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慕容墨的拒絕,鳳紅羽的主動,便落空了。
反正她也不是很著急洞房,便隨了他。
兩人分開而睡,她睡床,慕容墨睡了小榻。
看著他欣長的身子將整張榻擠滿,翻個身都會掉下去的樣子,鳳紅羽心中不忍,起身打算去叫他睡到床上,可慕容墨已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已經睡著了。
鳳紅羽嘆了嘆,只好作罷。
她並無睡意,一直睜著眼看著對面的慕容墨出神。
慕容墨剛才的樣子很反常,他為什麼拒絕不到她的床上睡?
以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
他說什麼,怕把持不住?
兩人又不是第一次擠在一起睡了,哪一次,他不是忍著了?
心中胡思亂想著,鳳紅羽直到窗外大亮,才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來時,前方小榻上已不見慕容墨。
她起床穿好衣,在屋中找水洗漱好。
外間的屋子里,慕容墨已穿戴齊整,正坐在桌邊擺碗筷,荷影端了一個托盤從小廚房里走過來。
托盤上放著兩碗粥,並幾碟子精致的小菜。
見鳳紅羽走來,荷影笑道,“小姐,今天的早點是王爺做的,奴婢只洗了點菜。”
慕容墨的廚藝,自然是不在話下。
在益州城的墨龍閣里,在紅葉山的小院里,在金陵城的靜園,在鎮江城的沁園,她不止一次的吃過他做的飯菜。
鳳紅羽常常想,若能跟他一直過著這樣普通的生活多好,可總有人不想他們過得如意。
鳳紅羽的心又沉了下來。
吃罷早點,慕容墨又匆匆離去,說是吩咐韓大辦事。
荷影眯著眼,對鳳紅羽說道,“小姐,王爺怎麼神神秘秘的?”
“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鳳紅羽微微一嘆,“可王爺不說,我也不知道。”
“王爺瞞著小姐,大約是不想小姐操心一些糟心吧?”荷影看向窗外,說道。
鳳紅羽漠然不語,慕容墨,總是這般行事。
焉知瞞著她,她更會擔心?
。
兩人吃過早點,慕容墨帶著鳳紅羽拜訪了幾位青山書院的老學儒後,才開始啟程回京。
青山書院離著京城並不太遠,晌午過後不久,慕容墨和鳳紅羽的馬車回到了鳳府。
府門前,除了常常可看見的守門老六和管家貴喜以外,還多了一人。
正是一身玉白錦袍,俊美如畫中人的司空睿。
司空睿似乎在等人,一臉的焦急。
他不等慕容墨的馬車停下,就大步跑上前,在車窗口喊著鳳紅羽。
“死丫頭,你在不在里面?”
馬車里,鳳紅羽正捧著父親鳳繼業的頭盔出神,听到司空睿的聲音,她看了眼坐在身旁閉目養神的慕容墨,心道,有慕容墨跟著,她不在他的馬車里,才奇怪了。
她挑起了簾子看向外面,“我在呢,你怎麼這麼急,可是有事?”
司空睿居然跟著馬車跑。就這麼兩步了,也等不及?
“有事,有事,出大事了,你快下來!”
馬車停到鳳府的正門前,司空睿迫不及待地一把扯開簾子,也不管慕容墨是什麼眼神,伸手將鳳紅羽從里面給拽了出來。
“爺爺等你好半天了,你快跟我來。”
鳳紅羽被他拖著跑。
進了府里,她忍不住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急成這樣了?”
跟司空睿在一起,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妹妹,她感覺自己是姐姐。
想來,他是兄弟中最小一個的緣故,生得格外的活潑些。鳳紅羽自小被蒼泠月抱去扶養著,偏偏蒼泠月是個人大心不大的人,幽冥谷里的大小事,都是鳳紅羽處理,是以,鳳紅羽長成了沉穩的性子。
兩下一比較,鳳紅羽便像姐姐了。
司空睿斜斜瞥了她一眼,口里冷哼了一聲,“還不是因為青山書院的事?鄭凌風揚言,見到你不會放過你。嚷得一直少出門的爺爺都知道了,要我在府門口等著你。要你一回來,就去見他。”
他說著話,不經意間見到鳳紅羽的大袖子下藏著什麼東西。
他掀起她的袖子。
果然,她的手里正捏著一只盔甲的頭盔。
這頭盔,他太熟悉了,從小看到大。
司空睿的臉色陡然一白,整個人僵在那里,眼角泛紅口里喃喃說道,“小羽,這是”
“父親的。”鳳紅羽低下頭,沉聲說道,“我去了一趟青山書院的意外收獲。”
司空睿從她的手里接過頭盔,雙手緊緊的捧在懷里,“走,去找爺爺。”
慕容墨看到司空睿帶著鳳紅羽往瑞園方向而去了,也對迎接他的管家貴喜說道,“去看兩位老爺子。”
“是,王爺!”
鳳府瑞園的西廂房。
鳳老爺子今天沒有下棋,而是獨自一人站在園中的一株桂樹下,望著桂樹的枝丫出神。
他個子瘦削,著一身青灰色的衣袍,頭發大半灰白,眼皮的周圍布滿了褶子,但那雙渾濁的眼,卻目光銳利。
雖然已經七十出頭的年紀,但那脊背挺直,仍帶著幾分武將的威嚴。
听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鳳老爺子這才轉過身來,正看到一抹嫣紅的身影,從前方一叢花枝後閃身出來,墨發如瀑,身姿翩然。
他身子一震,宣宜?
“爺爺,你找我?”隔著老遠,鳳紅羽便招手喊著他。
“是小羽啊。”鳳嘯在心底嘆了口氣,宣宜早已成了一堆白骨,怎麼可能來看他?
“進來!”鳳嘯朝孫女點了點頭,背剪著手,往屋里走進去。
鳳紅羽看了眼一旁的司空睿。
司空睿伸手敲敲鳳紅羽的額頭,冷哼一聲,“看,爺爺神情這麼凝重了!”
鳳紅羽抿了抿唇,沒說話,跟在鳳嘯身後進了正屋。
鳳嘯的長隨貴祥,端了三杯茶放在桌上,便悄身退出了。
司空睿將頭盔放在屋中的大圓桌上。
鳳嘯的眼神一縮,朝二人掃視一眼,沉聲問道,“哪來的?”
當下,鳳紅羽遂將青山書院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與了鳳嘯老爺子听。
“上官家的人挑釁你?”鳳嘯看向鳳紅羽,一雙老眼,戾芒微閃,“哼,這幾年,皇上越發的倚重他們,他們一家,也越發的猖狂了。水滿則溢,月圓會虧,他們得意不了多久。”
“上官彤打不過我,我沒給爺爺丟臉!”鳳紅羽揚唇說道。
鳳嘯點了點頭,“我鳳家的人,怎會輸?”
只是,他看到那只頭盔時,神色又暗了下來,喊來貴祥收起來了。
鳳府的規矩,人過世了就過世了,不必日日掛在嘴邊緬懷悲傷。
逝者已矣,生者應活在當下。
特別是鳳嘯老爺子,送走的都是後輩,他更加不想提起。
怕傷心。
唯一可以時時提起的,便是仇人的名字!
鳳紅羽和司空睿見到頭盔,想起了鳳繼業,縱使心中難過,也不敢再提那個去世的人。
她便叉開話題。
“爺爺,你找我可是問鄭家小姐的事?”鳳紅羽道,“那就是個假女兒,事實上,他們家的女兒已經死了。他們心中也清楚得很,只是一時沒有找到真鄭囡囡的尸骨,他們才沒有承認罷了!也一直被皇上騙著,皇上一連找了兩個假女兒搪塞鄭家。”
鳳嘯雙手拄著拐杖,目光倔強的看著窗外。
鳳紅羽又道,“爺爺這般生氣,是不是鄭凌風上門找了爺爺的麻煩?”
“那小子敢嗎?”鳳嘯冷哼一聲,“想不到,看著是一個明白人,做的事卻一點兒也不明白!”
“爺爺,我想著,他只是一時糊涂了,他之前也不是這樣的人。”鳳紅羽道,“他只是說說而已,由他去吧。”
鳳嘯看了眼鳳紅羽,緊抿著嘴唇,沒說什麼。
。
慕容墨到了瑞園,向兩位老爺子問了安後,又匆匆地離去了。
司空睿揚言要替鳳紅羽出口惡氣,要去揍一頓鄭凌風。
“他只是逞口舌之快,你何必去惹事?”鳳紅羽攔住了他,不讓他去鄭府。
司空睿怒道,“您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哪里像鳳府的大小姐?”
“我不是心軟。”鳳紅羽嘆了口氣,“而是,他的確沒有什麼對不起我之事!”
“他要是對不起你了,你後悔也不來及了!”司空睿冷冷說道為。
。
司空睿被鳳紅羽攔著了,但是,到了傍晚時,鳳老爺子鳳嘯卻帶著鳳府的暗衛頭領**和十個護衛去了鄭府。
“老太爺的手里捏著一柄大刀,凶煞煞得很。”荷影跟鳳紅羽說起鳳嘯的樣子,連連咂舌,“那鄭凌風的武功可不弱,要是不講理起來,打了老爺子,可怎麼辦呀?”
“爺爺去了鄭府?”鳳紅羽眼皮一跳,“他一把年紀了”
鳳紅羽得知消息後大吃了一驚,帶著荷影匆匆趕往前院。
正遇上司空睿也急匆匆來往府門口走來。
“死丫頭,你倒是快點,要是爺爺出了事,咱們還有臉活著?”司空睿的手里提著一把劍,也是殺氣騰騰。
“先去看看,也不一定會打起來,鄭凌風不是那樣的人!”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為他說話?哼”司空睿冷笑,“他喊你一聲羽妹妹,你就上心了?你的哥哥少嗎?為什麼要認他?”
是啊,為什麼要認他?
當他說,假如她是他妹妹的話
他的眼里帶著濃濃的寵意,帶著些許悲愁,她的心就軟了。
也許是他相助過她多次,冒著被承德帝砍頭的風險,也不願意對同她同慕容墨為仇,她心軟了,願意做他的妹妹。
鳳紅羽心中一時五味繁雜,“走吧,去鄭府看看。”
兩人沒有坐馬車,而是各騎了一匹馬,匆匆趕往了鄭府。
鄭府的府門前,早已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人們正在議論紛紛。
“哎,這兩家的仇,如今可是越結越大了。鄭世子揚言要給妹妹報仇,說,不會放過鳳大小姐。看看,寵孫女的鳳老爺子就殺上門來了。”
“誰說不是呢,四十六年前,鳳老爺子誤殺了鄭老爺子。昨天,鳳大小姐又誤殺了鄭小姐。現在,鳳老爺子又砍傷了鄭府的兩個護衛,還不肯走。嘖嘖嘖,今天呀,這兩府不死一個人,就不會罷休呀!”
有人指著鳳紅羽和司空睿,“看看,鳳家又來人了,連鳳家的義孫西秦太子也來了,啊呀,這可鬧得更大了。”
“是啊,西秦太子可是別國的太子,鳳大小姐可是容王的未婚妻。鄭世子這是想將仇結得更大?”
“鄭世子對妹妹一向都好,是出了名的寵妹妹,不報仇一定會罷休的!”
“別吵別吵,且看看他們兩家怎樣解決這事!”
鳳紅羽和司空睿的馬沒法走上前,圍著的人太多了。
足有一二百人之多。
兩人在人群外下了馬,擠進了看熱鬧的人群。
她看到爺爺手里的刀時,眼神一縮,還是來晚了。
那刀上正滴著血。
鄭府的門口,鄭凌風帶著十來個僕人站在台階上,僕人們手里也是各個持有武器,或是弓箭,或是刀劍。
其中,有兩人的肩頭上,衣衫被削破了,露出了血口子。
而地上,也滴了不少血。鄭凌風抬手,遙遙指向鳳紅羽等人,“給本世子,放箭!”
題外話
鄭世子在挖坑,看看誰會掉進去
ps,請相信鄭世子的為人。不會虐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