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兒子是失足掉下去的,他想救我,被那個人推下去的,相公,你要相信我!”
相公明明不喜歡澤兒,這會兒怎麼會為澤兒說話?
可柳丞相不理她,紅著眼沖到柳夫人的面前,雙手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柳夫人的喉嚨被掐著,說不出話來,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他居然為了一個別人的兒子,而要弄死一個為他生了一對女兒的妻子?
這個人,她怎麼看不明白了?
柳丞相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冷笑著用唇型無聲說道,“甄沁,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太蠢了,你若是還活著,你就會害了老夫,正好,今天你的兒子你的丈夫都死在山崖下面,老夫成全你一家,一起死吧!”
“你還老夫的兒子來,你這個毒婦”柳丞相大吼了一聲,無比“悲痛”的將柳夫人推下了懸崖。
柳夫人看著懸崖上方的那個男人,後悔得心在滴血,她為他付出一切,他居然殺了她!
柳夫人的身子,急速往下墜落。
驚恐中,她以為她要死了。
耳邊呼呼的風吹得她一陣頭暈,在快要落到地面的時候,她感到後背處被一道力道托了一下。
因著這道力道的關系,她掉下的速度變慢了,才沒有被摔成肉泥,但也摔斷腿了胳膊腿,疼得她大吐了一口血,暈死了過去。
。
興福寺後山的山崖邊上。
柳丞相的兒子被妻子推下山崖而死,讓他“無比的悲痛”,一個人趴在山崖的邊上,哭得“死去活來”。
哭著哭著,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陪兒子。
柳府的幾個護衛,慌忙拉著他,“老爺,老爺,你不可以啊,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老太爺怎麼辦啊?”
柳丞相哭得更大聲了,“澤兒啊,你死的好可憐啊。老夫沒想到,會白發人送黑發人啊。你走後,叫老夫怎麼活呀。你爺爺沒了孫子怎麼活啊”
他哭得無比的淒慘。
因為今天是小年,來山上進香的人很多。
後山上發生了柳夫人將兒子和劫匪一起推下山崖的事。
這其中含有蹊蹺,讓人分外想知道,柳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就來了百十人之多。
眾人看到柳丞相坐在山崖邊,哭著冤死的兒子,詛咒著毒辣的夫人,對他分外的同情著。
“丞相大人節哀吧,身子要緊呢!”
“真是惡婦進門,毀三代啊。”柳丞相哀嘆,“老夫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都是被這個惡婦給害了,她管教不嚴,一味縱寵,才讓她們雙雙受了牢獄之災。可憐家中老父才只有一個孫子,就這麼沒了他人家如何受得住打擊啊,啊啊啊”
一個男人哭著兒子女兒,很快就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多謝各位關懷,老夫還得去看兒子,老夫不能讓他死得難看。”柳丞相扶著護衛的手,一路一哭著,一往山崖下走去。
從山崖邊筆直下去,只有三十來丈高,但走到山崖下邊,卻要饒行一大圈。
百十個人,浩浩蕩蕩跟著號哭著兒子的柳丞相,往山崖下走來。
三人墜崖的地方,地面上的血漬,飛濺得四處都是。
柳清澤和柳宏二人,都是頭著地,腦袋被摔得變了型,已看不清五觀了。
但看那二人的衣衫,正是那二人不錯。
他又瞥到了一身是血,死過去的柳夫人,心下大松了一口氣。
然後,柳丞相快步朝一團血肉的柳清澤跑去,哀哭著跑上前,抱起來就大哭起來。
“老夫的兒啊,你怎麼走得這麼早啊,叫為父怎麼活呀。”他哭得聲嘶力竭。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有失了兒子的白發老太太,和剛做了父母的年輕夫婦。
各想著自己的子女,都同情起了柳丞相,為他灑了把同情的淚。
鳳紅羽和慕容墨也跟隨著這百十號人,一起來看柳丞相哭兒子。
“如果有表演大獎,我認為,他可以得第一名。”鳳紅羽對慕容墨小聲的說道,“表演得太精彩了。”
“嗯,小羽說得有理。”慕容墨莞爾一笑。
除了他們二人在心中暗笑柳丞相,還有一人隱在人群中,也在靜靜地看著柳丞相的精彩表演。
他穿著一身灰藍色的大披風,披風的帽子遮著他的頭和大半的臉。
他的臉色蒼白,留著絡腮大胡子,看不出年紀,但他的那雙眼,卻十分的年輕。
他的眼角泛著紅,像是剛剛哭過,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顫抖著,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頭。
因為極度的憤怒,他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因為來的人太多,再加上柳家的事,發生的太突然了,大家都將注意力盯著柳丞相那兒,沒人注意這個人。
柳丞相哭了一會兒,他府里的護衛開始勸道,“老爺,公子已經去了,還是抓緊著時間將他安置了吧,您這樣抱著他,讓他一直听著您痛哭著,他在九泉之下也會心疼您的。”
“對對對,澤兒不能在這里,得回家,老夫要好好的安葬他。”
早有柳府的護衛們做了個簡易的擔架,抬來放在柳丞相面前的地上。
柳丞相又是一陣哭,無比不舍的將兒子的尸體放了上去。
一人上前扶著他站起身來。
他剛要走開,猛然看到摔得一身是血的柳夫人,怒得大步走上前,惡狠狠地朝柳夫人踢了兩腳。
一邊踢著,還一邊罵著。
“毒婦,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不要將這個賤人收尸!讓野獸吃了她!讓她暴尸荒野!讓千人萬人用石頭將她砸成肉泥!再燒成灰,永世不得讓她轉世!讓她永受地獄之火的折磨與懲罰!”
而他心中則想的是,這個婦人終于死了,另一邊,那個書呆子也死在那里,這世上,再沒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他可以安穩的睡覺了。
以前之所以留著柳夫人,是因為這書呆子寫了一本詩集送給了皇上。
偏偏那詩集中,寫的多是書呆子在外游歷時的見聞。
皇上非常喜歡那本詩集,這二十年來,時不時的念上一段,讓他講解詩文的意思。
或寫那首詩文時的心境,或是詩在哪兒寫的。
他不是真正的柳宏,他哪里知道?
但要是不回答皇上的問話,萬一被皇上發現了端倪,他不光是前功盡棄,還會有殺身之禍,而且,整個柳家都會有滅門之災。
但柳夫人同書呆子生活了三年,她對他的事,了如指掌。
偏偏甄氏這個賤人也狡猾,故意說一半藏一半,生生讓他忍了二十年。
再加上甄家這幾年也發達了,有個女兒嫁到了鎮江江家。
江家也不是個好惹的人家,他擔心草率的除了夫人,會引起甄家人的懷疑,而搬出江家來對付他。
再說那江家和慕容氏又有些淵源,他可不想多惹事。
但江家在不久前,因同北燕人勾結,已被滿門抄斬了。
他還懼怕什麼?
柳丞相踢了柳夫人幾腳,心中確定柳夫人已死了後,又哭了一陣兒子,“傷心得”暈了過去。
柳府的人,抬著柳清澤的尸體,背著柳丞相,一行人很快就離開了這里。
人們目送著柳丞相一行人離去,紛紛贊揚著柳丞相的愛兒之心,也對他無比的同情著。
看熱鬧的人,見無熱鬧看了,便開始三三兩兩地離去。
有些同情柳丞相的,朝暈死過去的柳夫人啐上一口,扔幾塊石頭。
鳳紅羽朝慕容墨狡黠一笑,“我去救救她。”
他莞爾一笑,“好,小羽正好提升一下醫術。”
鳳紅羽眨眨眼,來到柳夫人的面前,蹲下身來。
其實,柳夫人並沒有死。
她怎能讓柳夫人這麼輕易的死了,讓柳丞相逍遙著?
她得讓柳丞相活在水生火熱里。
今天來了這麼多的人,正好曝光柳家的密事!
當柳夫人將真柳宏騙到山崖邊的時候,山崖的下面就已蹲守了韓大。
柳夫人要落下時,藏在山崖一側荒草里的韓大,悄悄使出內力托了她一下。
這一個緩沖力,使得她不至于會被摔成肉泥。
而只是摔成重傷,讓她留著一口氣,韓大再悄悄地點了她的昏睡穴,所以,柳丞相剛才踢柳夫人時,是不可能踢得醒的。
這樣,柳丞相就會以為她死了。
眾目睽睽之下,柳丞相死了兒子也不好只一味的罵夫人,得要急著去收斂兒子尸體,好博一個慈父的美名。
鳳紅羽輸了一點真氣給柳夫人,沒一會兒,柳夫人就醒了過來。
看到前面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她心中一陣驚喜。
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而她的腦海中,還停留著柳丞相伸手掐她的脖子,誣陷她殺了兒子的情景。
還有那個男人說,她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才要她死。
他既然害怕事情被人知道,她何不將事情說出去?
她這一生,舍去所有,最後卻落了個淒慘收局的下場,她不甘心。
她十五歲的年紀跟著柳宏私奔,三年的傾心扶持,助他考上狀元,被另一個男人奪去,到頭來,那個男人利用完了,就殺了她。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還沒等她開口,鳳紅羽揚唇冷笑看著她,“柳夫人,你親手殺了你的兒子?都說十月懷胎,虎毒不食子,你卻比老虎還毒,柳丞相只是一個男兒,都哭得暈死過去,而你,怎麼還這般坦然的坐在這兒?”
正要離去的人,听到鳳紅羽的聲音,一個個又轉身過來。
果然,那柳夫人還沒死呢!
正睜著一雙不服氣的眼楮,看著眾人。
有人替柳丞相報不平,好幾人朝柳夫人沖來,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柳夫人砸來。
“大家伙打死這個毒婦!居然殺了自己的親兒子!”
“對,打死她算了!”
柳清澤為人正直,有不少人喜歡他的剛正不阿,辦事公正,看到柳夫人沒死,為柳清澤有這樣的母親感到不值也沖了過來。
一個個的要打死柳夫人。
反正柳丞相是絕對不會再要她了,打死了跟打死一只老鼠沒一般無二。
柳夫人嚇得魂兒都飛了大半,慌忙撲倒在地,將臉埋在地上躲避著石頭塊。
因為她的腿摔斷了,沒法跑路,身上挨了好幾下。
她大哭起來,“你們都被柳丞相那個奸賊給騙了!他不是真正的柳宏!他的狀元是假冒他人的,我兒柳清澤也不是他的兒子,他早想殺了澤兒,他是個偽君子!”
沖到她面前的幾個人,趕緊住了手。
在為了一時痛快暴打惡婦,和听一段有趣的家族秘辛之間,人們選擇了後者。
因為,每個人都長了一顆好奇之心。
“你說的可是真的?柳丞相是冒充了何人?”有人好奇的問道。
“便是地上死的這個人!”柳夫人的兩只胳膊都摔斷了,不能用手指,只拿下巴抬了抬,看向前方不遠處,摔得一堆血肉泥的人,“他今天上午,不是在興福寺的後山畫過畫了嗎?他才是真正的柳宏!”
當下,她將二十年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反正,她的兒子已死了,就算她不死,柳丞相也不會放過她了。
她是他推下山崖的,她何不在臨死時,將那個真正的惡賊給拉下水?
她將自己勾引柳丞相的事瞞了下來,只說被對方脅迫的,因為她已懷了真柳宏的骨肉,是想保著先夫的骨血才苟且活下來的。
這樣一來,她反而博了不少的同情。
不過,有人還是知道她的底細的,輕哼了一聲,便是人群里的那個穿著灰藍披風的絡腮胡子的男子。
“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這人畫的畫,同柳丞相書房里的畫是一模一樣的,原來那幅畫也是死者畫的!”
“這樣說來,還真是有破綻呀,當年的狀元公,可是以詩畫出色而被皇上看中的,可誰知當年的丞相大人高中狀元後的次日,居然說自己的手受傷了,畫不了畫了,老夫就覺得有鬼呢,原來原因在這兒。”
“想不到堂堂書香門弟的柳家,居然做出這等事來?柳家老爺子還是我趙國的大學儒。一個大學儒,居然做出唆使兒子殺死庶佷兒的惡毒事來,不配是大儒!”
柳夫人冷笑道,“不,他們一家何止要殺一個真柳宏,而是將庶房的二十三口人,包括懷有身孕的孕婦,和一歲的小兒,全殺光了。”
“那柳丞相可是十惡不赦的奸賊了!”有冷喝一聲。
有同柳家有仇的,則慫恿說道,“夫人,在下等支持你上金鸞殿告御狀,將柳丞相告下來!”
“讓柳丞相一家,血債血還!”
柳夫人卻苦笑一聲,“我的腿已斷了,手也斷了,怎麼進城告,再說了,柳丞相知道我還活著的話,一定會派暗衛來殺了我。只怕我還沒有到皇宮附近,已死在他的魔掌下了。”
“那你就甘心被他一直強佔著你亡夫的功名?還害得你這樣身受重傷?你就不想出口惡氣?”有人想扳倒柳家,假意善意的關懷,實則是慫恿。
都這個時候了,是真心也罷,假意也好,只要將柳丞相那個奸賊的嘴臉曝光出來,她還計較什麼呢?
“不!”柳夫人咬牙切齒,“我一定要讓他做不了丞相,甄氏無能,不能親手手刃了仇人,勞煩各位,將今天的事情宣揚出去!這樣,皇上听到我的苦楚,一定會派人來查。讓輿論給柳丞相施壓,可比我親自到金鑾殿告狀強多了。求各位好心的人,幫幫忙吧。”
她的身子下墜時,頭被山崖上的石頭磕破了,血水和著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顯得無比的可憐。
有人同情她,有人是想看熱鬧,有人是想借機踩壓柳府,總之,目的都是一個,將柳丞相拉下台。
“放心吧,夫人,不過是散播消息而已,只是小事一樁。”不少人都同意了。
再說了,今天有百十號人都在這兒,誰曉得是誰傳的?
他柳丞相權利再大,總不會將他們這百十號人全殺了?
柳夫人見自己的目的已達到,心下一松,給大家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有人同情她,“柳夫人,你受了重傷留在這里太危險了,不如跟我們走吧?”
她心下大喜,剛要開口,有人忽然說道,“慢著!”
那個一直站在人群里,沒有出聲的絡腮胡子男子,走了出來,冷冷地看著柳夫人,“在下是她娘家甄家的親人,多謝各位的好意了,柳夫人還是由在下帶走吧。”
“這人是你娘家的人嗎?”有人問著柳夫人。
柳夫人一臉驚愕地盯著絡腮胡子的臉。
沒一會兒,她心中狂跳起來,這個人,這個人是兒子的聲音,他沒有死啊!
她的兒子柳清澤沒有死啊!
那個死掉的人,一定是兒子找了個替死的人,扔在那兒頂替了。
兒子故意掉下懸崖,制造死相,是想擺脫柳丞相嗎?
太好了!兒子還活著!
她欣喜地點了點頭,“對,他是我娘家的人,不勞大家費心了,多謝你們關心。”
一眾人又安慰了她幾句,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最後,她的面前只剩了三個人。
她往鳳紅羽和慕容墨的臉上各看了一眼,對柳清澤吩咐道,“兒子,快,將他們趕走,娘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柳清澤卻沒有理會她,而是一把扔掉身上的披風,朝柳夫人緩緩地走了過來。
陽光將他的一抹清冷身影拉得斜長。
柳夫人這才發現,柳清澤的手里多了一柄鐵鍬。
木頭手柄磨損得有些年頭了,微微發黑,而鐵鍬刃,卻是磨得雪亮,有陽光照在鐵鍬刃上,反射著刺目的光。
鐵鍬從地上拖過,踫上石頭時,還發出一聲尖利的刺耳聲音。
柳夫人的眼皮,被那光和聲音,刺激得沒來由地跳了跳。
難怪他剛才穿著一身寬大的披風了,原來是將鐵鍬藏在披風下。
他目光森然盯著柳夫人,嘴唇緊閉,一臉肅殺。
柳夫人嚇得哆嗦起來。
“兒子,你听我說,這一切,都是柳丞相柳向陽那個奸賊謀劃的。剛才你站在人群里,也听到我說的話了對不對?今天他帶著我上興福寺來,就是故意來殺你父親的!”
“”
“他讓娘將你父親騙到後山懸崖邊,再做個失足掉落的假相,蒙騙世人!卻沒想到,你拉著你父親一起跳了下去。!”
“”
“他居然說,你們是娘殺的,又將娘推了下來。兒子,你得為娘報仇啊!”
鳳紅羽忍不住笑了起來,“柳夫人,你還要表演到幾時?柳丞相和你進了興福寺後,你們二人的一言一行,已在你兒子的監視之下了!”
“”
“今天的這一局,他才是幕後真正的謀劃著!他將柳先生找到,又故意將他活著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讓你和柳丞相故意往里鑽!”
“”
“你們還果真來了,來了果然是像二十年前一樣,殺人滅口!他故意的跳下山崖,引得柳丞相推你落山崖,也是他算計好了的!”
“”
“又讓你不死,引得你嫉恨著柳丞相,將當年的事說了出來,而且,剛才來的百十個香客,也是他事先安排好勸說來的!”
“”
“他假死擺脫柳丞相,才是他最終的目的!因為,如果他以柳清澤的身份殺你們,世人會說他不孝,是大逆不道!毒殺養父和生母,會被人不恥。”
“”
“可他又想親手殺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怎麼辦呢?他只好自己死去,這樣,他以一個新的身份,就可以隨便殺死你們了!”
柳夫人傻眼了,她以為,她和柳丞相算計著兒子和柳宏,沒想到是兒子在算計著他們!
而且,兒子還要殺她!
“兒子,你听娘說,娘是被逼!娘也不想他死啊!娘很愛他!兒啊,你不能殺娘啊,你忘記了你小時候的事嗎?娘是怎麼疼你的?”
“”
“不說你小時候生病,娘常常是徹夜未眠守在你的床榻邊上,還有你平時吃的用的玩的,娘都是尋最好的給你!”
“”
“可你現在要殺了娘,你狠得下心嗎?身體受之父母,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能殺娘!”
柳清澤的手里拖著鐵鍬,已走到了她面前,一言不發地冷冷地看著她。
柳夫人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可柳清澤也只是看了她一會兒,不說一句話,拿著鐵鍬,在她的面前挖起土來。
他元氣大傷,只休息了短短幾日,此時體內並沒有內力,完全是用普通力氣掘土。
他挖了小半個時辰,才挖了一只臉盆大小的坑,就已累得滿頭大汗。
慕容墨朝暗處喊道,“韓大,出來相助柳公子!”
“是!”韓大跳出來要幫忙。
卻被柳清澤一手揮開,“在下現在是給母親挖掘墓地,不想假他人之手。”
什麼?墓地?
柳夫人嚇得身子一顫,“澤兒,你想干什麼?你不能殺娘啊?”
柳清澤直起身來,看著她冷然一笑,“你知道父親沒有被燒死,掉入湖水里,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
“他慌亂之中,居然抓到了一塊門那般大小的船板,便趴在船板上用手當船槳劃到了岸邊。”
“”
“但那是一處荒地,附近沒有人家,他尋不到吃的。他又是個書呆子,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不知道到淺水里撿野鴨蛋吃,也不知道設陷井抓兔子。”
“”
“他就那麼傻傻地往前走,身上又受了傷,又沒有吃東西,就那麼餓了五天,險些死去。還多虧一位外出尋找走失耕牛的農夫將他救了,才得以活命。”
“”
“所以我想,你也餓上五天吧,要是沒死,你便自行離去,你我母子情份已盡。以後大家各走各路。要是你沒有挺過去,你生我一場,我便將你就地埋了吧!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柳夫人嚇得身子晃了晃,哭了起來,“兒子,你不能這麼對娘啊,娘受了很重的傷,胳膊和腿都斷了,很疼,頭也破了,正在流血啊,你還要餓娘五天,娘會死的!”
“他也差點死了!你就沒有想過他?”柳清澤終于怒了,低吼了一聲。
頭一次見兒子朝她大吼一聲,柳夫人的心,徹底絕望。
“還有柳家庶房的二十三口人,是被一場大火活活燒死的!或者,你想被火燒死?那個縱火的主意是你出的對不對?你怕死,他們不怕死嗎?們究竟哪里惹著你了!莫名丟了性命?”
“他們知道娘的過去,所以得死!”柳夫人血紅眼,大聲吼道。
她絲毫不認錯,讓柳清澤徹底對她寒了心。
他彈出一粒石子,讓她閉了嘴巴,“這是我做為你的兒子,最後為你做的事,讓你從睡夢中死去,而不是活活疼死,餓死。”
淚水無聲而落,柳清澤的身子晃了晃,癱倒在地。
鳳紅羽上前一步,急忙問道,“柳清澤,你怎樣,還好吧?”
他抬頭看了一眼鳳紅羽,澀然一笑,“清澤這幾日身體不適,無暇照顧老父,看來再得麻煩羽小姐和容王殿下照顧幾日了。”
鳳紅羽微微一笑,“你也幫過我,我如今幫你,不算什麼,你何必謝?”
“不,今天這出戲,以清澤目前的身體情況,是沒法一人完成的,也再次多謝容王的相助。”
他站起身來,朝慕容墨拱手一禮。
慕容墨笑了笑,“只要柳公子將來不與本王為敵,柳公子的事,本王都會樂意相助。”
柳清澤又認真的拱手行禮,“救父之恩,沒恥難忘,若清澤背叛容王,便被萬馬踩踏,死無全尸!”
死無全尸?這誓言有些重了。
鳳紅羽馬上看向慕容墨。
慕容墨卻微微一笑,對柳清澤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柳公子務必記著今天的誓言!”
“一定會謹記!”柳清澤目光微凝的點了點頭。
鳳紅羽又朝韓大點點頭,“將另外一具尸體埋了吧。”
“是,羽小姐!”
柳清澤拉著柳宏跳下山崖時,慕容墨早已讓幾個墨龍衛們守在這里,將柳清澤和柳宏飛快接走,又扔了兩具從順天府衙門里帶出來的死尸,扔到了下崖替代二人。
當然,兩具尸體也是經過裝扮了的,穿了柳清澤和柳宏同樣的衣著,且兩具尸體的臉部早已被毀,是不會被發現的。
再說了,三十來丈高的地方跳下,腦袋摔得開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果然,柳丞相相信了。
柳清澤繼續挖著坑,直到黃昏時,才挖了個一人長,三尺寬的,三尺深的洞穴。
。
鳳紅羽勸說他,天黑了先離開。
但他固執的坐在柳夫人的面前,鳳紅羽只好由他。
。
京城中,柳丞相假冒他人當了狀元的事情,已傳進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