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尚未落地,南宮璃忽然抬起了頭。
她的法杖微微偏轉,杖尖輕抵岩壁,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靠在石壁上,雙目仍不能視物,但識海中血色絲線悄然浮現,順著她精神力的波動延伸出去,捕捉到那滴水珠墜落的軌跡——它本該落在三尺外的凹坑里,卻偏了半寸,砸在一塊凸起的碎石上,濺起的水花也比尋常慢了一瞬。
時間,在這里被擾動過。
“有東西藏在後面。”她低聲道,聲音壓得極細,像風掠過裂隙。
我沒有答話,只將掌心貼向地面。靈力雖未完全恢復,但經脈中的灼痛已退去大半。我調動殘存的感知,沿著她釋放出的精神波紋逆推而去。血色絲線在識海中交織成網,勾勒出岩層後方的空間輪廓——一道窄縫,深約十丈,盡頭似有平面反光。
是通道。
“禁制還在運作。”我說,“不是伏羲的手筆,年代更久。”
她點頭,指尖撫過法杖頂端的冰晶,眉心血痣微閃。一圈淡藍漣漪再度擴散,這次更為凝滯,像是在試探某種古老規則的邊界。空氣中浮起一絲腐味,極淡,卻讓我的鼻腔發澀,喉嚨發緊。
這不是魔氣,是衰敗的氣息——如同枯骨在地下埋藏千年,終于被人掀開棺蓋。
“你退後半步。”我撐地起身,短劍仍在手中,劍柄冰冷。我用左手握住右腕,穩住顫抖的臂肘,然後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縷極細的靈流。因果回溯開啟,視野依舊漆黑,但識海中驟然亮起一張由血絲編織的網,每一根線條都指向不同的時間節點。
我鎖定其中一條,輕輕點出。
指尖觸到岩壁的剎那,整片石面震了一下。碎石簌簌落下,露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沒有轟鳴,沒有爆炸,仿佛只是推開了一扇久未開啟的門。
她跟在我身後,法杖始終前指。通道狹窄,濕冷的空氣裹著陳年塵土撲在臉上。我們前行不足十步,腳下便踩到了第一道符痕——刻在青石上的圓環,斷裂成七段,每一段都嵌著暗紅色的粉末。
我蹲下身,用劍尖撥了撥。
粉末未散,竟如活物般微微蠕動,朝陰影處縮去。
“封印殘留。”南宮璃輕聲說,“有人不想讓它被看見。”
我閉眼,再次啟用因果回溯。這一次,血色絲線纏繞上那些斷環,逆向追溯它們最後被激活的瞬間。畫面模糊,只能看到一只干瘦的手掌按在中央,七滴血同時落入缺口,而後——光爆。
我睜開眼。“三十年前,有人試圖解開它,失敗了。”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將法杖橫置胸前。一道極薄的精神屏障展開,籠罩我們二人。幾乎就在同一息,空氣中那股腐味陡然加重,像是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
“再往前,神志會受損。”她說,“別用呼吸。”
我扯下衣角掩住口鼻,繼續向前。通道漸寬,兩側岩壁上的符文越來越多,排列雜亂,卻又隱隱形成某種規律。我伸手撫過一處凹槽,指尖傳來細微的刺痛,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玉佩突然發燙。
我心頭一緊,立刻探入懷中。殘玉裂紋遍布,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擴展,第八道裂痕邊緣竟滲出一絲極淡的銀光。它在共鳴——與這地底深處的某種存在產生共振。
“系統還能用。”我低聲說,“但代價不小。”
她沒勸阻,只將法杖交到左手,右手按上我肩頭。“若需引路,我可助你穩住識海。”
我點頭,咬破指尖,將血抹在玉佩表面。識海震動,水墨界面艱難浮現,血色題字緩緩顯現︰【追溯封印之源,獲取殘缺符文】。
任務生成。
我消耗一枚時空碎片,萬法摹刻啟動。掌心發麻,隨即是劇烈的抽痛,仿佛有火線在經脈中穿行。這是反噬的征兆,但我顧不得了。我將手貼上最近的一塊符文石板,任由那股力量逆流而上,強行復制其紋路結構。
腦海中轟然炸開一幅圖景——無數相似的符環層層嵌套,中心一點幽光旋轉不息,而在最外圈,刻著一道逆向回環的標記,形如蛇尾咬住自身。
與伏羲所用的符文同源!
我猛地抽手,喉頭一甜,差點嘔出血來。萬法摹刻的反噬遠超預期,右臂整條經脈都在痙攣。
“你看到了什麼?”她扶住我,聲音沉穩。
“那個標記……”我喘著氣,“伏羲用的是開啟之紋,而這上面的,是‘回歸’。”
她瞳孔微縮,隨即轉身走向通道盡頭。那里立著一塊完整的石板,高約六尺,表面覆蓋著七重交錯的封印。她舉起法杖,眉心血痣驟然亮起,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入杖身。
冰晶映出幽光,照在石板上。
原本模糊的符文開始顯形,一層層剝離封印的遮蔽。當最後一道暗紋浮現時,我和她同時看清了角落里的印記——正是那道逆向回環,且下方還有一行殘字,僅剩三個可辨︰
“歸墟引”。
我伸手撫過那凹槽,指尖傳來奇異的溫熱,仿佛這塊石頭並未沉睡千年,而是仍在緩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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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不是源頭。”我緩緩說道,“他只是執行者之一。”
她站在石板前,目光落在那行殘字上,許久未動。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卷起些許塵灰,在昏暗中打著旋兒。
“中域。”她忽然開口,“所有古籍記載的歸墟遺跡,都在中域邊境。”
我默然。玉佩仍在發燙,裂紋未再擴展,但內部震蕩不止。它認出了什麼,或是被什麼喚醒了。
“我們現在的狀態,撐不到中域。”我說,“靈力未復,你神魂有損,我雙目失明,貿然啟程,死在路上都不奇怪。”
“但線索不會等我們。”她轉身看我,“若有人搶先一步解開歸墟之門,後果不會比今日更輕。”
我靠著石壁,緩緩滑坐下去。疲憊如潮水漫過四肢,可腦子卻異常清醒。伏羲臨死前那句話又浮現在耳邊︰“你以為結束?不過序章翻過一頁。”
原來如此。
不是威脅,是陳述。
我握緊短劍,劍柄上的血早已干透,指腹摩挲過一道舊劃痕——那是初入宗門時,被林淵折辱後留下的。如今劍還在,人已死,可陰謀卻像地底的根脈,斬不斷,挖不絕。
“休整三天。”我說,“三天後,動身。”
她點頭,收起法杖。就在此時,石板上的殘字忽然顫了一下。
不是錯覺。
我和她同時抬頭。
那“歸墟引”三字的筆畫深處,竟緩緩滲出一絲極細的黑線,如墨汁滴入清水,慢慢暈開。
我猛然站起,伸手欲觸——
黑線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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