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喧囂在決賽即將開始時達到了頂峰，卻又在下一秒詭異地沉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一號擂台中央，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幾分。
張昊站在擂台東側，一身青色勁裝被真元鼓得獵獵作響，腰間的鐵劍泛著冷冽的寒光。他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間，能清晰看到經脈中流轉的真元光華——那是淬體境五重巔峰的征兆，甚至有淡淡的靈氣縈繞在他周身，顯然距離氣動境只有一步之遙。作為外門弟子中的老牌強者，他去年便止步四強，今年為了內門名額，幾乎將所有資源都砸在了修煉上，更是把宗門中級劍法《奔雷劍法》練到了“雷動”之境。
“張師兄可是快摸到氣動境門檻了！《奔雷劍法》更是能引動微弱雷意，葉塵就算贏了王磊，未必能打得過張師兄！”
“就是！王磊那蠢貨只會蠻干，張師兄可是攻防兼備，葉塵的小聰明沒用了！”
“不好說……剛才葉塵破《裂山劍》的樣子，太邪門了……”
議論聲壓得極低，卻還是飄進了張昊耳中。他眼神一厲，看向對面的葉塵，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氣︰“葉塵，你能走到決賽，算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但內門名額，不是廢物能染指的。現在認輸，我還能留你幾分顏面。”
葉塵依舊握著那柄破舊的木劍，劍身的裂痕在陽光下清晰可見。他抬眸看向張昊，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出手吧。”
又是這副淡漠的樣子！張昊心中怒火更盛，他最恨的就是葉塵這種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仿佛自己在他眼中只是個跳梁小丑。
“找死！”張昊低喝一聲，腳下猛地一跺青石板，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竄出，手中鐵劍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朝著葉塵當頭劈下。劍刃劃過空氣時，竟真的泛起了一絲淡紫色的電弧，伴隨著細微的雷鳴聲——正是《奔雷劍法》的起手式“驚雷落”！
這一劍又快又狠，電弧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台下的弟子們紛紛驚呼，不少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仿佛那道雷意能劈到自己身上。
“好快的劍！這就是《奔雷劍法》的威力嗎？”
“葉塵躲不開了！”
高台上的李長老也微微前傾身體，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張昊的天賦在他看來已是外門頂尖，這一劍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達到了淬體境五重的極致，換做尋常淬體境五重弟子，怕是只能硬接，然後被震飛出去。
可葉塵依舊站在原地，直到劍刃即將及頂的瞬間，他才緩緩抬起木劍，手腕微旋，用木劍的劍身輕輕一擋。
“鐺！”
金屬與木頭踫撞的脆響陡然炸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張昊那勢大力沉的一劍，竟被葉塵輕描淡寫地架住了。更詭異的是，劍刃上的淡紫色電弧仿佛遇到了克星，瞬間潰散，連一絲波瀾都沒激起。
張昊臉色驟變，他只覺得一股柔和卻堅韌的力量從木劍上傳來，自己的真元如同撞在了棉花上，剛猛的力道被瞬間卸去，胸口反而泛起一陣滯澀。他連忙抽劍後退，驚疑不定地看著葉塵︰“你……你用的什麼妖法？”
“妖法？”葉塵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不過是《青雲基礎劍譜》里的‘格擋’罷了。”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青雲基礎劍譜》？那不是剛入門的弟子才練的東西嗎？里面的“格擋”招式簡單到不能再簡單，怎麼可能擋住《奔雷劍法》的“驚雷落”？
“騙人的吧！基礎劍法能擋《奔雷劍法》？”
“我沒看錯吧？那木劍居然沒斷？”
“張師兄是不是故意留手了？”
張昊更是氣得臉色漲紅︰“胡說！基礎劍法怎麼可能有這般威力？你分明是藏了底牌！”
葉塵沒再解釋，只是擺了擺木劍︰“再來。”
被一個“廢物”如此輕視，張昊徹底失去了耐心。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真元瘋狂運轉，鐵劍再次舉起，這一次，劍身上的電弧更加濃郁，甚至凝聚成了細小的雷絲， 啪作響。
“奔雷破陣！”
張昊大喝一聲，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劍刃如同暴雨般朝著葉塵刺去，每一劍都帶著雷鳴聲，密密麻麻的劍影將葉塵的所有閃避路線都封死了。這是《奔雷劍法》的核心招式，講究的是快、密、狠，曾有淬體境六重的外門長老稱贊此招“同境無敵”。
台下的弟子們看得眼花繚亂，紛紛屏住了呼吸。在他們看來，面對如此密集的劍招，葉塵就算身法再詭異，也不可能全部躲開。
可葉塵依舊沒有閃避。他握著木劍，手腕不斷翻轉，時而橫斬，時而豎劈，時而點刺，每一招都是《青雲基礎劍譜》里最基礎的動作，沒有任何花哨，卻精準得可怕。
“叮！叮！叮！”
連續不斷的踫撞聲如同爆豆般響起，張昊的每一劍都被葉塵用基礎劍法精準擋開。那些看似雜亂的劍影，在葉塵眼中卻破綻百出，他總能提前預判到劍刃的軌跡，用最簡單的招式擊中劍招的薄弱點，將力道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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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張昊崩潰的是，葉塵的動作始終從容不迫，呼吸平穩，仿佛不是在進行生死對決，而是在院子里練劍。反觀他自己，真元消耗極快，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手臂也開始微微發麻。
“不可能！這不可能！”張昊嘶吼著，劍招越來越急，卻也越來越亂。他想不通，自己苦練多年的《奔雷劍法》，為什麼會被一套基礎劍法逼到這種地步？
葉塵眼神微凝，在張昊一劍刺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瞬間，他終于動了。
木劍如同毒蛇出洞，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精準地刺向張昊手中鐵劍的劍柄與劍身連接處——那是所有劍法發力的薄弱點，也是《奔雷劍法》“奔雷破陣”招式轉換時的最大破綻。
這一劍，依舊是《青雲基礎劍譜》里的“直刺”，與他擊敗王磊時用的招式一模一樣，卻帶著截然不同的威力。
“鐺！”
一聲脆響過後，張昊只覺得虎口劇痛，鐵劍再也握不住，脫手飛出，旋轉著砸向擂台邊緣的圍欄，發出“ 當”一聲巨響。
葉塵的木劍順勢前遞，劍尖停在了張昊的咽喉前，距離皮膚不過一寸。冰冷的木質觸感透過空氣傳來，讓張昊渾身僵硬，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整個演武場徹底陷入了死寂，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看著擂台上的一幕，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淬體境五重、即將突破氣動境、將《奔雷劍法》練至大成的張昊，居然被葉塵用一套基礎劍法、一把破舊木劍，擊敗了？
“你……你的基礎劍法……怎麼可能……”張昊聲音顫抖，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迷茫。他練了十年劍，從基礎劍法到《奔雷劍法》，從來沒人告訴他，基礎劍法能有這般威力。
葉塵緩緩收回木劍，語氣依舊平淡︰“劍法無高低，只看使用者。你的《奔雷劍法》，破綻太多，發力紊亂，真元浪費嚴重，連三成威力都沒發揮出來。反觀這基礎劍法，雖簡單，卻蘊含著最純粹的劍理，只要用得對，敗你足矣。”
這番話如同驚雷般在所有人心中炸開。
劍法無高低？只看使用者？
那些一直嫌棄基礎劍法簡陋、拼命想要求取高級劍法的弟子，此刻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狠狠抽了一巴掌。他們從未想過，自己練不好劍，或許不是劍法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
高台上的李長老猛地站起身，雙手按在欄桿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活了近百年，見過的天才不計其數，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基礎劍法用到這種地步！葉塵剛才說的那些破綻，他仔細一想，竟真的切中了《奔雷劍法》的要害——那是只有將劍法研究到極致的人才能發現的問題！
“這小子……對劍法的理解，怕是比內門的劍痴長老還要深！”李長老身旁的王長老喃喃自語，眼神里充滿了震撼。
就在這時，演武場入口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弟子的恭敬呼喊︰“宗主！內門各位長老！”
眾人紛紛回頭，只見一群身著錦袍的人快步走來，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周身氣息渾厚如海，正是青雲宗宗主林嘯天。他身後跟著幾位氣息同樣強悍的老者，都是內門的核心長老，其中一位白發老者背負長劍，眼神銳利如劍，正是內門負責劍道的玄塵長老。
林嘯天原本正在內門處理事務，接到李長老的傳訊，說外門出了個能用基礎劍法擊敗《奔雷劍法》的天才，起初還以為是李長老夸大其詞，可玄塵長老一听，當即拉著他趕來，生怕錯過了好苗子。
“李長老，情況如何？”林嘯天走上高台，目光直接投向擂台，當看到葉塵手中那柄破舊的木劍，以及癱軟在地的張昊時，眼神微微一凝。
李長老連忙上前，壓低聲音將剛才的比試過程快速說了一遍，尤其是葉塵用基礎劍法破解《奔雷劍法》的細節，說得一字不差。
林嘯天越听，眼神越亮，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玄塵長老更是往前踏了一步，死死盯著葉塵，眼中閃過狂熱的光芒︰“基礎劍法破《奔雷劍法》？還點出了《奔雷劍法》的破綻？這孩子……對劍道的悟性，是我生平僅見！”
他練了一輩子劍，對《奔雷劍法》再熟悉不過，自然知道那些破綻的存在，可他也是花了三十年才琢磨透的，而葉塵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居然能一眼看穿，還能用基礎劍法破解，這悟性簡直是妖孽級別的！
擂台上的葉塵自然也察覺到了高台上的動靜，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林嘯天和玄塵長老體內的真元波動——林嘯天是真元境巔峰，玄塵長老也是真元境後期，在這個小小的青雲宗，算得上是頂尖強者了。
但在他這位曾經的凌天劍帝眼中，真元境不過是剛剛脫離“凡人”範疇，依舊不值一提。
他沒有主動上前見禮，只是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地看著高台上的眾人，仿佛那些身份尊貴的宗主和長老，與普通弟子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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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漠視的態度，落在其他人眼中，或許會覺得狂妄無禮，但落在玄塵長老眼中，卻變成了“對劍道無比專注，不屑于世俗禮節”的表現，心中對葉塵的好感更甚。
“好！好！好！”玄塵長老連說了三個“好”字，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孩子，我收定了！林宗主，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留在青雲宗，不，要讓他直接入我內門，做我的親傳弟子！”
林嘯天笑著點了點頭︰“玄塵長老放心，這樣的天才，我們青雲宗絕不會放過。”
他看向擂台上的葉塵，朗聲道︰“葉塵弟子，你今日的表現，讓本座大開眼界。你可願隨本座入內門，接受更好的培養？”
台下的弟子們羨慕得眼楮都紅了。直接被宗主親自邀請入內門，還可能成為玄塵長老的親傳弟子，這待遇，簡直是一步登天！換做任何人，怕是早就跪下來謝恩了。
可葉塵只是淡淡瞥了林嘯天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他在思考，青雲宗雖然弱小，但畢竟是他重生後的第一個落腳點，而且內門的藏經閣里，或許有一些這個時代的基礎修煉資料，能幫他更快地了解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至于成為親傳弟子……對他來說，玄塵長老的指點，未必有他自己的領悟有用。
見葉塵沒有立刻答應，高台上的眾人都有些意外。林嘯天眉頭微蹙，難道這孩子還不滿意？
玄塵長老連忙補充道︰“葉塵弟子，只要你入我門下，我可以將我畢生的劍道心得傾囊相授，還能為你申請宗門最高級別的修煉資源，淬體丹、聚氣丹隨便用！”
這話一出，台下再次嘩然。最高級別的修煉資源？那可是連內門核心弟子都得不到的待遇！
葉塵終于開口了，聲音依舊平淡，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演武場︰“入內門可以，但不必做親傳弟子。我需要進入藏經閣，查閱所有劍法典籍。”
他的要求很簡單，也很直接。對他來說，所謂的“親傳弟子”身份毫無意義，只有典籍里的知識，才能幫他更快地恢復實力。
玄塵長老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好好好！藏經閣的劍法典籍，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別說劍法典籍，只要你願意，整個藏經閣的書，你都可以看！”
在他看來，葉塵對劍法的痴迷已經到了極致，這正是學劍的最佳品質。
林嘯天也松了口氣，笑著道︰“沒問題！從今日起，葉塵弟子便是我青雲宗內門弟子，享有藏經閣自由借閱權！”
就在這時，葉塵的目光突然轉向演武場的某個角落，眼神微微一冷。那里站著一個身著灰布勁裝的弟子，正用怨毒的眼神盯著他，正是剛才被他擊敗的王磊。
王磊此刻心中充滿了嫉妒和怨恨。他夢寐以求的內門名額，被葉塵輕易奪走了，甚至葉塵還得到了宗主和長老的青睞，這讓他如何甘心？他看著葉塵，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悄悄後退了幾步，消失在人群中。
葉塵自然察覺到了王磊的惡意，但他並未放在心上。一只螻蟻的怨恨，還不足以讓他放在眼里。
他收回目光，看向高台上的林嘯天︰“何時可以去藏經閣？”
林嘯天沒想到葉塵這麼急切，笑著道︰“隨時都可以。玄塵長老，不如你現在就帶葉塵弟子過去？”
玄塵長老連忙點頭︰“求之不得！葉塵弟子，跟我來！”
說著，他便快步走下高台，朝著葉塵走去，臉上的笑容和藹得如同見了親孫子。
葉塵點了點頭，跟在玄塵長老身後，朝著內門的方向走去。破舊的木劍依舊背在背上，清瘦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台下的弟子們心中五味雜陳。曾經的“廢物”，一夜之間變成了宗門的寵兒，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們既羨慕又敬畏。
高台上的李長老看著葉塵的背影，喃喃道︰“青雲宗……怕是要因為這孩子，而不一樣了。”
林嘯天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期待。他有種預感，這個叫葉塵的少年，未來的成就，或許會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而葉塵跟著玄塵長老走向內門時，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藏經閣的劍法典籍，想必都是些基礎貨色，但或許能從中找到這個時代修行體系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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