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米外。
一名相貌平凡的年輕男子悄然探頭，看了激戰中的沈玉軒、徐海龍二人一眼，又轉身如飛而去。
他腳程極快，只花了三分鐘不到，就跑進一座高約三層的樓房中。
這座樓房造型樸實無華，與周圍的其余建築別無二致，卻是伊賀流的一處中層聯絡點，負責匯總方圓千米範圍內的所有信息。
像這樣的聯絡點，遍布伊賀上野乃至三重縣各處。
如果發現可疑人員，或者意外狀況，隱藏于平民中的眼線會立即上報給中層聯絡點，再由中層聯絡點進行處理。
處理方式分為兩個步驟︰篩選和判定。
篩選有用的信息，判定其重要程度。
像普通人打架之類就屬于無用的信息，中層聯絡點會首先將其排除，減少工作量。
而像外國人進城之類則屬于有用的信息，中層聯絡點會通過情報網絡調查對方的身份，並暗中監視。
伊賀流是一個忍者組織，注定無法走到台前，所以只能采取這種手段，避免大本營被外界滲透。
“大人，遠井町附近，有兩個身份不明的強者正在交手。”
年輕男子單膝跪地，用急促的語氣向上級匯報︰“您是否要過去看看？”
上級是個身材魁梧的壯漢，穿著一件寬松的黑色武士服，領口敞開，露出濃密胸毛，腰間插著兩柄太刀，坐在那里如同一頭黑熊。
听完年輕男子的報告，他正欲接話，忽然眼楮一花，只見年輕男子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那道身影背光而立，面孔模糊不清，猶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其詭異的出場方式，讓大漢受到強烈驚嚇。
“誰？”
壯漢猛地抬手握住刀柄，眉毛倒豎，厲聲喝問。
年輕男子後知後覺，下意識想要轉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林重與年輕男子擦肩而過，走到壯漢面前。
“咚！”
年輕男子突然雙眼翻白，昏死過去，身體不斷抽搐。
壯漢表現比年輕男子好不了多少。
隨著林重越走越近，壯漢忍不住渾身發抖，額頭冷汗淋灕，握刀的手重逾萬鈞，一動也不敢動。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威壓，籠罩了壯漢全身。
直覺告訴壯漢，絕對不能動，一動就會死。
壯漢保持著抽刀的姿勢，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四肢僵硬，臉色蒼白，胸膛像拉風箱似的劇烈起伏。
短短幾秒鐘，他後背就被冷汗徹底濕透。
“你是伊賀流的忍者嗎？”
冷漠的嗓音突然傳入壯漢耳朵。
緊接著，壯漢感覺肩上壓力一輕，重新取得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就像瀕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瘋狂點頭。
林重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前......前田幸次。”
壯漢悄悄松開刀柄，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林重淡淡道︰“我不想殺人，至少現在還不想，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
自稱前田幸次的壯漢點頭如搗蒜。
“服部冰月你是否認識？”
“認......認識。”
前田幸次低眉順眼，十分配合，一點小心思都不敢有。
堂堂八尺大漢，此時比小貓還乖巧︰“我曾經在家族聚會上見過冰月小姐幾面。”
林重不動聲色地問道︰“她還活著嗎？”
“是，冰月小姐還活著。”
唯恐林重對答案不滿意，前田幸次又主動補充道︰“雖然冰月小姐犯了錯，但是忍宗並沒有懲罰她，只是把她關了起來。”
得知服部冰月依舊活得好好的，林重心中頓時一塊大石落地。
只要活著就好。
他最怕自己來晚了。
倘若佳人已逝，就算讓整個伊賀流為其陪葬，又怎麼能夠彌補缺憾呢？
思緒電轉間，林重眼楮微眯︰“她被關在哪里？”
前田幸次縮了縮脖子︰“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想好了再回答。”
林重平靜道︰“我不想問第二遍。”
但我真的不知道啊！
前田幸次大腦一片空白，緊張恐懼到極點。
其實他也不懂自己為何變得如此膽小懦弱，身為忍者，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一直以來，前田幸次都認為自己不怕死。
可當他看到林重時，對死亡的恐懼就像一只大手，緊緊捏住了他的心髒，使他生不出半點抵抗的勇氣。
前田幸次吞了口唾沫，大腦急速運轉，戰戰兢兢道︰“應該......是在服部家的宅邸里吧，因為我听說，為了防止冰月小姐逃跑，服部家派了一整支暗忍小隊看守她。”
林重伸手虛抬，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前田幸次托起，後者毫無反抗之力︰“給我帶路吧，去服部家。”
前田幸次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房間外面，隸屬于此處聯絡點的忍者們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卻全都昏迷不醒。
前田幸次不敢多看，乖乖領著林重走出聯絡點，前往服部家宅邸所在的內城區。
林重嫌前田幸次走得太慢，干脆揪住對方的衣領，腳底勁氣噴涌，驀然沖天而起。
“哪邊？”林重冷然問道。
前田幸次牙齒打架，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指著右側顫聲道︰“這邊。”
“唰！”
話音未落，兩人已極速朝前飛掠，速度奇快絕倫。
即便拎著一個人，林重也絲毫不顯得吃力。
寒風如刀，撲面而來，刮得前田幸次臉皮刺痛。
然而他哼都不敢哼一聲。
轉眼間，一片綿延起伏的扶桑式建築群出現在兩人視野里。
前田幸次睜大雙眼，努力辨認地形，強忍恐慌感，指著建築群對林重道︰“閣下，服部家的宅邸就在那里。”
“多謝帶路，你自由了。”
林重手掌一松。
前田幸次登時從半空直墜而下，駭得手舞足蹈，口中哇哇亂叫。
“噗通！”
他運氣不錯，恰好掉進一個人工湖泊，激起巨大的水花。
忍者強悍的身體素質發揮作用，前田幸次並沒有被沖擊力拍暈。
但他也沒有立即上浮，而是閉緊嘴巴，四肢蜷縮，像塊石頭似的躲在湖底。
足足在湖底藏了五六分鐘，直到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前田幸次才偷偷探出半個腦袋，眼楮直勾勾盯著頭頂天空。
那個噩夢般的可怕男人早已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