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時,我猛地睜開了眼。
不,不是睜眼——眼皮沉重得像是被鐵線縫住,根本無法睜開。可意識回來了,耳邊是滴水聲,緩慢、規律,一滴一滴砸在石面,回音拖得老長。我動了動手指,指尖觸到一片濕冷,掌心還殘留著血污的黏膩感。
懷里的人動了一下。
南宮璃的呼吸貼在我胸口,比之前平穩了些,但依舊微弱。她沒醒,可體溫正在回升。我靠在岩壁上,後背傳來堅硬的觸感,肌肉僵硬如石。右手垂在身側,短劍早已滑落,只余劍柄卡在指縫,血干了,手也麻了。
我咬破舌尖。
劇痛讓我徹底清醒。靈力幾乎枯竭,識海空蕩,連系統界面都沉寂無聲。玉佩貼在胸前,裂紋蔓延至八成,每一次心跳都讓它微微震顫,仿佛隨時會碎。
不能再等。
我抬起左手,摸索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淨火符,甦墨早年給的,一直沒用。指尖掐入掌心,逼出一縷精血抹在符上。口中默念咒言,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燃。”
一道幽藍火焰騰起,不大,卻穩定。光暈擴散,照亮身周三尺。角落里幾縷黑霧被火舌舔過,發出輕微嘶響,迅速退散。屏障成了,雖小,但夠用。
我喘了口氣,轉而探向南宮璃手腕。脈搏細若游絲,跳得慢,但未斷。我又喚她名字,聲音低,像從喉嚨里擠出來。
“南宮璃。”
她沒應,睫毛顫了顫。我繼續喊,第三次時,她終于吸了口氣,手指微微蜷縮。
“……還在?”她聲音極輕,帶著疲憊。
“在。”我說,“你撐住了。”
她緩緩睜眼,眉心血痣一閃即逝,微弱如螢火。她抬手撐地,法杖不知何時已被她握回手中。她靠著它坐直,目光掃過四周,確認安全後,才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你的眼楮……”她頓了頓。
“看不見。”我打斷她,“暫時的。”
她沒再問,只是點頭。然後抬起法杖,輕輕點地。一圈淡藍波紋悄然擴散,不似先前那般耀眼,卻更凝實。這是她在探測殘余靈力波動,防止伏羲留下的後手突然爆發。
片刻後,她收回法杖,低聲說︰“這里暫時安全,但不能久留。”
“先調息。”我說,“我們都撐不住了。”
她沉默一瞬,隨即道︰“你經脈灼傷嚴重,若自行運功,極易逆流反噬。我來引路。”
我沒反對。她伸手按在我額前,精神力緩緩滲入識海。那一瞬間,戰斗的畫面再度浮現——我沖向祭壇,掌心凝聚因果之力,改寫重力,逆轉門戶。
她沒有說話,而是將那段記憶拉長,逐幀拆解。她指出我施力的節點、能量流動的路徑、規則扭曲的臨界點。
“你看,這不是系統在運作,是你在主導。”她說,“你在那一刻,已經觸踫到了時空的本質。”
我閉著眼,卻能“看”到那些血色絲線在腦海中交織。不是預判,不是回溯,而是感知——感知力量如何被撬動,規則如何被短暫篡改。
“再來一次。”她道,“試著復現那種感覺,不用系統。”
我深吸一口氣,掌心向上,試圖回想那股重力偏移的錯覺。第一次,失敗。第二次,指尖微微發麻。第三次,第四次……接連七次,毫無反應。
第八次,我摒棄所有雜念,只專注于那一瞬的體感——腳底地面倒退半寸的失衡感。
掌心忽然一輕。
一粒石屑從地上浮起,懸停三息,隨後墜落。
成了。
我沒有笑,反而更冷靜。這證明,我不再完全依賴系統。哪怕玉佩崩毀,我也能憑借領悟,短暫操控規則。
“繼續。”南宮璃說,“把這一戰的所有細節,全部內化。”
我們盤坐相對,她以法杖劃地成陣,引動岩穴深處殘存的靈泉氣息,構建簡易共鳴陣。她主導靈力循環,我則將戰斗中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判斷,反復推演。
我回憶起伏羲結印的手勢,回憶他滴血激活符文的節奏,回憶那扇門戶開啟時的空間扭曲。我把這些全都刻進識海,不再是被動接受,而是主動解析。
時間一點點過去。
我的靈覺在恢復,甚至比從前更敏銳。我能听見百步外水滴落地的回音,能感知到南宮璃每一次呼吸帶來的氣流變化。雖然雙眼仍盲,但我“听”到了周圍十丈內的每一處動靜。
她也在修復自己。眉心血痣不再黯淡,而是隱于皮下,如星藏夜。她的精神力不再紊亂,反而趨于圓融。封印松動的部分被她一點點重新鎮壓,體質雖未痊愈,但已脫離危險。
整整一日,我們未曾言語,唯有靈力在體內緩緩流轉。
直到暮色透過岩縫滲入——如果地下也有暮色的話——那縷微光映在殘玉上,泛出淡淡青輝。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體內靈力終于歸元。經脈雖仍有灼痛,但已無大礙。玉佩依舊裂痕遍布,我索性將其收入懷中,暫不啟用。
“你覺得,伏羲真的死了?”我忽然問。
南宮璃靜了片刻,才道︰“殘魂被封,肉身湮滅,按理說不可能再生。但他精通時空之術,未必沒有後手。”
“我也這麼想。”我點頭,“他最後那句話,不是威脅,是預告。”
她沒接話,只是握緊了法杖。
我靠回岩壁,依舊閉目。雙目未愈,但我不急。這一戰讓我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來自系統,而是來自對規則的理解與掌控。
只要我還記得那一掌拍出時的感覺,就永遠不會真正失去它。
“接下來呢?”她問。
“等。”我說,“等我能看見的那天。等這具身體徹底恢復。等他知道,我還沒死。”
她輕輕應了一聲,隨後起身,走到岩穴入口處盤坐下來。她將法杖插在身側,雙手置于膝上,開始以微弱精神力掃描遠處波動。
我听著她的呼吸,慢慢放松下來。
短劍還卡在指間,血已干透,劍柄冰冷。我試著握緊,手指僵硬,卻未松開。
岩穴深處,水滴仍在落下。
一滴。
兩滴。
第三滴尚未落地,南宮璃忽然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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