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希故意將車速放慢，扭頭直勾勾地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馬上就要回去見家長了，不是情侶還能是什麼？”
看余希說的這麼理直氣壯，袁悅差點兒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支支吾吾地說︰“你、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麼？”余希不咸不淡地打斷她。
袁悅脖子一伸，底氣十足地說︰“明明知道我是看你一個人……”
“噓，別吵。”余希扭頭過來小聲將她喝止。
袁悅愣了愣。
看余希的表情又不像是在生氣，她拔高聲線質問道︰“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
余希目不斜視，不冷不熱地說︰“因為你口是心非。”
袁悅︰“……”
五分鐘後，余希瞥了一眼身旁無聊的人。正好奇她在干什麼，突然就見袁悅舉起手機，對著她“ 嚓”快速拍了張照片。
余希不解；“干嘛要拍我？”
袁悅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心不在焉地說︰“當然是把你傳到朋友圈給你征婚咯。”
余希見鬼似的看了她一眼，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你開玩笑的吧？”
袁悅手指不停歇，自顧自玩得不亦樂乎。最後一收手，她抬頭時頗為挑釁地看著余希，“已經發了。”
余希猛踩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倏地轉頭看向她，一臉嚴肅，“趕緊刪了。”
袁悅沒想到余希會剎車，也沒料到余希會變臉，她緊緊抓著安全帶，突然有些害怕，立刻就慫了，“我騙你的，沒有發。”
余希卻認真地說︰“我不信。”
話音剛落余希就急著要去拿手機查看朋友圈，袁悅見狀，忙將自己的手機舉到她眼皮底下，“你自己看，我真沒亂發！”
余希瞥了一眼屏幕，看到袁悅剛才更新的一條朋友圈，內容卻是︰今年拐了個女神回家過中秋，賺了！
配圖正是剛剛袁悅抓拍的余希的樣子。
袁悅見余希神色稍緩，她將手機放下，小心翼翼地說︰“別生氣，我剛剛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
余希擰著眉不語地看著她。
袁悅縮了縮脖子，又補充說︰“你也說了我口是心非，我說給你征婚這種鬼話你也真信。”
余希眉頭漸漸舒展，趁著臉說︰“以後這種玩笑不要再有了。”
袁悅忙不迭地點頭保證︰“我以後再也不隨便跟你開玩笑了！”
余希糾正她說︰“不是不能開玩笑，是不能開這種玩笑。”
袁悅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哪種不能開啊？”
余希當然不會上她的當，橫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就給我裝吧。”
袁悅將頭別開，顧左右而言他，“快開車吧！”
余希知道她是故意打岔，也就不再去深究剛才的問題，她重新發動車子。
兩個小時後，袁悅和余希終于到達縣城，小地方道路狹窄，她們的車子在十字路口又被堵住了。期間袁悅老媽姜艷來電詢問情況，袁悅據實回答，讓姜艷別擔心。
好不容易車子開進了小區，卻苦于找不到地方停車。大概是因為回來過節的人太多，此時小區里早就車滿為患。
袁悅下了車，逛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個泊車位，她忙揮手示意余希把車子開過來。
正看著車子緩緩駛過來，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袁悅一回頭，看到姜艷朝她跑了過來。她面上一喜，忙迎了上去，結結實實給對方一個擁抱︰“媽！”
姜艷自接到袁悅的電話就坐不住了，非要下來等。她將袁悅推開，粗略地將她打量了一番，皺眉道︰“怎麼又瘦了？”
在父母眼里孩子永遠是瘦的，袁悅哭笑不得，“媽，我明明比上次回來的時候胖了很多。”
姜艷板著臉說︰“胖點才好看，你以前就是太瘦了。”
袁悅忍受著姜艷的念叨，借機轉移話題︰“我爸呢？”
“你爸在家看電視。我听你哥說你帶了男朋友回家，所以就忍不住跑下來看看。”
“胡說八道！”袁悅震驚。
姜艷疑惑︰“難道不是嗎？你哥說你今天帶了個朋友回家讓我們好好招待，不是男朋友還能是什麼？”
姜艷明顯是曲解了袁喜的意思，袁悅無可奈何地大叫道︰“哎呀老媽，不是男朋友啊！是女朋友啊！”
“女朋友？”姜艷被她說懵了。
袁悅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她連忙打住，尷尬地笑了笑說︰“是女性朋友，她是我鄰居，平時幫了我不少忙。她在國內沒親人，所以我就讓她跟我一起回來了。”
姜艷這才徹底明白過來，雖然心里有些遺憾，但來者皆是客，她忙問道︰“怎麼沒看到她人？”
袁悅回身，指著自己那輛國產大眾說︰“她在那邊，停車去了。”
姜艷沉著臉說︰“你也真是的，別人來家里做客你怎麼也不去幫一下。”
袁悅心里腹誹︰我真是冤枉啊，要不是你叫住我我早就過去幫忙指揮了。
當然這些話袁悅沒有說出口，她怕姜艷又要念叨個沒完，拉著她說︰“走走，我們過去提行李。”
當她們走過去時余希已經將車停好，余希走下來時第一眼看到了姜艷，她反應極快地說︰“這位就是阿姨吧？”
袁悅為倆人做了簡單的介紹。
介紹完畢時，姜艷像例行公事一樣把余希打量了一下，最後下結論說︰“余小姐長得很特別啊！”
袁悅忙搭腔︰“媽，余希是中德混血兒，她現在入了外籍，是今年才回到中國的。”
姜艷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袁悅又說︰“媽我們趕緊拿了東西上去吧，別讓我爸在家等太久。”
從後備箱里取出行李，袁悅和余希倆人各提一件，余希順勢將那套茶具遞給姜艷，說是見面禮。姜艷捧在手里，一個勁地說她太客氣了。
簡單寒暄過後，三個人乘電梯回到袁家。
袁悅老爸袁偉文正專心致志在看體育節目，一听說家里來了客人，他忙站起來招呼。
晚些時候，袁喜一大家子終于到達，余希跟王莎莎是第一次見面，少不了又要一番介紹。
縣城里的房子是兩年前買的，110 足夠寬敞。小西和小米一進門就在房子里撒開腿玩鬧起來，余希看著這幸福的一大家子，她靠過來對袁悅說︰“你們家還挺熱鬧的。”
袁偉文帶著孫子孫女玩鬧，王莎莎和姜艷去了廚房，袁喜去隔壁串門了，余希和袁悅則在一旁說悄悄話。
袁悅突然想到了什麼，偏頭看她，“你們在國外的時候過中秋嗎？”
“也過。其實中國所有的傳統節日我們家基本都會過，一到過節的時候也是跟你們家一樣，所有人都回來聚在一起。”
余希說這番話時語氣平常，但袁悅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現在想家里人了嗎？”
“其實還好。如果今天不是跟你回來，我一個人待著也許會比較想念。”說到動情之處，余希偷偷拉住她的手，懇誠地說︰“袁悅，謝謝你。”
袁悅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怔了怔，她忙又回神，“那你要不要給她們打個電話什麼的？”
余希想了想，說︰“晚一點再說吧。”
姜艷和王莎莎張羅了一大桌的好飯菜，菜一上齊，袁家的兩個小孩早就按捺不住要伸手去拿雞腿。姜艷適時按住他倆，分別給他們盛到碗里，正要坐下，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余小姐在國外生活，你們吃飯的時候是不是要每個人用盤子分開吃？”
姜艷說的是分餐而食，要不是姜艷提出來，袁悅還真想不到這點。
大家紛紛看向余希。
余希說︰“阿姨，我們家吃飯也是用的筷子，其實生活習慣跟國內差別不大，分不分餐的我倒無所謂。”
姜艷這才放心，坐下來招呼說︰“余小姐千萬別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想吃什麼就夾什麼。”
這話听著莫名的熟悉，余希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袁悅。倆人對視了一秒，余希抿嘴笑了笑，說︰“好。”
吃飯的過程還算愉快，袁悅父母知道了余希從小在國外生活，所以也沒有過分熱情地給她夾菜或是勸酒。余希也不喜歡這些可有可無的客套，只安安分分吃自己的。
吃完了晚飯大家象征性地吃了些月餅，屋里小孩太鬧，袁悅拉著余希說︰“我們下去散散步吧！”
余希為了表示禮貌今晚吃了不少，她也剛好想去消化消化，兩人一拍即合。
小區下面剛好有個小花園，當初買房時袁喜就是看中了這里的風景。夜晚的時候景色更加怡人，小彩燈開著，小噴泉在歡快地灑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過節的原因，此時正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花園里有小孩在點燈籠玩，草地上三三兩兩地坐著人，袁悅聞到了柚子的清香，听到老人家對著月亮嘴里喃喃自語，她知道那是在祭拜月神。
袁悅拉了拉余希的手，附耳對她說︰“我們也來許個願吧。“
余希偏頭，借著忽明忽暗的燈光看她的臉，笑容寵溺︰“好。”
她們專門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旁邊是高高低低不平整的灌木叢，袁悅煞有介事地跪在草地上，望著初升的圓月，虔誠地雙手合十。
她閉上眼，在心里默念。再睜開時，她發現余希跟著木頭似的杵著，不禁驚奇道︰“你怎麼不許願？”
“已經許完了。”
袁悅更是驚訝，“你站著許的？”
余希笑而不答，將她拉了起來。
袁悅看到余希一臉淡然的樣子，她將信將疑，“你真的許了？”
余希坦然地看著她說︰“許了。”
“好吧……”
“你怎麼不問我許了什麼？”
袁悅一怔，“說出來不就不靈了嗎？”
余希瞪了她一眼，斥責道︰“瞎說。”
袁悅︰“……”
余希突然牽起她的手，手心相對，十指緊扣。袁悅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心下一緊，屏息。
余希逼近她，額頭相抵，呼吸相容。她見袁悅沒有排斥，緩了口氣，說︰“我剛剛許的願是，我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
因為距離太近，袁悅大氣也不敢出，她的睫毛快速抖了抖，輕聲，“說出來不就一點也不浪漫了嗎？”
“你喜歡浪漫的？”余希不答反問。
袁悅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她感覺手心出了一層汗，正要掙脫，沒想到余希卻先她一步將一只手放開了。
余希的呼吸驟然遠離，袁悅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她的下巴就被余希抬起，緊接著嘴唇被準確地封住。
余希一如既然地耐心，輕輕吮著她的唇瓣，直到她放松。
袁悅在她的溫柔下漸漸軟化，微微張嘴，余希成功闖入。舌尖細細地品，唇齒間是曖昧而濡濕的聲音。
余希抬起她們緊握在一起的手，貼在兩人心口的位置。她嘴上一刻也不松懈，不急不躁地纏著她，像是要把她融化。
袁悅感覺自己快要醉了，要不是下腹突然一陣痙攣，她真想一直這麼醉下去。
一股暖流滑出體外，袁悅不得不輕輕推開余希，微微皺眉。
余希很快從剛才的情.潮中撤離出來，緊張地問她︰“又不舒服了？”
袁悅搖了搖頭，漲紅著臉，羞愧難當，“出門時忘記換姨媽紙了……”
余希長舒了一口氣，“那現在回去吧。”
她們手拉手往回走的時候，袁悅覺得氣氛有些干，她不禁去看余希的側臉，遲疑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余希不解。
具體的袁悅也說不上來，余希雖然沒有生氣，但她卻懊惱自己不懂風情破壞了剛才那麼美好的氣氛。
余希見她不語，停了下來，“我就是覺得你挺有意思的。”
“怎麼說？”
余希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一針見血地說︰“就你這樣的還好意思說我不懂浪漫？”
袁悅一時語塞。紅著臉，心突突猛跳，緊張又刺激，有些意猶未盡。她掀了掀眼皮，謹慎地說︰“要不回去了咱們繼續？”
話一出口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匆忙別過頭。
對于她大膽的言論余希不覺驚奇，她嘴角上揚，笑得別有深意，“好啊！”
袁悅忍不住偷偷去看，一接觸到余希的眼神她就受不了了，她慌慌張張掙脫余希的手，正想趁機溜走，突然眼前人影一閃。
借著燈光，袁悅看到一男一女先後從她眼前掠過，像是小情侶之間在追逐打鬧，男的在後面拼命地追，女的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
袁悅微微頓足，隱約听到那男的在叫︰“文雅，你干嘛要跑？你等等我呀！”
袁悅渾身一個激靈。
那對男女已經跑遠，她猛地回頭尋找余希的身影，不確定地說︰“你剛剛听清了嗎？”
迎著月光，余希上前與她並肩而立。她看著那對男女消失的方向，面無表情地說︰“听清了，是孫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