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坐在半山坡峭壁上一個窄小的洞里,視線正與那懸在半空的“人頭”持平,直線距離不過百米,待濃煙開始消散到可以視物,不由得都愣住了。
那並不是個人頭,而是尊大佛首,一尊殘存著部分紅色染料的石頭佛首。待那佛首飄飄乎乎又靠近一點,人終于看清了全貌。
那是一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龍卷風,佛首在風眼處搖晃,而龍卷與地面交接處,居然還有一雙佛腳,夾雜著黑煙與烈火,不停旋轉著向他們所在的峭壁靠近,看上去,就像身子藏在龍卷風制成的袈裟里面,只露出了頭和腳的一尊二十多米高的巨佛,緩緩地朝他們走來。
漪瀾和小劉身體此刻都有些發抖,連聲音都顫了起來︰“不是成仙,這是見鬼了!”
佛本是以慈悲的形象普世,包容、寬厚、神秘,這是大部分世人對佛的印象,然而眼前的這尊怒佛,卻裹著龍卷的袈裟、圍著著濃黑的煙、帶著無名業火向人走來。
小劉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而姜孟則是試圖在尋找這種現象形成的原因。他眯起了眼,用目光仔細地搜尋著風佛上下,但是龍卷裹挾的明火、濃煙、黃土、沙塵、碎石對視覺產生了絕對的阻礙,因此姜孟不得不集全部注意力,緊盯著那個左右搖擺的佛首。
幸好現在他們都驚詫于眼前的非自然現象而沒有關注身後,如果他們轉頭看向漪瀾,那麼他們將會看到讓他更加詫異的事情!
漪瀾將全部注意力都集在看眼前的奇景,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左肩窩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很微弱的藍點,一隱一現地跳動,之後這個點開始變成極細級細的藍色線條,沿著她的脖頸一直緩慢上升,最終盤旋在頭頂形成一個光圈。
一瞬間,漪瀾似乎覺得龍卷風的速度慢了下來,火與煙也慢慢減速,最後那些原本高速轉動的沙土塵石居然也緩緩定格在他們面前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最終落在河邊的灘涂地上。當所有東西都停了下來後,漪瀾看見,那個佛首的嘴唇正,有一個藍點在忽明忽暗地跳動。
漪瀾拍拍姜孟和小劉的肩膀,二人全無反應,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看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周圍,她不懂為什麼自己周圍的時空仿佛被定格一般。她生怕又發生一次空間錯位,閉眼搖了搖頭感覺自己還能動。
再睜開眼時便看到前面的風佛開始緩慢的移動起來,突然毫無征兆地自佛首的嘴巴間炸裂開來,那點藍光也被炸得四散逃開,但並不是雜亂無章,似乎有人在操縱一般,疾速向山洞飛來,到在近前不足一尺的距離倏地不見了!
接著龍卷與地面接觸的地方就開始上升,先是佛腳倒了下來,周邊的火焰原本像是被風牽于一點,現在終于恢復了正常,只是火勢已經小了很多。而龍卷風下端一邊升、一邊減弱,在升到佛首處時終于從尾部開始消失,在空打了個旋兒,沒了影子。
那個原本搖晃的佛首,沒有了外力支撐,突然就直直的掉了下來,砸在了離他們不到十米的河面,濺起一片水花。
姜孟和小劉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帶頭龍卷向著人“走”過來,現在突然之間就這麼沒了,還沒回過神來,想想他們最近接連遭遇的怪事,似乎腦神經都已經麻木得無法運轉。
漪瀾此時肩頸和臂都開始感覺到火辣辣地灼燒趕來,一屁股坐回到洞穴的里邊身子往後仰,捂著左肩膀哼唧了兩聲,姜孟二人听她吃痛的聲音,同時轉回頭要伸拉住她,漪瀾顧不得臂,趕緊問他們,“你們有沒有看清那藍色光點的去向?我覺得那藍光有些古怪!”
二人對望一眼,“什麼藍色光點?”
漪瀾也詫異,難道當時真的是空間靜止,只有她一個人看見嗎?順一指,“就在剛才那佛頭掉到河里的時候,有一道藍光沖過來,在你們面前消失,沒看見嗎?”
姜孟第一個反應是扭回頭往外看,不看還好,這一看,連他這麼淡定的人都失聲叫了出來,“你們看……這是不是你說的藍光?”
漪瀾又擠過來從二人肩膀上探出腦袋往外看,經過剛才雷暴和龍卷風那一陣折騰,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也正是天色暗沉,他們才發現外面的河面、村子、山坡,到處都是幽藍色四處晃動的光點,偶爾還帶著一點電弧,微微閃光,像螢火蟲一樣飄浮在半空。
小劉在洞口最外面靠近崖壁的位置,低頭看了看洞口下方的山坡,伸指了指,悄聲跟姜孟二人說,“這下面更多……”
個人的恐懼情緒都已臨近沸點,腦筋好像都打了死結兒,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對他們這幾個剛剛逃離險境的人來說是好還是不好,沒有任何參考依據,完全不能判斷。
漸漸那些藍色光點集起來,電弧放電的速度也一點點加快,詭異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隱約看見對面被雷火燒過的山坡,分布著縱橫排列著幾十個雲龍石窟一樣的洞口,黑仄仄暴露在一片幽藍之,人疑惑地彼此看看,還是小劉先說了一句,“洞穴墓葬群?”
想到他們也可能是在一座墓里,漪瀾嗷的一聲就要躥起來,剛半蹲著還沒站直,頭就磕在洞頂上,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說,“我感覺我身後有東西摸我……”說著拿出點開電筒。
姜孟開始時還以為她在惡作劇,小劉卻已經探出一條腿,里握住佩劍,隨時準備跳出洞口進攻不明敵人。姜孟心思一轉,想到此時任是誰都不會開過份的玩笑,也拿出往洞里照,兩道光進去後,眼前的畫面就有些惡心了!
只見洞壁四周的石縫里不斷往外冒著一種白色的像人的頭發絲一樣的東西,結成網,連成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著,向洞口伸展過來!
姜孟也是渾身一激靈,寒毛都倒豎起來!顫著聲叫小劉,“快,快退到洞外,實在不行隨時準備跳到河里!”說著拖起已經嚇傻掉的漪瀾往洞外挪。
站回到洞外的落腳點後,人下意識地往左右看了看,目之所及,大大小小的石縫和灌木的根部都在向外生長著那種白色的毛發,遠處映著幽藍光點的地方,更大片的白毛覆蓋過來……
片刻功夫,白毛已將人腳踝纏住,漪瀾不敢動,慢慢拔出烏金劍,起劍落沿著鞋邊劃了一圈兒,那白毛像是有蚯蚓的生命一樣,斷了的部分依然重新粘著石頭上的土開始緩慢生長。
漪瀾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咱們還是選擇跳水吧,我寧願嗆幾口水,也不願意被這些惡心的東西纏住!”
姜孟掙扎了一會兒,想用火攻試試,但一想到對面山坡上那些剛才還沒有熄滅的雷火,在白毛出現後都消失無蹤,更何況自己里現在沒有火源,這辦法行不通。
“看來只有從水路走了,各自握好劍,我們還不知道水里的情況,做好戰斗準備吧!小劉,拉住她。你,閉氣!”姜孟單執劍,沉著聲音囑咐他們。
小劉會意,二人一左一右抓住漪瀾的臂,縱身躍下峭壁,沖向河水,到了河面的瞬間,姜孟猛地一揮寶劍,將面前的藍色光點結成的光網劈出一條裂縫,人撲通通掉進了渾濁的河水。
入水的剎那,人都有一種麻酥酥類似觸電般的感覺閃過,緊隨他們身後又跌落幾塊石塊擦著腰側大腿往水深處掉下去,好在幾個人都沒有受傷。不知是在水里不能適應,還是因那藍色光點集結成的“電網”影響,原本並不湍急的河水,在他們還沒有游出去十米的時候開始翻起大浪!
水面像開了鍋似的翻著浪花,人隨波浮沉,偶爾露出水面時拼著搶著吸一口新鮮空氣,話都來不及說半句,就準備迎接下一輪的長時間入水,水下也被攪得暗流涌動,時而還會有石塊砸落,彼此之間只能靠互相抓在一起的和臂來傳遞信息,確認安全。
就這樣不知道被河水帶著沖出去多久,姜孟才感覺到腿上那種不受制的無力漸漸減弱,又努力試了幾次才發覺可以自主活動了。掙扎把上身挺出水面,抹了一把臉,想看看他們被河水沖到了哪里,卻發現四周只有一片黑暗,一時無法適應,緊閉了閉眼,再睜開,還是伸不見五指!心里叫苦,這是又到了哪里啊!
想到另外兩個人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慌忙提了提已經僵直得沒有知覺的右,還能感覺到漪瀾瘦小的臂攥在里,吐掉嘴里腥臭的河水,向右邊叫到,“小劉,你情況怎麼樣?”小劉沒回答,漪瀾也沒出聲!姜孟險些一口血噴出來,真是屋漏偏遇連夜雨!
試著拉過漪瀾的身體,伸向她右邊摸索著,摸了半天終于在她腰側摸到一只臂,估計他二人應該是被河水嗆暈了過去,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上岸,可這伸不見五指的地方哪邊才是岸啊?
姜孟急得團團轉,總不能帶著他們一直泡在水里,看他們的情況如果不及時施救,很有可能就會溺亡在這里,千辛萬苦從碎片空間帶他們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們換個死法!
想了半天沒有更好的主意,索性整個人沉到水底,用最笨的辦法試著用腳找方向,結果發現水並不深,剛剛到他脖子的位置,探了幾個方向找到一處越走越淺,沿著河床往岸上走。
昏迷不醒的兩個人在水里還不算太沉,可一離開水,這重量就太過負擔了,姜孟自己也已是筋疲力盡,連拖帶拽費了半天力氣才將人拉到岸邊,二人腿還浸在水里,他也顧不得那麼多,先探小劉的脈博和呼吸,都還算可以探到,放在旁邊等他自己緩醒。
轉過身來再摸索著找漪瀾,試了試呼吸已經沒有,脈博也十分淺淡,顧不得許多,救人要緊!一條腿跪在地上,另一條腿屈著,把漪瀾臉朝下翻在他腿上輕輕巔了幾巔,听見她哇哇地吐了幾大口河水才又翻過來放在河岸邊側躺下,正在猶豫要不要給她做心肺復甦,旁邊趴著的小劉輕咳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