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後腦還有點疼。奶奶在床邊守著,看見我醒過來,使勁的喊爺爺。
爺爺從外面進來,一身的煙味。他看著我瞪眼楮看他,總算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
“我咋回來的?”
“陳大腳丫子把你帶回來的。”
“陳先生呢?”
“別提陳大腳丫子了。”
奶奶小聲的和我說,陳先生跑了,昨天回來之後,用自己的積蓄在村里雇佣了一輛私家車,連夜的跑了。
這一次我並沒有因為這個赤腳先生的逃走而感到憤怒,竟然沒忍住,笑了。笑完之後,我發現爺爺瞪著我,趕緊咳嗽了一聲。
周坤死了,村里人說他是被五鬼分尸。但警察那邊說,他的手腳是被斧頭砍斷的。發現尸首是我醒來的時候,有人看見一截手臂,像泔水一樣仍在李寡婦家的院里。就給派出所打了電話,城里的刑警隊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剩余的四個水缸里,分別放著胳膊腿和帶著頭的身體。刑警隊迅速做了分析,是有人分尸後,仍在水缸里面的。
現場沒有血跡,懷疑是被殺掉之後,扔進水缸的。
我沒有在這方面給予證詞,其實我親眼看見周坤拿著斧頭走進去。之後,沒過多一會兒,我就和陳先生進去了。當時周坤還活著,艱難的求救著。最後,陳先生破壞安忍水的時候,陰差陽錯的打碎了水缸。
我和警察坦然承認,那個水缸是我無意中打破的。里面出來一截帶血的手臂,嚇懵了。警察對這個特別感興趣,問我還有誰知道這個事情。
我告訴警察,陳凡知道。警察問我陳凡在哪?我笑著告訴他們,陳凡早上不知道為啥,昨天晚上就雇私家車跑了。
發現了尸首,不至于晚上逃跑吧。警察盯上了陳先生,我覺得挺好的。陳先生不是想和這事脫離關系嗎?好啊,看警察能不能放過你。
志哥幫著我說了不少的好話。回頭還找我單獨聊了一會兒。本來就是閑聊,但志哥突然說︰“這些警察真是閑著沒事,連大胡子的案子都查。”
我听了就納悶的問︰“大胡子不是心髒病死的嗎?”
“哎,就是,上次那個城里來的法醫說,死于心髒驟停。這沒啥說,大胡子那個人,就是一個禍害,死就死唄。但李寡婦死了,周坤的媳婦也死了。這會周坤死了,還這麼慘。刑警隊從作案動機上,懷疑是仇殺。”
“仇殺?周坤沒得罪啥人吧?”
我明知故問,其實我也不知道周坤是咋死的,說是李寡婦真的有些牽強。發現的時候,現場沒有血跡。但當時有沒有我可不知道。晚上我就被陳先生打暈了,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你想啊,李寡婦和周坤可是情人關系。那天晚上,李寡婦被大胡子侮辱了。周坤立刻去了李寡婦家里,看到李寡婦上吊了。你女人要是被欺負的上吊了,你能不生氣嗎?當時,周坤就找了大胡子,他肯定和大胡子說了可怕的事兒,大胡子那小子,真是!看著虎頭虎腦的,就是一個慫包。被周坤幾句嚇破膽兒死了。你知道嗎?當時,周坤不知道,他媳婦怕他跟李寡婦有一腿,就一直跟著他。估計看到大胡子被嚇死了,自己也嚇得夠嗆。那天找我來要車,生怕周坤在車上面做手腳,檢查了好幾遍。確定那車沒問題。才讓司機帶她走的,沒有想到,這個周坤算計的真是縝密,還是讓車出了事兒。”
陳先生和我說過,帶著怨氣的尸體想殺人,必須要有一個最基本的條件。那就是要在近距離見過尸體。
風叔死在屋里,王木匠死的時候,棺材和李寡婦就在旁邊。老藤死的時候,是在院子里。當時我以為尸體不在,可是之後,我又在棺材里見到了尸體。就連周坤都是死在院子里。這些我都能把它當做和李寡婦的怨氣有關。
但大胡子和周坤的媳婦根本沒有觸踫過尸體,他們不可能和李寡婦的怨氣有關。陳先生一直這麼認為,但現在看來不是。如果當天,周坤的媳婦一直尾隨周坤的話,那周坤的媳婦也必然看到了李寡婦的死。
陳先生懷疑周坤有布置,認為那個會水的司機是周坤布置的。周坤肯定在車上動了手腳。但志哥說,他反復檢查了好幾遍汽車,汽車都沒有問題。
陳先生錯了,他可能自己也知道了,所以又一次逃之夭夭。我心里還有一個疑問,大胡子嚇破了膽兒,是被周坤嚇死的嗎?這可能嗎?大胡子是什麼人,村里的混混,蹲過局子。這樣的人死豬不怕開水燙,怎麼可能被一個文縐縐的鄉長嚇破膽兒死。
我想通之後,就趕緊插嘴問志哥。
“志哥,大胡子知不知道李寡婦在被羞辱的那天死了呢?”
“這我可不知道。”
“你別說不知道,昨天我問你周坤媳婦用公家車的事兒,你咋沒有告訴,那車你檢查了好幾遍。”
“昨天我哪能這麼說,昨天周坤還活著。”
我根本無法反駁志哥的話,昨天他說話之前,還問陳先生為啥那麼問,看來志哥是個挺敏感的人,他不見得說假話,但總撿著能說的說。這就是沒有學問,還能混官場的高手。
志哥給我說幾句好話,還真管用。城里來的刑警隊也沒有多問,就讓我走了。他們聯系這去找陳先生,陳先生的嫌疑最大。
我看著這幫警察好像對陳先生挺上心的,我在想。陳先生的十六字決,對上警察有沒有用。要說誰能把李寡婦降服了,我總覺得這個人非得是陳先生。
我把他供出來,就是因為我特別相信,陳先生一定有辦法讓自己擺脫嫌疑。
回到家之後,我仍然沒有看到孫能,就問爺爺︰“孫爺爺去哪了?”
“孫能啊,肯定在李寡婦那尋覓機會呢?”
我听了就瞪著眼楮,這出了鄉長那麼大的事兒。李寡婦家早就被封鎖了。孫能去哪里干啥?他的五黃煞,昨天碎了一個缸,按理說應該也破了。
“要在擺五黃煞,得找村里人給挑水。這活得志哥吩咐才有人願意做。”
“五黃煞?”
爺爺帶著疑問的口氣哼了一聲。然後繼續說︰“這五黃煞被破,是老孫頭早就預料到的。老孫頭知道你和陳大腳丫子要干什麼?你們倆的事兒,從頭到尾就被他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你做的那些都是在他的計劃當中。”
爺爺曾經和我說過,厲害的人一般都有以下的特點,說話沖,沒听他們夸過誰,大部分時間在做你想不通,又是相同的一件事情。你去年看見他做一件事,今年還做,到明年還做。這就是一個了不得的人。
孫能在我記事兒起,就在城里的花鳥魚蟲開魚店,他的生意不是很好,但這個店開到了我都能娶媳婦了。
不仔細還真想不明白,社會這個大磨盤,還真沒有把孫能驕傲的性子的抹掉。如果我和陳先生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計當中,那他一定有辦法對付李寡婦。
“孫爺爺,也不回來吃飯,干啥去了。”
“他和別人一樣看熱鬧,但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他一定會砸兩個缸。”
我听了直納悶,五黃煞不是應該在加一個缸嗎?怎麼會在砸兩個缸。
孫能擺放的是五黃煞,但這個五黃煞中,如果砸掉了兩個缸,根據時辰陰陽顛倒,砸掉兩個缸,就變成了二黑煞。
爺爺和我說,孫能是五星派,年輕的時候就非常厲害。等到了老了,他的能力更加的精進,早就突破了五星的局限,上升到了對氣的掌握。
氣在風水中,是最神秘、最核心的存在。是萬物的根源,如果掌握了氣,就不在是五星、九星,或者陰陽八卦,能束縛的住了。
如果說風叔拿著羅盤,那他只是對風水有一個概念。王木匠懂得更深奧的東西,但也只是生搬硬套,而且有點自以為是。老藤懂得天人合一的理念,只是懂,用的是大信仰。但孫能不一樣,孫能已經改變氣,他的能力更高。
九宮飛星,一白水星,二黑土星,三碧木星,四綠木星,五黃土星,六白金星,七赤金星,八白土星,九紫火星。
這九顆星兩吉兩凶,除了五黃,還有二黑。
五黃煞已經將李寡婦的怨氣撕開一條口子,接下來的二黑煞,必定直搗黃龍。將李寡婦這個罕見的陰煞化解。
下午的時候,我去找孫能。看見孫能站在三五的人群當中,背著一個大書包,旁若無人的盯著李寡婦院子的大綱。
我看了看表,孫能抬頭看了看太陽。
時間到了,孫能快步走了進去。
一個執勤的派出所同志在喊︰“干什麼的,這是殺人現場不能進。”
孫能才不答話,反而加快了腳步。他從大背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錘子,砰砰,就打碎了一個大水缸。
民警趕緊跑過來阻攔。孫能的手腳,還真快,又砸碎了一個。然後從背包里拿出一條黑色的大鯉魚,裝在塑料里面,他拿出一個,一下子扔進了其中一個缸里。他準備扔最後一個的時候,民警已經把她按住了。
另一條大黑魚掉在地上。
“老頭,你在干什麼?”
民警氣得大喊,壓著孫能。孫能緊緊的盯著那條魚,那條魚在地面上撲騰,離開水的魚,用不了多久就該死了。
五黃轉二黑,凶煞疊加,以煞治煞。
距離孫能的理念,還差最後一步。但民警把他壓得死死的。
“孫爺爺,把它放在哪個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