方過得很好,次數多起來她就只能換別的方式了。
“小伙子,佐為跟我說了,你作為他的徒弟,如果死之前沒把本因坊、名人這些頭餃拿到手,到了地獄時別來找他,他說丟不起這個人。”
“胡說!佐為才不會這麼跟我講呢!”進藤光不服。
郁理也有招︰“嘿,小鬼,看看你現在的段數?才剛當上職業棋手,也不過就是個才出新手村的小號,看看人家佐為早就是滿級大號,最近領悟了神之一手人家都去二轉換更高級的地圖了,你還在這里剛起步,以為面板上的天賦屬性點漂亮些就能隨便浪費光陰了?這會兒不想著早點升級升段、還有空天天纏著我浪費時間,你確定自己死後真有臉見他?對了,我剛還看新聞上說那個塔矢亮又贏了……”
啪!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郁理一臉淡定地放下手機。小樣兒,還搞不定你這種單純的小破孩兒?
剛放下手機,門口出現了山姥切的身影,他是今天的近侍擔當來著。
“來客人了,是前田宗家的那位家主。”金發碧眸的近侍刀說出了一句讓她手機落地的話。
被主人在地獄里救了一命的前田當主親自登門拜訪,並且似乎還帶上了大典太光世同行的消息一瞬間擴散了整座大宅,讓很多留守在宅中的付喪神們驚疑不定。
“他們人呢?”
“已經被迎進專門的會客室里,目前主人已經在里面招待了,還把前田一並叫進去作陪了。”
刀劍們實時傳遞消息,也有些了解前田家內情的付喪神十分疑惑。
“不可能吧?確定是大典太光世嗎?前田家的重寶沒那麼容易送人吧?”
那振天下五劍算是同稱號中被珍重得最厲害的刀劍了,當初政府給這把刀鑒定評級時,前田家都只是送去照片,連實物都不肯給外人看一眼,就連家族內部也只有族長才被允許觸踫,可想而知寶貝得多厲害。
“是他,已經找三日月確認過了,大典太真的來了。”
“哇,大手筆啊!這是下血本了吧。”
這種重寶相贈的行為在更多的刀看來,卻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重寶雖好,但和性命相比,又不算什麼了吧?”
“前田當主的行為,和舊時向上峰獻上重寶,求得活命的事跡並無兩樣。”
“這種獻刀求存的事真是屢見不鮮呢。”
人活在世,誰不注重性命,越是年老體衰位高權重,越是舍不得死。何況這位前田家主,是真正死了一次僥幸又活過來的人,當然得不惜血本交好對方。
一個能夠從閻羅王手里搶人的存在,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可能錯過。
“听說這位族長‘重病’的原因到現在都沒查出來,也就是說在他陽壽用盡之前,很有可能會再發生點別的意外或者讓他再度‘病重’。”
“主公若是收下他的刀,就代表這條命是徹底保住了呢。”
坐在水榭邊賞花喝茶的老刀們,一邊捧著茶杯一邊悠然道,對眼下的發展沒有任何意外。
站在人與刀的角度,人是刀的駕馭者;可站在人與神的角度,後者是天然高高在上俯視前者的。
此時,他們便是如此。
像是驗證了老刀們的話一樣,前田的當家並沒有在星宮宅逗留太久,他離開時主人前去相送,而跟在她身後的除了前田藤四郎以外,還有顯現化形的大典太光世。
刀劍們看到站在大門邊的老家主仰頭望著大典太時臉色很復雜,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拍拍他的胳膊轉身離開了。
黑色的皇冠汽車發動引擎很快離去,但大典太和前田卻是站在門口一直目送那輛車越開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倉庫,沒有了……”
郁理听見他的喃喃,轉頭看他︰“但是有更寬敞的新房間給你哦,要試試嗎?”
然後高大的太刀就笑了,低頭朝著新主人彎腰行了一禮︰“是,在現世這邊,也請您多多關照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在宅子這邊也是適用的。
庭院里原本開得旺盛的櫻花和紫藤如今已經謝去,被其他當期的花卉替換接班。
能在現世顯現的刀越來越多,大家的喜好也就表露得越來越分明。
喜歡戰爭的諸如同田貫之流的刀,呆在本丸的時間更久些。
而喜歡安逸或者和平的,比如鶯丸或者江雪,一旦不用執勤總喜歡往現世跑。
但更多的,還是跟隨主人的腳步,她晚上去本丸了,大家就都去本丸泡著,出陣遠征什麼都行;她白天來現世了,也有刀一股腦全陪著她宅在家里,聊天打屁看電視耍平板一樣不落下,過得非常時髦。
就像現在,又有刀在討論今年的男孩節要怎麼過,吃什麼粽子買什麼花色的鯉魚旗。
大和守對這些都不怎麼感興趣,倒是搭檔清光興致勃勃的,拉著大典太燭台切一期他們商量著節日事宜,他在旁邊听了一會兒,很快就自動退散了。
櫻花季都結束了啊。
沿著檐廊向前走,少年姿態的打刀暗自感嘆。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大家都還在本丸的這個時候,主人因為他得了很重的病,一直到花都謝了才養好。
那個時候,給主人添了很多麻煩呢。
這麼想著時,就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廊邊,她正愜意地捧著一杯茶看著不遠處的薔薇花壇,艷麗的花朵吸引了很多蝴蝶,它們翩翩飛舞著在花叢間忙碌。
“很漂亮對吧?生機勃勃的樣子總是更招人喜歡呢。”
溫和的女聲在這時響起,大和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到來被人發現了,她正在笑眯眯地向他招手。
“安定也來這邊坐坐吧。”
大和守乖巧地在旁邊坐下,高高綁起的蓬松馬尾隨著少年的動作輕輕晃了晃,配著那張白里透紅的清秀面孔也是充滿青春的氣息,只是看著就十分鮮活。
“怎麼了?不陪著清光一起討論節日怎麼過的?男孩節不想過,端午節總有喜歡的粽子口味吧?”她逗著他。
“不要把我當成和加州清光一樣的貪吃鬼啊,主人。”大和守當場抗議,“我不挑的,這種事還是讓他們折騰吧。”
他皺眉不滿的樣子引得郁理笑起來,讓大和守明白主人在逗他後,抱怨了一句也跟著無奈地笑了。
“主人,最近呆在畫室的時間變短了呢。”他突然道。
“還不是拜你們所賜?”提起這事郁理直想翻白眼,“一個兩個的生怕我呆在里面不出來,到點就跟叫魂似的催啊催,什麼人能受得住你們幾十號刃的奪命連環call?看我現在不是閑在這兒嗎?美其名曰勞逸結合呢,嘖!”
“啊哈哈……”忽然想起這件事里就有他一份的大和守頓時心虛地笑了笑,“這也是為了您的身體健康嘛。”
提到身體健康,郁理也不再找他杠了,隨口找了一個別的話題︰“說起來,你們從箱子里找到暗藏的古董這件事我都沒仔細听過具體過程呢,你當時也在場的吧,給我講講啊。”
“啊。”提到了從藤田面館拿來的古董箱子的事,大和守精神一振,興致勃勃地開口就道,“是這樣的主人,當時我和長曾禰桑還有堀川……”
畢竟是幕末的刀,提到相關的事件總是熟門熟路,大和守安定從發現古董冊子,到提起了冊子的主人土方歲三,接著又提到新選組,最後不可避免地又提到了那一位。
“沖田君在池田屋一戰之後失去了加州清光,其實一直都很難過。在無人時,會對我說一些加州清光的事,說他們在一起時遇到的種種……”
郁理在旁邊安靜地听著,沒有任何打斷的意思,反而是大和守自己慢慢安靜下來,像是想到什麼轉頭看著她怔怔出神。
“怎麼了?”看到少年愣愣看著她,郁理不由歪頭疑惑。
對方立刻回神,然後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對不起主人,一時有點走神……”
他的主人並不生氣,反而很溫和地看著他,這樣的眼神反而讓大和守不敢直視。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前些天前田族長的事,有點為沖田君可惜。”他扭過頭,像是在掩飾什麼慌忙道,“如果沖田君能生在這個時代,應該就能好好活下去吧。”
郁理聞言笑了,她抬起手撫向少年的側臉,修長的手指穿過發際扣著他的腦袋輕輕用力,少年就順著那股溫柔的力道溫順地被她抱進懷里。
有一瞬間,大和守想哭。
“主人的懷抱……好溫暖。和沖田君的一點也不一樣。”努力地收斂哽咽,少年將臉埋在主人的懷中,輕聲喃喃。
“是嗎?”頭頂的聲音帶著笑意,是慣常的調侃之意,“要是和男人一樣,頭疼的可是我了。”
若是往常,大和守覺得自己這時一定會漲紅臉起身大聲否定“不是指這個意思啦!”,但現在只覺得心里很難受。
“主人。”
“嗯?”
“您以後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一定一定不要再生病了。”
“好。”輕輕梳理著少年柔軟的發,郁理輕聲應諾,若是以前戰五渣的自己還沒辦法保證,但現在真沒什麼難的。
她可是能長命百歲的女人!
內心正暗自握拳,她卻感覺到安定突然用力地揪緊了她的衣服。這孩子是怎麼了?
“主人。”
“嗯?”
“對不起。”
“干嘛突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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