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老板端著一碗面，輕輕放在林重面前。
對見慣山珍海味的林重來說，這碗面的賣相只能算是普通。
可他依舊吃得有滋有味。
因為他吃的不是面，是面里所包含的人間煙火。
就在這時，旁邊兩個中年男子的交談，引起了林重的關注。
“老張，听說你要送孩子去習武？”
“他成績不行，學文沒出路，就算勉強讀完高中，也考不上大學，所以我想給他報個武館試一試。”
“自古窮文富武，雖然武者在社會上備受尊敬，但是要想有所成就可不容易，老張，你家的錢夠嗎？”
“前幾天五祖門不是響應武盟號召，免費給十六歲以下的孩子做根骨檢測嗎？我兒子僥幸獲得了乙上的評價，不用交學費，只需要交裝備費和伙食費，我算了下，咬咬牙還是供應得起的。”
“你兒子居然獲得了乙上的評價？老張，我收回前面的話，你確實應該送他去習武，越快越好！”
“老劉，你女兒的年齡跟我兒子差不多，也可以去檢測一下嘛，反正不要錢，萬一她是練武奇才呢？”
“算啦，我家那丫頭，從小嬌生慣養，吃不了練武的苦，還是別浪費錢咯，老板，結賬。”
那兩個中年男子很快吃完面，匆匆離開了。
林重若有所思。
免費根骨檢測，確實是武術界改革計劃的一部分，不過要等到第二階段才會正式實施。
其主要目的，是施惠于廣大普通民眾，減少錯過良才美玉的幾率，使更多的人有資格接觸武道。
目前武術界招募學員，往往是只要交錢就行。
不管資質如何，只要交夠了錢，就可以享受最好的待遇。
如果沒錢呢？
哪涼快哪呆著去。
這種極其功利的行徑，初看似乎沒什麼問題。
但是長此以往，肯定會影響整個武術界的生態，使資源朝小部分人集中，最終導致習武變成有錢人才玩得起的游戲。
如果把武術界的利益比作一塊蛋糕，那麼光是十大隱世門派，就佔據了六成以上。
並且隨著隱世門派不斷擴張吞並，這一比例還在提高。
林重想讓武術界變得更公平，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分蛋糕。
分完蛋糕，再讓更多的人能吃到。
這才是公平。
約束隱世門派的權力，削減隱世門派的地盤，遏制隱世門派的擴張，都是為重新分蛋糕做準備。
而免費根骨檢測，就是讓更多的人吃到蛋糕。
林重記得，南部行省除了如意門這個隱世門派以外，還有兩個頂尖大派，分別是五祖門和天靈宗。
其中五祖門乃梁鈺先祖創立，現任掌門是梁鈺的父親梁洪。
由于梁鈺追隨林重的緣故，五祖門一直暗中支持他，替他搖旗吶喊。
“明明是第二階段才會實施的方案，五祖門怎麼提前施行了？”
“梁鈺要求的嗎？”
除了上述原因，林重想不到其他理由。
雖然林重並不在意五祖門怎麼做，但是梁鈺的這份心意，毫無疑問非常珍貴。
“老板，買單。”
思慮及此，林重喊過老板，遞給對方一張十元鈔票。
他點的是素面，總共只要七塊錢。
趁老板找零的空當，林重禮貌問道︰“老板，請問附近有五祖門的武館嗎？”
“有啊。”
老板數了三張一塊的零鈔交給林重，然後抬手往左邊指了指︰“沿著這條街直走，步行大概要半小時吧。”
“謝謝。”
林重收起零錢，順著老板指的方向從容走去。
一路不疾不徐地前行，半小時後一家掛著“五祖門”牌匾的武館進入視線。
明明時間尚早，武館門口卻已排起長隊。
基本都是大人帶小孩，顯然免費根骨檢測這項措施，對普通家庭充滿吸引力，他們甚至提前過來佔位。
須知，作為武道修行敲門磚，根骨檢測的價格相當昂貴。
基礎檢測就要五千炎黃幣，上不封頂。
明勁、暗勁武者是沒資格幫別人做根骨檢測的，只有化勁宗師才行。
因為化勁層次的武者，已經能夠自如控制內息，利用內息感知人體內部情況，檢查其是否具備習武天分。
林重沒有現身，隨便找了個角落蹲著，等待武館開門。
上午九點。
武館大門霍然敞開，八名身穿練功服的學員迅速竄出。
他們顯然早有經驗，分出兩人擋住門口，另外六人開始維持秩序。
“一個一個進，不要擠！”
“誰敢擠的話，立即取消檢測資格！”
“讓你們提前準備體檢報告，都帶來了嗎？沒帶的可以走了，不用浪費時間。”
“今天負責幫大家做根骨檢測的人是潘家民潘師傅和游鴻飛游師傅，他們都是五祖門外堂長老，貨真價實的化勁強者！”
“現在請大家把體檢報告交給我，稍後由兩位師傅決定誰先進行根骨檢測。”
很快，一名學員拿著收集好的體檢報告，快步返回武館。
林重身體微晃，驟然形影俱消。
下一秒，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武館內部。
里面專門用屏風分出一塊區域，用來進行根骨檢測，避免影響其余學員。
潘家民和游鴻飛坐在兩把太師椅上，前者正值壯年，目光銳利，氣度儼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後者兩鬢斑白，巔峰已過，無論神態還是表情，都要溫和得多。
他們根本沒發現旁邊多了個人。
“從這兩個開始吧。”
潘家民翻了翻體檢報告，抽出其中兩張，一張自己留著，另一張遞給游鴻飛。
游鴻飛隨手接過，輕描淡寫地瞟了眼，然後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半分鐘後，學員領著兩名神態緊張的男孩來到兩人面前，家長則被攔在七八米外。
那兩名男孩亦步亦趨，目視前方，完全不敢東張西望。
左邊的男孩大約十三四歲，體型瘦削，尖嘴猴腮，兩條手臂長及膝蓋，手掌骨節粗大，活像一只馬猴。
右邊的男孩年齡差不多，皮膚白皙，身材頎長，相貌相當俊美，放到學校里至少也是校草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