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的膝蓋已經觸地，骨杖插在岩石里，發出細微的斷裂聲。他的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覺，整條手臂像是被燒紅的鐵線貫穿，經脈寸寸撕裂。黑色光束還在壓下來，空間免疫領域的藍光開始潰散，裂紋像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他能感覺到身體在崩潰。八品肉身的每一塊骨頭都在發出哀鳴，皮膚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裂痕，血從里面滲出來，在灰布短打上暈開一片又一片暗紅。
趙大寶躲在岩壁後，聲音發抖︰“不休……你還能撐住嗎？”
沒有回應。
風不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晃動的黑影和光斑。他的意識在消散，耳邊只剩下嗡鳴。就在他快要倒下的那一刻，體內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震動。
那是一種熟悉的頻率。
很輕，但清晰。像是從很久以前就埋在他體內的某種東西，被這極致的壓迫喚醒了。
緊接著，系統界面猛然彈出一個金色彈窗。沒有顏文字，沒有搞笑提示，只有一行字︰
【獎勵‘無敵襪’！使用方式︰綁定空間媒介】
風不休的嘴角抽了一下。他記得這個“獎勵”。那是系統剛綁定時強行塞給他的第一件物品——一只破洞、沾滿泥灰的舊布襪，說是“宿主人生第一件防御法寶”。
他當時一腳踢飛了它。
可現在，那只襪子正靜靜地躺在雙縫空間的夾層深處，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在一起︰烤雞腿、斷掉的筷子、半塊燒餅……
但現在，它是唯一的希望。
他用最後的意志操控雙縫空間，將那只破襪子從夾層中抽出。它的縴維早已磨損，腳趾處還破了個洞，邊緣卷曲發黑。
但他沒有猶豫。
咬破嘴唇，一口血噴在襪子上。鮮血激活了空間頻率，破襪瞬間騰空而起，順著雙縫裂隙的軌跡飛向骨杖頂端。
x8金屬片自動旋轉，妖族古紋亮起幽光。兩者同時與襪子產生共鳴。破布在空中展開，縴維如絲線般延展，纏繞上骨杖的每一寸表面。
銀光一閃。
一面半透明的盾牌成型了。它不大，形狀也不規則，邊緣還有破洞的痕跡，但表面流轉著一層奇異的空間波紋。
黑色光束轟然落下。
所有人都以為這荒唐的防御會瞬間粉碎。
趙大寶閉上了眼楮。
可盾面只是輕輕一震。
光束沒有穿透，也沒有爆炸。它像是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折疊面，先是被吸收，然後被壓縮，再被反轉。
下一秒，湮滅光調轉方向，筆直射向域外旗艦！
轟——！
一聲巨響，旗艦中部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火焰沖天而起，碎片四散飛濺。站在艙門前的黑袍主帥被氣浪掀飛，踉蹌後退三步才穩住身形。
他抬頭看向戰場中央，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震驚。
“這不可能！”他低吼，“一只破襪子，怎麼可能反彈空間湮滅光？！”
風不休單膝跪地，拄著銀盾慢慢站起。他的臉上全是血，左眼下的疤痕扭曲著，但他笑了。
“誰說襪子不能封神？”
他抬起左手，五指張開，對準天空中的主帥。雙縫空間環繞銀盾高速旋轉，形成一道螺旋光環。盾面再次輕震，一道余波激射而出，擦過主帥肩甲。
黑袍被撕裂數寸，露出底下刻滿符文的護甲。
全場死寂。
域外先鋒部隊開始騷動。他們看到的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穿著破衣服，拿著一根插進地里的骨杖，盾牌還是用破襪子變的。
可就是這個人，擋下了湮滅光，還把它打了回去。
主帥站在破損的旗艦前端，手指微微發抖。他死死盯著風不休，聲音冰冷︰“你以為這樣就能贏？”
“我不知道能不能贏。”風不休抹掉嘴角的血，“但我能讓你知道，什麼叫碎靈界的脾氣。”
他說完，將銀盾高舉過頭。雙縫空間九道裂隙全部匯聚到盾後，形成一股壓縮到極致的空間流。
主帥雙手合十，戒指裂紋再次亮起紅光，準備發動第二波湮滅術。
可就在這時，銀盾表面泛起一圈漣漪。
不是攻擊，也不是防御。
而是……折疊。
風不休的眼神變了。他感受到了盾牌內部的變化。那只破襪子不再是簡單的媒介，它正在和雙縫空間融為一體，形成一種全新的結構——像是把空間本身折成了千層餅，每一層都能儲存、轉化、再釋放能量。
他不知道這是系統的真正能力，還是父親留下的血脈覺醒。
他只知道，機會來了。
盾面猛然前推。
一道比剛才更粗、更亮的光弧射出，直奔旗艦核心！
主帥瞳孔猛縮，立刻抬手結印。一層黑色屏障在身前展開，試圖擋住這一擊。
光弧撞上屏障，沒有立刻穿透。
但屏障表面迅速出現裂紋，像是承受不住內部的壓力。幾息之後，轟然炸裂！
沖擊波將主帥整個人掀飛出去，重重撞在旗艦內壁上。他咳出一口黑血，右手顫抖著扶住斷裂的欄桿。
風不休沒有追擊。
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到了。八品肉身多處龜裂，經脈幾乎全毀，能站著已經是奇跡。銀盾在他手中微微發燙，破洞邊緣開始焦化，顯然也撐不了太久。
但他依然站著。
身後是赤霄宗，是趙大寶，是他答應要守住的地方。
主帥緩緩抬起頭，面具下的臉第一次露出真實的表情——不是憤怒，而是忌憚。
“你……到底是什麼人？”
風不休咧嘴一笑，牙齒上都是血。
“我是那個……”
他舉起銀盾，指向對方。
“用臭襪子打爆你飛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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