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金黃杏子肥(重生)

68.有何要事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呂宋 本章︰68.有何要事

    人群的歡聲雷動仍在繼續, 武進士們卻都不由慢下腳步, 仰頸張望著前頭突生何故。隊伍行進受阻,只因打頭騎馬的狀元郎,正左手捏抓著一只饅頭, 右手緊扯駿馬韁繩, 一動不動的反身望著後方,似啞石雕像一般靜于當場。

    他的雙眸墨黑如點漆, 眼神深邃如兩汪深潭, 里頭先是充斥著凜然不悅,眸光冷若冰霜, 而後忽似見到了什麼,眼里邃然燃出一絲光亮, 冰消雪融, 情緒轉瞬化作疑惑驚詫、不敢置信。

    再接著, 像是確定目之所見,呼吸一緊,瞳仁驟縮。

    狀元郎面容雖看似平穩如常,並無一絲動容, 但若熟悉的人看見, 便能知他眼里情緒如風起雲涌般, 瞬息變幻莫測,眸色愈暗, 濃霧深沉, 里頭竭力抑制著的, 是驚喜若狂。

    甦行蘊扯回韁繩,踢了踢馬腹,竟似要策馬折身往這邊駛來。

    人群見機識趣地漸聲壓低了驚嚷,只剩下惴惴不安的輕微噪動,方才叫的最歡最響的姑娘們也不免垂下額首,暗自嘀咕,哪個女子這般過分,狀元郎該不會是發怒了吧?

    禮部隨行的官員見狀況不大對,當場氣氛很是微妙,又看狀元郎面色不大好看,心中一咯 ,連忙伸手來攔︰“狀元郎,狀元郎,罷了罷了,就是些瞎湊熱鬧的好事百姓,砸饅頭是過分了些,你大人大量,莫跟她們計較。”

    甦行蘊目光不善地朝他瞥過一眼,禮部那官員又連忙擺手相勸:“忍忍,忍忍,個個狀元都是這麼過來的,您是沒見著月前那文狀元游街,當是時,那狀況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說完又“呃”的停頓一下。

    “當然,您這個饅頭…是比較有新意,”官員呵呵干笑︰“咱們詹都女子,如今表達心意,越發樸實無華,注重實用了呢。”

    甦行蘊別過頭去,仍是緊盯著張口結舌的林青穗。大庭廣眾之下,千百雙眼楮注視之間,林青穗心中懊悔非常,只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遁走。

    闊別多年,如今初再重逢,便是如此尷尬窘迫境地,那人那樣的神儀明姿,威風堂堂,凌駕于在場眾人之上,風光無匹。

    而自己通身風塵僕僕,著舊衣,塵滿面,發髻散,擠在一眾光鮮亮麗的姑娘之間,如野路山草一般鄙陋而不起眼。她還失去理智發了瘋病,朝榮華無雙的狀元郎扔擲干饅頭,林青穗頗為絕望地閉了閉眼,“別看見我,您快走啊……”

    “咱們繼續走吧,狀元,前邊還有太宣門,長華街,成和坊一路好幾條街坊,別為著這小小意外拗氣,耽誤吉時也不大好是不?”禮部的官員抬手來拉馬勸和,林青穗也皺巴著臉,朝他小幅度的快速揮手:“快走,快走。”

    後頭的武進士們也漸漸起了騷動,有些在相顧低聲討論,有的在詢問甦行蘊可有大礙,有的朝林青穗這頭探究地打量著,林青穗將頭顱埋得愈低。

    連手捧聖旨的禮部侍郎也側身來問︰“發生何事?”

    “無事,”甦行蘊終于開口應聲,嗓音略低沉,卻難得的清和悅耳,不知誰“呀”的一聲,“狀元郎聲音可真好听,”姑娘們再次竊喜著小聲議論起來。

    甦行蘊仍是眸色沉沉地看著林青穗,直到她迫于壓力抬起眼來,惶然失措地與他對視著,就像一只膽怯又無辜的小鹿。甦行蘊眼里冰消雲散,甚至還帶著點笑意,薄唇翕動,似是在說︰“等我”。

    林青穗頭腦發懵,哪里想得了那麼多,連忙胡亂點了點頭。甦行蘊扯著韁繩,這才復又返程游起街來,鼓樂司禮回過神,再次嗚啦啦地吹奏起歡快喜慶的樂曲。

    “呼,”林青穗還未舒完一口氣,她身旁的幾個姑娘全歡喜地來推搡她,“真行啊姑娘,還當你默不作聲假拘著禮呢,不想一鳴驚人,真女中豪杰。”

    眾人嘻嘻哈哈的戲笑,“也虧得你,咱們才能多看那狀元幾眼,我算是領悟了,尋常花兒帕子有什麼稀奇,就要扔些出其不意的,方顯得稀罕特別啊”!

    眾小娘子紛紛若有所思點頭受教,余興未了地散了。然而不等她們想妥善三年後要如何別具一格,禮部已發了公示文書,明文禁止官員、進士學子游街時,民眾胡扔亂砸饅頭鮮果、金銀釵飾等帶攻擊性的一干雜物。

    原是那禮部官員趙默回朝後,嘖嘖咂嘴著四處跟同僚抱怨,只嘆當今世風日下,女教不興,前有文狀元被大紅繡球正砸門面,後有武狀元被饅頭暗器偷襲後頸。

    “不成體統,當真不成體統!”趙默擺手嗟嘆:“詹都女子行事愈發毫無忌憚。”

    “今日連白饅頭都能砸出手,那待明日,豈不是臭雞蛋,酸番茄,什麼妖魔鬼怪都敢出來了?”

    眾同僚紛紛忍笑稱是,趙默見眾人皆以為是,索性回去寫了本折子遞達上听。

    聖上正為文狀元被砸一事發愁,據那嘉柔小郡主所稱,文秀才既接了她的繡球,就該正經娶她為妻,偏那文狀元郎心似鐵,流水無意,孝仁帝勸解外佷女兒︰“民間常言,強扭的瓜不甜,咱天家威嚴,亦不能強人所難。”

    嘉柔小郡主一噘嘴︰“皇帝舅舅,我就愛吃清淡點的瓜,甜瓜得慌。”

    皇帝頭大間,又見武狀元這邊出了事,當即朱筆一勾,應了趙默所呈諫言。這自然都是後話。

    這廂林青穗和朱俏等人都呆立在場,無所適從,“咱們,咱們如今去哪里啊?”

    “林姑娘,承蒙一路照應,眼下既到了京城,我便自去尋我那夫君去了,”夏娘子朝她們福身告辭,又婉言笑道:“若有緣分,他日必是能再重逢。”

    林青穗幾個也連忙行禮道別,這一路夏娘子對她們多有照拂,彼此間倒生出幾分真情實感來,兩方戀戀不舍的告別分道而行。林青蕪幾個初到京城,眼見著建築雄偉的街道,衣著華美的熱鬧行人,眼花繚亂的各類商鋪等,難免既新奇又怯生。

    主心骨兒林青穗卻心不在焉的,連林青蕪問她話都沒回過神,“穗穗,穗穗,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嗯?”林青穗眼睫一顫,脫口道:“不是要等人嗎?”

    “等人?”林青蕪和朱俏面面相覷,問林青松:“等誰啊,姐夫在京城也安排了人來接咱們麼?”

    她們正商議著,旁邊不知何時走來兩位魁梧青年,二人同著青白長衣綢衫,頭頂鏤空銀白簪冠,長相穿著皆很是體面,朝林青穗拱手行個禮︰“可是朱記酒莊林青穗姑娘?”

    “不知您二位是?”他倆出現的意外,林青穗心有防備,朝他倆打量一番,回個禮溫聲問。

    “福隆酒莊迎客使僕,特來相迎林掌櫃,”領頭那位青年從袖口摸出一塊玉牌,遞過來給林青穗過目,這邊接過玉牌定楮一瞧,只見上頭正鐫刻著“福隆”二字。

    這玉牌通體清潤,握在手中沁涼舒適,玉品不凡,竟用作給使僕做令牌,果真是天下第一酒莊的手筆,林青穗連忙恭謹地還了牌子︰“失禮失禮,我等正是朱記酒莊一行,多謝二位尊使相迎。”

    那二位再與林青穗幾個解釋幾句,便騎馬領路在前,帶著林青穗一行駛往風泉山莊。林青穗上馬車前留戀地看長街幾眼,眾人並未瞧見甦行蘊走前無聲道出的那句,歡快地嘰嘰喳喳喚林青穗︰“快些啊穗穗,看什麼呢?可丟了什麼?”

    “沒,沒,”林青穗一垂目,掀開簾布鑽進了車廂,她心中仍是忐忑不安,臨窗坐著撩了車簾一路望著,林青蕪和朱俏在一旁歡喜地談東說西,林青穗暗嘆一息,“待做完了正事,再覷個機會去尋人吧。”

    ***

    “咱們既一番好心,費心費力迎了那女子來,你不送她前去甦府,反帶去風泉山莊為何?”秦廉頗為不解地問身側人,“阿珩,這般折騰,甦兄會領咱們的情麼?”

    “嘿嘿,不怕他不領情,再說,我又不單單為他甦行蘊,”被喚作阿珩的華衫男子翹著二郎腿,怡然自得道:“我也挺愛喝朱記酒莊的酒啊,林姑娘本就來京參加酒賽,難道不該迎去風泉莊麼?”

    秦廉無言以對,懶得再與他率性胡鬧,熱鬧也看罷,索性打道回府去。

    甦行蘊匆匆游完四方長街,順道回府後換了身便裝輕服,又牽馬急急往趕太和長街。“甦兄,甦兄,”有人在甦府大門前倚馬相待,“這般行色匆匆,所為何事呢?”

    “呂珩?”甦行蘊蹙眉,朝他揮手:“我今兒有要事待做,你若有事過後再來尋我。”

    “什麼要事啊?”呂珩彎唇一笑,一雙桃花眼灼灼生光,散漫悠閑的昂昂尖瘦的下巴,就似只玉面狐狸,“我找你也正是有要事呢。”

    “有事快說!”甦行蘊跨腿上馬,頗為敷衍地急聲催促。

    “就是啊,”呂珩有意慢條斯理,清咳一聲:“上回不是也問過你,我姐夫那酒莊,要舉辦一場酒宴比試,排面還算入的了眼,再問你一回肯不肯賞臉參加,我給你個面子……”

    “不去不去,”然而不待他說完,甦行蘊立馬粗聲打斷:“我近來都忙的很,無空參加。”他說完一拍馬腹,駿馬快蹄飛奔而出。

    “嘖嘖,看你到時怎麼求我,”呂珩撇撇嘴,復又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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